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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漓傳

九域爭(十)

鏡漓傳 云瀑 3221 2018-10-11 21:34:30

  蘇卷同鹿河皆為植靈修煉者,不同的是鹿河還擁有一種獸靈,即使兩者相互克制,卻在鹿河手中相安無事的并存,真是異類!

  鹿河扶持那鋪滿天際的竹葉,迍迍地解開身后的玄色披風,一頭墨發(fā)以棗色的頭巾束開,他的五官皆若細制的工藝品,精致且小巧,不打量入微或還難辨他的性別。

  “竹,這便是你的植靈吧……”鹿河捻來一片蔥色竹葉,他將竹葉在手中鍛化成靈氣,細指輕輕彈開。

  蘇卷這人也同鹿河一般,何時都不會將無措的慌亂表現(xiàn)在顏色上,面對鹿河,蘇卷收斂了場上的靈,抓來空中翠竹葉含置嘴中蕭瑟吹響,寒泉潺潺,如裂帛之聲,凄烈婉轉(zhuǎn)。

  此舉不是擺弄才藝,而是埋下殺機……

  鹿河揉頓耳根,坦然拂手回擊一道靈波。

  蘇卷師兄且戰(zhàn)且吹,一邊躲著鹿河的靈一邊繼而吹著嘴中的竹葉。兩人的對戰(zhàn)更像是一場戲劇,畫面竟不乏幾重唯美。

  “溫閣主,蘇卷師兄是在表演吹奏本領嗎?”鏡漓欣賞二人你來我往的對招,含著霧水問道。

  溫冬把盞用紅唇抿來幾口玉醅,白泠泠的眼眸觀二人之舉,隨后對鏡漓道來“你蘇卷師兄是在攻擊鹿河……”

  這溫閣主絕對是在戲弄鏡漓,場上二人雖是敵人,但交手之時就如相伴而舞的翩翩彩蝶,且蘇卷師兄僅是吹奏嘴中竹葉,并未以靈貿(mào)然攻擊鹿河,又怎么傷的著鹿河呢?

  溫冬親傳的弟子自然是自己的心頭血,他的一舉一動無言中都在傳遞給溫閣主,蘇卷絕非簡簡單單地吹響竹葉!

  “鏡漓看!”遙遙眼利地揪到空中飛舞的竹葉,驚詫地言道。

  “小栗子,你看鹿河經(jīng)身的地方那些竹葉都被分割成了兩半?!边b遙這才明白場上二人優(yōu)雅的交手暗藏著無限的殺機。

  “修為極高的靈者能無聲無息釋放自身的靈,鼻息一間便能完成收攻之舉,故他經(jīng)過之處我們雖未看到靈力的釋放,但竹葉的撕裂就是他使用靈術最好的證明?!鄙昵涞姥劢骟E然緊縮為一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場上的鹿河。

  鏡漓沉吟片刻,乍然言道“不顯身手地收放靈力?”

  “申老說的沒錯,只是這鹿河年紀尚輕就已悟得靈的本質(zhì),實屬不易……”溫閣主倒是難得傾倒偏袒對手。

  場上二人不分伯仲的較量逐影漸迷眾人眼,他們的體力如同雪山融水,取之不盡,可想二人靈堂是多么宏大。

  “你的竹聲真讓我耳根發(fā)麻啊……”鹿河點點耳廓,似有意嘲諷。

  蘇卷吹奏的竹聲非常人所聽聞的樂音,而是一種附加靈力的空氣振幅,以靈催生,將無形的音色化為暗藏在空氣中的“利刃”,聲音傳至身旁便引發(fā)靈力,靈力的短時間爆發(fā)就將空氣壓縮為一道氣刀,這樣的進攻手段無形且難察覺。

