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世家公子小姐,或是口腹蜜劍,或是明刀暗箭,總之嘴皮子上的交鋒一直沒斷。
這些世家公子多是文武兼修,才德兼?zhèn)?,夜曦總算是長了見識,什么叫做不帶臟字也能埋汰死你。
熱鬧著不一會兒便開了宴,宴飲設(shè)塌,每人一方小酒桌,桌上玉盤珍饈,美酒佳釀。
這幾位世家公子齊聚一堂,開懷暢飲。
觥籌交錯之間沈霄行也沒有忘了給蔣衡添堵的這件事,至此,夜曦終于知道商陸為何會如此厭惡沈霄行了。
蔣衡竟然一直不動聲色地應(yīng)付,絲毫不見動怒,不說別的,就這份定力便值得人佩服。
酒過三巡,只見沈霄行又舉起了酒杯,“蔣二公子,戍守邊疆保家衛(wèi)國,身為大齊子民,沈某再敬你一杯。”
“退卻戎狄,得北境十年太平,我替北境的百姓再敬你一杯?!?p> “如陛下所言,有勇有謀,智計無雙,實數(shù)配得上當(dāng)世難得之‘儒將’這一雅號,沈某再敬你一杯?!?p> ……
如此沈霄行不知說出了多少理由,一直不停地拉著蔣衡喝酒,蔣衡卻也奉陪到底,別人想插嘴都插不進去,安寧公主早就已經(jīng)氣得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
“沈霄行,你干什么呀,你看把蔣二哥哥逼的,他的酒量沒你好,你還拉著他喝,你要是把他的身體喝壞了,你賠啊。”
喝了太多酒,沈霄行似乎也有些醉了,眼中帶著些許血絲凝望著安寧,質(zhì)問道,“我比他喝得還多,你怎么就不問問我,我是你表哥,他算是你什么人?”
安寧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又不是臨枝那個沒心沒肺,不在意臉面的糊涂丫頭,她是最尊貴的一國公主,皇后娘娘的女兒,總不能在這些世家公子面前說出那些直直白白地,赤裸言語吧。
安寧噎了半晌才說道,“那你,你不是自找的嗎,你不拉著他喝,不就沒事兒了?!?p> 沈霄行失笑,“我與蔣二公子故交頗深,多年未見怎能不開懷暢飲?蔣二公子,來我們再喝?!?p> 蔣衡原本在鄴城時從不喝酒,因此酒量甚淺,幾乎三兩杯便醉得人事不省,還因此成了名動京城的‘三杯倒’,致使許多世家小姐都曾做過把蔣衡灌醉推倒,然后上下其手的春夢。
只是在軍中的這些年,蔣衡的酒量早已歷練出來了,三九嚴(yán)冬大雪紛飛時,在外行兵打仗常常睡在雪地里,若是沒有燒酒暖身驅(qū)寒,早就落下一身病根了。
京城宴飲的這些酒雖香甜,但與那塞外刀子一般的烈酒相比,卻好似摻了水一般綿軟悠長,沒什么勁道。
沈霄行還以為蔣衡是原來的三杯倒,原本想讓他在這宴上醉倒出丑,卻不料如今竟比他的酒量卻是他自己還要好。
因他是個好面子的,素來喜歡與蔣衡爭個高下,縱使如此卻也不肯認(rèn)輸。
蔣衡雖然已經(jīng)酒量上長,但卻也不是千杯不醉的酒仙,被沈霄行灌了這么多如今也有些醉意,況且他先前在軍中染上了頭痛病,時常在夜間發(fā)作。
如今飲了些酒,那頭痛病似乎又發(fā)作了,蔣衡面色平靜如常,只是眉頭卻皺在了一起,手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夜曦瞧在眼里,這么下去不是辦法,看著酒桌靈機一動,隨即給蔣衡斟滿酒,拿起酒杯遞到蔣衡面前,忽然手一抖,酒杯滑落,滿滿一杯酒全都灑到了蔣衡身上。
夜曦見狀立即跪倒地上,“奴婢該死,還望公子恕罪?!?p> 蔣衡還未說話,安寧公主已經(jīng)站了起來,罵道:“你這個下人怎么回事,手若沒有力氣砍了便是,何必在這里污了蔣二哥哥的衣服?!?p> 蔣衡緩緩起身,朝安寧一拜,“公主教訓(xùn)得是,微臣帶回去一定嚴(yán)加管教,如今夜已深了,濕衣甚涼,微臣便先行告退。各位繼續(xù),蔣某告辭?!?p> 沈霄行沉著臉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咬牙低聲暗罵道,“該死的,真是掃興?!?p> 蔣衡走后,俞慕白也起身,“各位,夜已深了,家訓(xùn)嚴(yán)格,慕白先行一步,各位盡興?!?p> 沈臨枝失落地嘟起嘴,轉(zhuǎn)眼便跟了上去,抓住俞慕白的衣袖,“慕白哥哥,我送你。”
韓倫趙福生見狀心下了然,氣氛詭異不宜久留,也隨后離開。
所有人都走后,安寧氣得將自己眼前擺放食物的小酒桌一腳踢翻了,瞪著眼睛,指著沈霄行罵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蔣二哥哥就不會這么早走?!?p> 沈霄行醉眼微紅,酒氣上涌,雙手抓住安寧的肩膀吼道,“二哥哥,又是二哥哥,都他娘的十年了,為什么還是陰魂不散的二哥哥。
老子哪里比不上他?家世背景,武功劍法,志勇計謀,還是身高樣貌?老子哪一樣都不比他差。
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提起將門后代他都是首屈一指,為什么?”
安寧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用手抓著他的胸口罵道,“你就是比不上他,不說他的品行是你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就憑蔣二哥哥永遠都不會失了禮數(shù),這么粗魯?shù)貙ξ疫@一點,你就比不上他?!?p> 沈霄行酒勁上頭,又被氣紅了眼睛,早已將素日遵守的君子禮儀置之度外,大笑道,“這就是粗魯了?那這樣呢?!闭f完便將安寧按在梁柱上俯身吻了下去。
安寧氣得想要大罵,卻發(fā)現(xiàn)什么聲音也發(fā)布出來。她還從未被任何人這般羞辱過,肝火驟起,用力咬了沈霄行的嘴唇一口,沈霄行吃痛這才移開。
安寧趁機揮臂給了沈霄行一巴掌,這一巴掌清脆而響亮,瞬間將沈霄行的醉意打醒了三分,安寧眼中含著淚花拂袖而去,沈霄行看著她的背影呆立在原處,一會兒便追了上去。
“安寧,對不起,寧兒,你聽我解釋……”
安寧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聽,不聽,不聽……”
“我當(dāng)時喝多了,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安寧停下來,轉(zhuǎn)身指著他,惡狠狠地罵道,“你別跟我說這種廢話,你喝多了,我就該原諒你嗎?
你喝多了,做這些事情的,難道就不是你嗎?”安寧說完轉(zhuǎn)身便跑,哭得梨花帶雨。
沈霄行呆立在原地,心亂如麻,從未有過如此,就算得知蔣衡順利班師回朝,都從未有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