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青衣留在洛陽,是為了掌握司馬祤的動向,曾為“思歸吟”死士的青衣,對于潛伏、及打探消息等事情還算比較熟悉,加之司馬祤長期流連于忘仙樓這樣的地方,要掌握他的動向,的確不難;
未到睢陽,石韜便裝病,而后與石方一道快馬加鞭趕回洛陽,于昨日深夜抵達,之后藏在事先準備好的客棧,只派出石方與青衣聯(lián)系,今夜青衣妝成趙王府下人守在忘仙樓附近,而石方則負責處理司馬祤的隨從,等一切就緒,石韜便趕了馬車前來接應青衣,而后便發(fā)生了接下來的一幕,至于救下蘭蔻完全屬于青衣臨時的決定,她知道這個女人似乎跟郎君曾有過一腿,關鍵時候出現(xiàn),不過是不愿郎君的女人被一個要死之人玷污。
“郎君,青衣帶司馬祤下來之時,正好碰到他正要對忘仙樓的蘭掌柜行那不軌之事.......”
石韜目光一凝,急道:“那蘭蔻是否.......”
青衣目光狡黠:“郎君很關心蘭掌柜么?”
“.......”算上前一世,蘭蔻是石韜第一個與之發(fā)生關系的女子,要說不在乎,純屬自欺欺人,但石韜實在有些害怕那個反復無常的女人,而且還跟趙王有著拉扯不斷的關系,因此的確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青衣的問題。
青衣又道:“青衣到達時,發(fā)現(xiàn)蘭蔻正被霸城侯堵在閨房之中,且剪刀都擱在脖頸上了,若非青衣去得及時,蘭掌柜要么被辱,要么身死!”
聞言,石韜表情復雜之極,沉默半響,便岔開話題道:“我們還要日夜兼程趕回睢陽,青衣的身子吃得消么?”。
眨了眨眼,青衣答道:“青衣并非如蘭掌柜那般嬌滴滴的女子,這點苦還算不得什么!”
“那就好,嘿嘿!”石韜尷尬一笑。
.......
第二日,司馬祤失蹤的消息很快傳開,首先受到盤問的是忘仙樓的眾人,就連蘭蔻也不例外,但好在忘仙樓本就屬于趙王的產(chǎn)業(yè),而且很多人都見到司馬祤離開;
最終,假傳趙王命令的那名下人成了最大的嫌疑,可那人究竟是誰,似乎無人知曉。
司馬祤的失蹤,并非小事,甚至事關趙王的顏面以及權威;
趙王是誰?
趙王可是手握三千宮衛(wèi)軍的車騎將軍、兼太子太傅,更是當下最得賈后寵信的大臣;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開眼的家伙,敢去捋趙王之虎須,如果不能揪出元兇,別說司馬倫顏面無存,甚至可能動搖賈后對他的信任.......將宮衛(wèi)軍交給你司馬倫,便是將陛下及天后的安全交在你手中,哪知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又如何保護皇宮貴人們的安全?
非但趙王府派出大量家丁,四處尋找司馬祤的下落,就連洛陽令王衍也親自出馬查找線索,最終,連同司馬祤、及失蹤的馬車跟仆從,倒是在深澗中被發(fā)現(xiàn),可查找兇手的線索卻如同大海撈針;
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王衍只能從趙王府內(nèi)部篩查,沒想到還真被他找到了重要線索;
趙王府新進的四名下人同時失蹤了,隨著深入調(diào)查,那四人竟然曾在上黨一帶犯下多起殺人越貨的大案,而且正被官府通緝;同時,那四名悍匪還是被霸城侯親自招進王府的;
如此一來,非但王衍松了一口氣,就連司馬倫本人也好受了不少.......原來并非有什么人敢捋趙王的虎須,而是霸城侯自己不長眼,他什么家奴不好找,卻偏偏招來些殺人越貨的悍匪,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么?
忘仙樓,蘭蔻的閨房之中,婢女翠兒似乎有話要說。
蘭蔻此刻正盤算著司馬祤那事,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異樣的翠兒,便問道:“在我房中轉(zhuǎn)悠了半天,翠兒可是有話要說?”
翠兒一聲不吭,先到門外張望一陣,這才關好房門回到蘭蔻身旁,且壓低聲音說道:“蘭姨,翠兒的確有話要說,可又怕惹蘭姨擔心.......”
