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鄉(xiāng)的夜晚總伴著北風，即便白天不刮，晚上也要起風。
初一帶著隊伍小心的行走在路上，初時還挑揀小道走，走了一段，卻連一個打更之人都未遇到。
“大彘，打更人這么少么？”初一叫過跟在身后的大彘，讓他與自己并肩。
“今天特別少，來的路上便沒有遇到過?！贝箦榈?。
初一點點頭，心情越見沉重，腳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一行人加快速度趕到杜頭領所在的賭場，遠遠的便看到一群拿棍子的大漢堵在門口。
“果然出事了?！?p> 初一心中一沉，快步上前。
“你們什么人？”那些拿著長棍的人喝問。
“這里的主人?！背跻粦艘宦?，踮腳向里面張望。
他才十四歲，身高還沒長起來，前面一群大漢擋住視線，讓他看不到里面什么情況。
“你就是那個什么初老大？”
這問話引起很多人的癡笑，實在是初一踮腳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老大。
初一看了此人一眼，一句話不說，只是盡量抬頭往里面看，他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
若是杜老大被制服了，那就只有打了，若是還在談判，便有回旋余地。
那漢子見初一不回答，再看他帶著的人都沒言語，覺得自己落了面子，上前幾步便要推攘初一。
大彘自然不會讓他得手，上前一步擋在初一身前，手中持著短棍戒備著。
“要動手是不是？”那漢子見有人站出來，便也停住腳步問道。
“大彘，讓開?！背跻恍闹杏行┘痹?，他不明白眼前這些漢子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
再怎樣，他這個老大來了也應該先給他們讓道進去再說，否則外面直接打起來，談也未談，打的莫名其妙。
他卻不知道是他威望不足導致的，便是四位首領中任何一位出來，這些人都會乖乖讓路。
“呦，細犬怒了，怎么，脾氣只會跟自己人發(fā)，怕我們了不成？”
那漢子見大彘讓開，露出眼前少年，便又嘲笑著說道。
實在是初一看起來太年輕，沒有震懾力，他就像逗小孩一般，總是忍不住多說幾句。
初一沉默著望著眼前的大漢，長長吐出一口氣，躁動的心也沉穩(wěn)下來。
“讓你們老大出來?！背跻徽f道。
“見我們老大，哈哈哈，老大跟杜頭領說事呢，你有事，跟我說就好，哈哈哈?！?p> “哈哈哈，對對對，跟癩子說就好?！?p> “癩子是我們老大?！?p> 人群跟著起哄，那大漢仿佛得了鼓勵，上前便要跟初一勾肩搭背，仿佛他真是老大一般。
大彘要阻止，初一擺擺手止住他的動作，只是拿目光看著那大漢，雙眼深處帶著兇戾之色。
“別盯著我，把我看怕了，我捏死你，哈哈哈?！贝鬂h摟住初一的肩膀，只覺一用力就能把初一勒折，便又出聲嘲笑。
初一臉上突然露出笑容，輕聲道：“你開心就好?！?p> 口中這么說著，他的右手突然擺動搥向大漢的右腿，不知何時被他磨得锃亮的匕首已經(jīng)拿在手中。
“噗嗤。”
匕首插在大漢的腿上，二人依舊對視，大漢臉上依舊帶著嘲笑，但瞬間便變得痛苦。
“我要是你就不會喊，因為你一喊我就害怕，我一害怕我的手就會抖，而刀還在你的腿里?！?p> 初一說話的時候，左手已經(jīng)摟住大漢的腰，讓欲要后退的大漢無處可逃。
“你若動，我拔刀斬掉你的命根，送你進宮你信不信？”
大漢的臉抽搐著，他緩緩低頭，望著鮮血直流的大腿，又看了看自己的命根，明白逃跑是無望了。
他很害怕，想要開口求饒，卻見初一怔怔的望著他，嚇得他什么話都不敢說了。
初一不是在看他，而是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卍”字符吸引。
在剛剛他把刀插入漢子大腿之后紅芒就在閃爍，而在他說話后，“卍”字符也飛了出來。
代表自己靈魂能量的數(shù)字在“卍”字符上方飄蕩，身體素質(zhì)的數(shù)字在下方飄蕩，而原本消失的左下角的數(shù)字再次出現(xiàn)：0.01。
“難道傷害也可以吸收靈魂能量？”
初一疑惑，目光透過半透明的“卍”字符左右掃視，確定別人不能看到“卍”字符，便又思索起來。
“初老大，我……我錯了，饒了我吧?！睗h子求饒說道。
初一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還攥著刀插在漢子的腿上。