  鹿河頻繁地躲避也不免劃傷了一道淺淺的口子,他將劃傷的手中放置嘴中,吮吸去傷口流出的鮮血。

  “蘇師兄,小看你了……”鹿河抬起陰沉的眼眸看來。

  蘇卷師兄恐已是強弩之末了,長時間地使用這極其消耗體力與靈力的術技,現(xiàn)只覺渾身乏力,可鹿河竟連自己的植靈都未展現(xiàn)出來。

  “喝!”蘇卷即刻側(cè)伸一只手喚來遍地的翠竹,那些韌竹像是瘋長的野草,圍困著鹿河的站位同尖刺般從腳底竄出。

  “嘭!嘭!”那強勁的竹竿一個個如雨后春筍似的鋪滿涅生場,妝成孝瑤閣那般的竹林擾擾。

  鹿河拔劍斬斷突襲的竹子,橫斬,上劈,下挑,這些個竹子的生長毫無章法可循,來去一點氣息都無,詭異的如同黑夜中的枯鴉。

  鹿河的身手在沒有靈力輔佐加持的情況下,硬生生避開了那些陰冷的攻擊,鹿河提升身體飛至竹海上端,盡望四周,青云綠水般如一片碧色湖泊,將觀眾席的人影與視線遮去。

  鹿河放眼腳下的竹林,蘇卷已經(jīng)沒入其中,尋不到他的一絲身影氣息。

  “嗦!”一片似飛鏢般的竹葉擦著鹿河的左耳劃過,耳膜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方才那一擊的空氣振動。

  鹿河總算明白蘇卷的目的了,他不惜花費巨大的靈力召來此片竹海,為的就是隱藏自己的蹤跡,這招掩去他人雙目放黑手的計謀太陰險了些……

  “嗦!”又是一片化作殘影的飛竹射來,鹿河兩指夾住那片竹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為的就是尋到蘇卷藏在這竹林的何處。

  “艮位七十……坤位二十……來了!”鹿河冥眼捕捉蘇卷暴露在空氣中的每一絲動靜,一旦察覺便是破解此陣的方法。

  “song!”竹林下傳來轟鳴,鹿河震驚地彈起眼眸,這空氣中巨大同浪潮般的洶涌而來的氣場帶著危險的氣息,鹿河的腳下迎面飛來似雨的竹葉,它們的速度如驚閃落雷般,轉(zhuǎn)瞬已至成片壓在身前。

  “能逼我用出靈種,有幾手嘛!”鹿河稱贊道,隨后終于展現(xiàn)了自己的靈種,這也是蘇卷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將他的靈逼出來。

  “熊!”一片氤氳的芬芳彌漫全場,而場下的幾位裁判一聞到此息,果斷運用靈力將這氣息阻擋在觀眾席外。

  “蛇茵芙紗!”此靈一現(xiàn),小樓上的溫冬坐不住了,從他的語氣能看出此靈為非常之物。

  “這是什么?看起來像薄紗一般的香花……”鏡漓遙指鹿河胸膛前旋轉(zhuǎn)著的那株植物問道。

  “這是北荒澤清寒潭里的一種古物,蛇形根莖,紗狀的花瓣,稱之——蛇茵芙紗?!睖囟恼Z氣那么確定,似乎很執(zhí)著此物。

  “蘇卷要敗在他手里了……”溫冬已經(jīng)看清了敗局已定,語氣略帶傷嘆。

  “可蘇卷師兄不正處上風嗎?”鏡漓不明溫閣主此語從何道起。

  “這世間有許多獸形化植被的靈體,他們擁有一半的獸靈與一半的植靈,是中和兩種靈體的產(chǎn)物,而獸靈本就天生壓制植靈,恐蘇卷硬撐不了多久……”溫冬感慨萬千,看來凰羽唯一的敗局要在自己閣下產(chǎn)生了。

  “嘖嘖,怪不得這人能同時掌握兩種相克的靈種……”童遙攥著鏡漓的手言道,但那花草的芬芳卻讓遙遙不寒而栗。

  蛇茵芙紗是種常年生長在寒水中的異草,它生長的地方通常有蛇盤踞,故日久月長便與蛇化形,此物含有劇毒,在它所生領域皆被沾染毒素,這也是蛇茵芙紗周圍方圓幾里內(nèi)無一活物的原因。