奇怪的看著翠兒,蘭蔻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咬了咬嘴唇,翠兒說道:“那日,翠兒上樓之前,曾在后院見到一個人,那人看起來有些面熟!”
“你說的是.......霸城侯酒醉那日么?”
翠兒點了點頭。
“你見到那人是誰?”
“那人似乎跟桃花郎君身邊的護衛(wèi),有幾分相似!”
蘭蔻身體微顫,隨即問道:“你是否真的看清那人是七郎身邊的人?”
想了想,翠兒回道:“由于那時天色已晚,翠兒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只是覺得有幾分相似而已,蘭姨,你說那事,會不會是桃花郎.......”
蘭蔻心中,如同波浪翻滾;
刺殺皇室之人,可是與謀逆無異的重罪,抄家滅族也是極有可能,七郎當真敢犯下此等驚天大案?
如果真是他干的,原因何在?
難道說.......他這么做,是為了蘭蔻?
發(fā)現(xiàn)主人的臉色變幻莫測,有時像在擔心什么,一會兒又像是有所明悟,到了最后,竟然如懷春少女般的露出一抹嬌羞,翠兒擔心的問道:“蘭姨,你這是怎么了?”
暫時拋開各種猜測,蘭蔻的眼神恢復清透,“翠兒,我來問你,那日蘭姨若是受了霸城侯欺負,你說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翠兒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蘭蔻目光閃爍,打算對翠兒循循善誘,“蘭姨非但會從此受那司馬祤凌辱,如果被趙王發(fā)現(xiàn),結果實難想象!另外,如今案子已經(jīng)結了,霸城侯一案乃上黨悍匪所為,如果我們將這等似是而非的言語傳出去,非但沒有任何好處,而且極有可能會引火燒身,到那時,我主仆二人的結局如何,你能想象得到么?”
翠兒手足無措道:“都怪翠兒不好,差點害了蘭姨,不過翠兒保證,這事只跟蘭姨提起,從未告訴過旁人.......”
蘭蔻滿意的點了點頭,并溫言安慰道:“這事翠兒也不用自責,那日本已天黑,認錯人也是極有可能的,這樣吧,這事無論真假,你我主仆都將它爛在腹中如何?”
.......
再次回到睢陽,雖然多出一人,卻也沒有引起較大的波瀾,唯有神經(jīng)大條的劉胤隨意詢問了幾句也就這么過去了,至于跟青衣相熟的雨荷對石韜更是言聽計從,甚至此次的行動也多虧了雨荷在一旁掩護;
接下來,一行人備好糧草輜重,便動身去往彭城。
過去要么為生活整日奔波,要么憂心于即將到來的亂世,石韜哪有心情欣賞沿途的風光,但隨著計劃進展順利,他的心境也逐漸改變。
白天,在雨荷及青衣的陪同下沿路欣賞風光,偶爾騷興大發(fā),便吟一吟詩詞,迎得二女崇拜的眼神,至于像劉胤及石方那等莽夫,石韜直接無視;
夜晚,與一眾部曲喝喝酒,甚至舉辦一場燒烤晚會,算是與武夫們增進一下感情;
總的說來,旅途倒也過得相當愜意。
但好景不長,離開睢陽不到三天,喝酒吟詩的日子便開始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無聊之下,石韜讓人取來一副魚鱗甲,并獨自研究起來。
據(jù)劉胤所說,甲弩房所出魚鱗甲,是在前朝虎豹騎所用鎧甲的基礎上改進而成,一般來說,這種鎧甲屬于將領才有資格配備的高級甲胄,但自武帝時便不斷提高宮衛(wèi)軍的武備,而讓宮衛(wèi)軍人手一副魚鱗甲,但武帝時宮衛(wèi)軍精銳的人數(shù)也不過千人而已,一直到賈后主政,朝廷依然不遺余力的擴充宮衛(wèi)軍的規(guī)模,這才有了三千武裝到牙齒的宮衛(wèi)軍。
一副魚鱗甲,重量大概在三十斤上下,由八百到一千枚黑色的鐵甲片疊加而成,且鏈接夾片的繩索完全隱藏在鐵片之下,在石韜看來,這樣的鎧甲防護力強則強矣,只是太過沉重,透氣性也差,就連穿戴都成困難;
不過,這種魚鱗甲卻是這個時代最奢侈的裝備之一,石韜打算物盡其用,將它變成自己招攬勇士的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