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無眠的不只是路涯一人。只見羅軒渾身裹滿繃帶,手腳上打著石膏,脖子上套著支架,像個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
他先是被路涯重傷,隨即又遇上云城崩塌,混亂之中,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
骨折這種傷勢,靈術師雖然可以愈合,但若是骨頭沒有得到很好的固定,快速愈合后生長出來的新骨便是畸形的。
所以如果沒有適合的條件,即便是靈術師也不會輕易地自行治療骨折這種損傷。
羅軒當時為了從崩塌的云城大酒店逃出來,不管不顧地強行愈合了身上的骨折。如今又需要全部打斷,重新正骨,才能恢復正常。
他躺在床上,臉色陰沉,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恨。
要不是他有龍契!要不是他有龍契!要不是他有龍契!……
羅軒反反復復咬牙切齒地想著,我要是也能有這么厲害的東西,就憑他也能傷我?!
正在這時,有幾個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樣子像是醫(yī)生。
單憑羅軒自己的靈術力,想要迅速恢復這樣的傷勢,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借助別人的靈術力。
他看著那幾個人走近床邊,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只聽房間之中,忽然傳來了羅軒的慘叫聲。
一個小時之后,雖然受了一番折騰,但是羅軒的傷勢還是順利地恢復了。
他趁著家里人都休息了,悄悄地打開了房門,溜出了房間。
他迅速地在羅家大宅中穿行,潛入了羅家的密室。密室的門在眼前緩緩打開,露出其中的空間。這其中存放著無數(shù)的珍寶,羅軒的視線卻只朝中央的那個臺子上望去。
只見那個臺子上,平躺著一根黑色的骨頭。這骨頭有一米多長,通體漆黑,宛如黑夜。然而在那漆黑之中,卻又透出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如星辰閃爍,看上去相當?shù)纳衿妗?p> 羅軒眼中流露出狂熱之色,拿起臺子上的這根黑色骨頭。
父親從不讓他碰這個東西。羅軒心有不甘地想道,他今天要是能帶上這個……
他掌心抬起,黑色的骨頭化作一片煙霧,融入他的掌中。他悄悄地關上密室,從宅子的窗戶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只見一個年輕人出現(xiàn)在羅家附近,他相貌清俊,一雙眼珠卻漆黑又深邃,讓人看不分明。
“源哥?”羅軒看見他,出聲喚道。
“你的傷已經(jīng)好了?”這個叫做牧源的年輕人平靜地問道。
“已經(jīng)沒事了。”羅軒道。他說著,轉(zhuǎn)身看向遠處的方向,語氣狠厲地說道:“只要有了這個,看我怎么……”
他的話語忽地戛然而止,因為牧源忽然從身后靠近,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羅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頸間一涼。
下一秒,一大股鮮血從他的脖子上噴濺了出來。牧源淡定地一松手,羅軒便倒在了地上。
他這一下切得極深,羅軒的頸骨都被切斷了,幾乎算是砍了頭。羅軒躺在地上,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牧源。然而他已經(jīng)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涌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周圍的地面。
牧源站在羅軒身旁,抬起一只手,靈術力凝集成利刃。他毫不猶豫地揮手劈下,刺入羅軒的胸膛。
從羅軒的胸膛中,涌出滾滾的黑煙,隨即化作一根漆黑的骨頭。牧源彎下腰伸出手,握住了這根骨頭。
它與羅軒并沒有達到真正的伴生狀態(tài),所以并沒有與羅軒血肉相連。牧源輕而易舉地便將它拔了出來。
羅軒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顫抖著朝牧源伸出一只手。不知是想抓住這根漆黑的骨頭,還是想抓住牧源。
牧源平靜地說道:“你爸說得對,這的確不是你該碰的東西?!?p> 他眼中無波無瀾,靜靜地看著羅軒鮮血流盡。隨即轉(zhuǎn)過身,消失在街道盡頭。
路涯謹慎地打開大門,門口沒見到有人,不知是誰把這張邀請函送來的。
忽然,遠處的街道上,一個黑色的影子駛了過來。只見這是一輛黑色的火車,下面的泥土翻涌推動著它,讓它在街道上穿行。
雖然這種火車行動自如,不受軌道限制,但路涯還是第一次見火車開進街道上來。
它無聲無息地開到路涯面前,停了下來。隨即,車廂內(nèi)的燈忽然亮起,車廂門緩緩地開啟了。
一個穿著黑西裝的老頭站在門口,說道:“請上車?!?p> 路涯沉默了一秒,毫不猶豫地后退一步,砰一聲摔上了房門。
開玩笑吧,這種一看就很有問題的火車,誰會上去?。?p> 只聽吱呀一聲,眼前剛關上的大門又緩緩地打開了。
路涯只見門外人影一閃,便進入了屋內(nèi)。他一驚,連忙轉(zhuǎn)身。卻連人影都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個黑色袋子似的東西猛地套到他的頭上,他忽然就失去了意識。
視野再次恢復的時候,路涯已經(jīng)坐在火車上了。他趕緊向窗外望去。夜色深沉,車廂的玻璃在燈光的照射下,外面的景象看得不是很分明。
外面隱約能夠看到綿延群山的影子。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從上方經(jīng)過,它的一只腳踩下來,轟地落在火車旁,整列火車似乎都震動了一下。
不過這些外界的生物似乎避諱著這列火車,火車穿行無阻,完全沒有受到攻擊。
“我這是在日暮群山?”路涯問道。
之前那個穿著黑西裝的老頭站在一旁,應道:“當然。連日暮群山都不敢進,又能算什么世家大族?!?p> “你們既然是這么了不起的世家大族,那還綁架我干什么?”路涯道。
黑西裝的老頭微微一笑:“這怎么是綁架,這是邀請?!?p> “那你準備‘邀請’我去哪里?”
“正如邀請函上所言,久浮宮?!焙谖餮b的老頭說著,朝窗外指去,“看,已經(jīng)快到了?!?p> 只見夜幕之中,浮現(xiàn)出一座壯觀無匹的巨大宮殿。它依山壁而建,幾乎鑿空了整座山峰。遠遠望去,只覺壯闊雄偉、燈火輝煌。
火車緩緩停在宮殿的腳下,路涯隨著黑西裝的老頭下了車。對方走到宮殿的一處,按了電梯。看來,這宮殿雖然外表古老,但內(nèi)部其實有不少現(xiàn)代的設施。
乘著電梯飛速往上,也不知上了多少層,忽然黑西裝的老頭說道:“到了?!?p> 隨即電梯緩緩停下,電梯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