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璟熬過了艱難的兩分鐘后,抬頭對于剛剛睜眼出席追思會的各位道:“大家稍安勿躁,我馬上回來?!闭f罷,腳下生風(fēng)往外走去。
他已經(jīng)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激怒到了孫正寧。孫正寧最大的毛病就是一點(diǎn)就炸,性子急躁。
然后就聽到了孫正寧的那段威脅,這要是被這些不良媒體掐頭去尾播出來,怕是孫正寧這個富二代要被微博罵上幾萬條了。
“各位,請大家安靜。今天是我母親的追思會。我感激大家能夠來參加,請大家安靜下來,排好隊在右邊登記,之后會有專門的人來回答大家的問題。”
莫子璟作為莫氏當(dāng)家人既然已經(jīng)發(fā)話,而且也沒有追究大家的責(zé)任,已經(jīng)是很給這些狗仔臉面了。
于是,包括顧月在內(nèi),除了孫正寧外的所有人,全部都喜氣洋洋地安靜下來,似乎絲毫意識到,自己是一群不速之客,反而有被邀請的榮幸。
“走吧?!蹦迎Z黑著臉對被打了一巴掌,臉上已經(jīng)紅腫的孫正寧道。孫正寧知道自己已經(jīng)搞砸了事情,啥話也沒說,乖乖地跟在莫子璟后面。
兩人似乎都沒有看見后面的顧月。
顧月沒有料到剛剛一胳膊掄的那個人居然認(rèn)識莫子璟,而且看起來很熟的樣子。頓時慌了神?!澳壬??!彼醋约罕蝗撕雎?,落在了后面,頓時喊道。
莫子璟臉陰沉著,回頭道:“顧小姐跟上來吧?!迸赃叺膶O正寧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顧月看他的表情,突然想起來之前莫子璟說的那句話:“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扔到地上?!彼察o了下來,乖乖跟在后面。
進(jìn)了場館,自覺地跟在了莫子璟后面,坐在了他的旁邊。
此時是花奶奶的好友在講話。脈脈正在專心致志地抹眼淚。她其實之前已經(jīng)看出來了花奶奶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她識文斷字,知書達(dá)理,房間里全是整理的一排排的書籍,而且為人熱情大方,對生活也有自己的追求,是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脈脈從她身上學(xué)到了很多待人接物的道理。
原來花奶奶的祖上就是官宦人家,難怪跟她接觸能感覺到從骨子里透出的自信。
只是,脈脈還是不理解莫家這樣的一個當(dāng)家老太太何以會獨(dú)自出走五年,而且從旁人的話語中,脈脈察覺到其他人其實并不知道花奶奶最后的日子是一人獨(dú)自流落在外。
莫子璟的發(fā)言中自然也沒有提到這一點(diǎn),只是談及了自己母親的倔強(qiáng)與堅強(qiáng)。莫子璟不愧是莫家人,讀悼詞這么久,每個人都聽出了他話中的難過,他卻是冷靜而克制。
若不是紅紅的鼻頭出賣了他,還以為他是在參加一個陌生人的追思會。
家屬致辭后,便是到場人員給花奶奶贈花道別。
脈脈因著坐在后面,排隊也排在了后面。她緊緊地攥緊手心的菊花,心想:以后要問清花奶奶的住址,每年要去看看花奶奶。
前面有一個銀發(fā)老太太哭得直不起身子,莫子璟在旁邊幫忙攙扶著。原來是花奶奶的手帕交,一起長大的好姐妹。脈脈只聽得老太太邊哭邊道:“五年前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現(xiàn)在輪到我來送你,我的老姐妹,五年一別,我是萬萬沒有想到再見是這幅場景........”
脈脈敏銳地抓住了老太太話中的一句話:五年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直覺感覺這跟五年前花奶奶的出走有關(guān)系,但具體有什么關(guān)系,她還想不出來。
她又想起了花奶奶臨終前說的最后一句話,這句話她沒敢告訴莫子璟,她只是純粹地好奇,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前面道別的人群很快就輪到了顧月,她看到前面老太太的模樣,心底有了打算。這時的脈脈才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顧月的存在。高二那年的短暫接觸后,兩人就再也沒見過。也就只有重新看到了顧月,脈脈才能真實地意識到自己其實并不是一個好人,她所有不堪地一面,在顧月面前無處遁形。
她撒謊,不管是出于好意也好,出于自私的心理也罷。她的謊言讓羅耒與顧月分開四年之久是事實。而且,不久之前,她還為了錢,和顧月名義上的男朋友有過不正當(dāng)?shù)慕灰住?p> 所有的這些不堪,沒有看見顧月的時候,她可以裝作不存在。但當(dāng)看到顧月的時候,她同時也看到了自己那顆卑劣的靈魂。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曾經(jīng)所謂的愛情,是從顧月那里偷來的。甚至再次的重逢,也伴隨著對顧月的不忠與傷害。這個曾經(jīng)她最厭惡的詞語,這一刻,卻是自己親自給自己貼上了。
可憐的何脈脈自從有了小語后,再也沒有看過一次八卦娛樂。并不知道顧月號稱已經(jīng)和羅耒分手了。愧疚撕咬著她,讓她沒有勇氣站在顧月的面前。
六年未見,顧月看起來還是跟以往那般的耀眼,而且比以往看起來更加的清純動人。顧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個念頭只冒出了一眼,脈脈就說服了自己,他們應(yīng)該是有交易往來,顧月出現(xiàn)在這里理所應(yīng)當(dāng)。
莫子璟卻是有些不自然。顧月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他有些擔(dān)心何脈脈也走過來跟他套近乎。“你去,帶后排那個姑娘出去?!蹦迎Z對著旁邊的孫正寧耳語道。這一幕讓顧月心底更是有幾分后悔,早知道他們關(guān)系這么好,剛剛就不應(yīng)該出手那么重。
可是,顧月遇到的男士一向就比較紳士,很少有人會突然伸手粗魯?shù)刈プ∷氖滞笸锍端2粌H捏的她手腕疼,而且她作為一個女孩子,有些害怕是正常的反映,一會要跟莫子璟好好解釋一下。她心想。
輪到她的時候,她發(fā)揮出自己梨花帶雨的特長,哭得死去活來,別人都不敢?guī)兔?,還是莫子璟沒有辦法,將她攙扶了下來。
她便靠在莫子璟的身上,惹得在場一些思想保守的老人頻頻皺眉。
莫子璟只得讓她靠在椅子上,心底的怒氣又升了一層。顧月是沒有腦子嗎?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是適合親親我我的場合嗎?而且,若不是莫子璟知道顧月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單看顧月的這幅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死的是顧月自己的親身母親了。這么戲精,怎么不去演戲呢?莫子璟惱怒地想到。
顧月還在擦著淚,心底卻為自己的機(jī)智感到滿意??吹阶约嚎蕹蛇@樣,莫子璟不還是乖乖過來攙扶自己??上Ю咸赖脑?,否則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要好好伺候老太太,讓莫子璟對自己刮目相看。
孫正寧看了看顧月那個做派,豈是一個作字了得。莫子璟怕不是腦子有坑吧,找這樣一個高段位的白蓮。他搖搖頭,往何脈脈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