效果已經(jīng)達到，他倒不介意拔刀，可就在他想拔刀的一瞬間，數(shù)字從0.01跳到0.02，讓他改變了主意。
“稍等一下就好?！背跻欢Y貌的說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讓受傷者等著，他也過意不去。
可他不是故意如此，正是研究“卍”字符變化原因的時候，他也不能顧忌是否人道了。
其他人也是一頭汗水，什么叫稍等一下就好，那刀還在大腿里好不好。
直到數(shù)字再次跳動到0.03，初一才拔出匕首，還囑咐一句讓人快去包扎，然后他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不動，是因為他想看看數(shù)字是否還會變化，來確定自己心中猜測。
“大哥，他們讓路了，我們進去么？”大彘開口問道。
“等等?！背跻活^也不回，他正專注的看向那串數(shù)字。
數(shù)字停在0.03上，一動不動。
“難道不殺死，但是刀在敵人體內(nèi)，可以吸收敵人的靈魂能量？那我不是成吸血鬼了？”
“不過貌似這樣一來，不用殺人如麻了?！?p> 初一心中微微高興，能不殺人，他還是很開心的。
“初老大？”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初一的思緒。
抬頭看去，面前出現(xiàn)一個精瘦的漢子，腦海中對這人沒什么印象啊。
“這是趙柴火?！贝箦榈吐曉诔跻欢呎f道。
初一點點頭，沒有拱手的意思，他低頭望了望手里的刀，隨后又看向一旁被帶下去的受傷漢子，眼中帶著不舍。
“這什么眼神？見血沒夠么？”
不少人心中泛起這樣的疑惑，趙柴火打了一個寒顫，他確定自己從初一眼中看到了不舍。
趙柴火向后退了兩步，他突然覺得這渾水趟錯了。
“趙老大，你大半夜的跑過來干什么？”初一收回目光問道。
“我……”趙柴火的氣勢有點弱了。
“老大，他堵住賭場，不讓賭客離開?！崩锩?zhèn)鱽矶蓬^領的聲音。
“砸我買賣？”初一露齒一笑，惹得對面人一陣寒顫。
“都是誤會?！壁w柴火應付了一句，心中想著是否要認慫離開。
“你打杜頭領一頓，我都覺得你還算講規(guī)矩，你動我賭客，那就是斷我錢財，你說誤會，告訴我，我哪里誤會了？”初一得理不饒人的問道。
趙柴火沉默，他也覺得這招有點不道義，但這是宋棍出的主意，當時沒多想就答應了，此時想想，確實欠妥。
就在趙柴火思索間，白頭領、蘇頭領和翁老帶著人來了，長街上聚集了七八十人，初一這邊占了五十余人。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著，翁老等人則了解了一下情況，一聽說趙柴火動賭客，當時就怒了。
這可是斷人錢財?shù)男袨?，若只是打斗，這場子還在，可若是動了賭客，那以后誰敢來，買賣就徹底黃了。
“大哥，你說怎么辦？”白頭領性格比較沖動，當先上前問道。
“棍子都給我扔了?！背跻淮舐曊f道。
所有人都一愣，這是什么意思？不打了？
趙柴火眼中閃過喜色，初一要愿意退縮，他也不想趟渾水了。
“把刀都給我亮出來，今天既然見了血，就讓趙柴火也瞧瞧咱們的厲害。”初一笑著說道。
大彘等人立刻扔了棍子，從背后掏出短刀、匕首，甚至有人拿出斧子。
白頭領、蘇頭領等人面面相覷，他們手中也拿著棍子，但腰間沒有揣刀。
趙柴火也愣了，他帶著兄弟來，特意提醒沒讓帶刀，怕打出火氣出了事，他可沒有后臺。
“初老大……不至于吧?！壁w柴火知道自己栽了。
初一卻不理他，回頭對白首領、蘇首領道：“一左一右圍上，跑了一個我就拿你們試問。”
白首領和蘇首領哪有不聽話的道理，立刻分開左右，把趙柴火圍上。
“初老大……”趙柴火望著初一的布置，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阻止沒用，只能祈求的望向初一，希望他能心軟。
“你們在城外賺砍柴人的錢財，城里人其實是看不起的，你知道為什么嗎？”初一沒有急著動手，而是開口問道。
趙柴火搖搖頭，不明白初一的意思。
“因為你們砍柴都比劫道掙得多，好吃懶惰耍無賴，最是讓人瞧不起?！?p> 初一把刀插入腰間，掃著眼前三十余人。
“今天這事要有個交代，你們?nèi)羰且颍裁匆矂e說，咱們打過再談，你們?nèi)粽J慫，三個人中出來一個挨我一刀，我放你們走。”
初一臉上帶著邪魅的笑容，仿佛看到靈魂能量在向他招手。
然而這笑容落在別人眼中，便如同嗜血的惡鬼，與天上呼嘯的北風極其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