  鹿河那株靈草散發(fā)出的氣息很快讓竹海漸漸枯萎,竹葉皆受它的毒氣影響,慢慢地褪去青綠之色,焦黃枯萎的葉片風掃而落,一瞬間生機盎然的竹林在一刻似化風沙般脆弱。

  “你沒有勝算的……”鹿河的眸色越發(fā)暗沉,就連靈力也開始變得污濁不清。

  蘇卷的竹海一瞬被破開,他拍掉衣物上的竹灰,環(huán)顧四周冷靜地抬望著他的面孔言道“這便是蛇茵芙紗吧……”

  就如溫閣主所言,蘇卷沒有贏的可能,獸靈對植靈天生的壓制是必然的,且這蛇茵芙紗有一半的獸靈,而僅僅一點點的獸靈之息都足以讓蘇卷感到壓迫。他的竹靈臣服在了這蛇茵芙紗之下,靈脈的振動也隨之變得不從心,看來此草對蘇卷的創(chuàng)傷很大。

  但蘇卷還有一份執(zhí)著讓他不愿放棄,那就是凰羽的榮耀。

  “陰羅宗鹿河,你的對手是……孝瑤閣蘇卷!”蘇師兄再次催發(fā)身體內(nèi)的靈堂,以極短的時間重新將靈力燃起,以不要命的方式將獸靈對自己靈體的威壓逼退。

  鹿河已經(jīng)勝券在握,對蘇卷固執(zhí)地掙扎拋去冷眼,道“羊死狼口,兔亡鷹喙,此世的弱肉強食豈是你一己之力就可逆的?”

  “竹青殤!”蘇卷的脖頸處青筋隆起,血沖冠頂,一道厲風刮起海潮般的際天竹雨,它們的速度之快化為無數(shù)道殘影,一片竹葉可在同一時間多次出現(xiàn)在一個位置,若血肉之軀被淹沒其中只能化為腥腥血水!

  鹿河的發(fā)絲被蘇卷身后的氣場揚起,絲絲分明地拍在臉頰上,看來蘇卷不愿回頭了……

  “青妖……蝰蛇……”鹿河的靈力氣場又開始變化,從方才陰毒的靈力進而化為一道妖媚的慘綠色,就連小樓上的九位閣主也感受到了一股煞陰之氣。

  “嘶~”鹿河手捧著一只碧眼青鱗的蛇首,那妖蛇的蛇信子陰森森地舔在他的臉龐,流下碧綠的汁液……

  “蘇師兄,得罪了……”鹿河眼眸中燃起一團冥火,身后沖天而去一道青光,那妖蛇化為巨大靈體凝視著蘇卷,一種孤立無援的恐懼在扼殺勇氣……

  蘇卷望著鹿河的火眼,他明白了,此人的靈堂竟在眼眸中,方才自己極力尋找,卻不想藏在眼中。

  捏生場上的兩團青色靈力在極近一刻碰撞,那光化為極晝的日輝,讓人睜不開眼,待光芒散去,一場涼風吹開塵霧……

  “嗉~”蘇卷以最后的氣力拔劍刺向鹿河。

  鹿河身后的妖蛇威嚴地張開血口,兩對獠牙悚然地鋪來。“嘭!”蛇尾猛的一擺拍開蘇卷手中劍?!捌巩?!”那柄玄鐵劍砸落地上。鹿河翻轉(zhuǎn)手踝,身后的妖蛇一息間化為青藤色的長劍架在蘇卷的喉嚨上,鹿河閉上眼簾,動了動嘴唇言道“你,輸了……”

  蘇卷唇邊的血緩緩流下,他笑靨漾來,言道“領教了……”

  “大哥!”臺下的蘇戈一把推開裁判的阻攔沖上前去,拍去鹿河手中的劍。

  裁判見蘇卷已然認輸,高舉旗令呼道“九域爭,第四場,陰羅宗鹿河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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