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姑娘?!迸K前來打斷二人,筱筱猛然回頭看這打斷自己的侍神,余光里卻望到了站在遠(yuǎn)處看著他們爭吵的碧海和諸犍,筱筱立時(shí)緘口,可這緘口卻不是因?yàn)樗J(rèn)同了阿驍,而是她不想叫旁人看笑話。
“是屋子收拾好了,要來帶姑娘去住了?!卑Ⅱ攩柵K。
屋子在人來前就收拾好了啊?奴蘇心里想著,但看阿驍?shù)哪樕?,卻也知道了不過是個(gè)岔開話頭的話,便趕緊附和,“是。姑娘可以跟奴蘇先去歇一歇。姑娘身上有傷,還是莫要太過置氣的好。”
“呵?!斌泱汔托Γ仡^狠狠瞅眼阿驍,嘴里同奴蘇道了句,“帶路?!鳖^也不回的就去了那住處。
筱筱住在瀾滄海的湪沿閣,這里十分的溫暖,下來樓閣側(cè)處便是溫泉池子。筱筱對這個(gè)地方十分滿意,若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這里離阿驍住的地方隔了一個(gè)山頭。雖然每日她可騎靈獸快越那山頭,可到底不是很方便。
自從那日與阿驍吵過,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她反而覺得更是看不慣碧海了,連帶著,看著照顧她的侍神都十分不順眼。
“不要放那里?!彼浦惯@丫頭,丫頭正收拾她扔在榻上的毯子,疊好想要放到床腳去?!澳惘B起來做什么?我床上不是有被子在的,我在榻上要蓋什么,好端端的你在我屋子里繞來繞去的做什么?”
“做什么?”丫頭有些惶恐回頭,可這句問卻是阿驍在問的?!白匀皇且?yàn)榇笊窆俚慕淮瞬艜?huì)好好替你收拾屋子。這瀾滄海的所有人,就是她。”他指著侍女,“也是個(gè)神。我們不過人,別的神祇都沒嫌棄過我們,你卻把他們當(dāng)窮人家賣給我們做侍女的人了?即使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曾見你嫌棄過花碟半分?!?p> “他們與花碟怎么能一樣!”筱筱怒氣上來了,“這里只是夢,是蕭圓蓮的夢境!夢里的神?不如說是空無一物!”
“蕭圓蓮的夢里沒有瀾滄海。而且,是你把水淪帶到國師府的花園里。可你現(xiàn)在還不信,這根本不是什么夢境。筱筱,你是個(gè)修仙之人,你本不該這般狹隘?!?p> “阿驍,你是被那碧海鬼迷了心竅,出不來了?跟蕭圓蓮一樣的鬼迷了心竅,把一個(gè)長的像顧榮澤一樣的男人當(dāng)做他,明明連名字都不一樣?!?p> 這話..“你見到了蕭圓蓮?”阿驍問完自己一笑,又道,“她也肯定不肯跟你走。怪不得,怪不得到我這里來撒氣!”阿驍拂袖一甩語氣尖酸刻薄,這個(gè)樣子,不論屋里的侍神和身后的奴蘇沒見過,就連自小就相識的筱筱都沒見過他這個(gè)樣子。
筱筱自己都愣住不知道說什么,她很是無語,氣惱的都從椅子上起了身,這個(gè)樣子的自己,也一點(diǎn)不像平常的自己。她根本就不是撒什么氣,她咬牙切齒,別開眼不看他,可沒看阿驍?shù)捏泱銋s好像看到了別的東西。
她覺得自己身旁似乎有別人,她朝右上看去,恍惚像是有個(gè)影子。是誰?她忽然想起那日蕭圓蓮身旁穿黑衣斗篷的人,她下意識的朝右上走了兩步。
“筱筱?!卑Ⅱ斀辛怂拿郑e動(dòng)反常,阿驍突然不知道她怎么了。
可筱筱再認(rèn)真看去,卻什么影子都沒有,她遲疑了,是自己…看錯(cuò)了嗎?
“啊呵?!斌泱愫鋈惶鄣牡刮豢跉猓沂治兆∽笫值氖滞髢?。低頭,血,黑色的血又開始潺潺而流,諸犍封上的裂紋又開了。而且這一次,異常的疼,竟讓筱筱自己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侍神喊著“血?!卑Ⅱ敱枷蝮泱悖鏊趹牙?,看著她抓著的流血的手,趕緊叫奴蘇去找碧海。
碧海動(dòng)用了神力,使了大法術(shù)才將筱筱手上的血止住,可她的手上卻還是留了疤,那淡淡的痕跡卻怎么都消除不了。碧海詫異的看向諸犍,指著筱筱手上的傷問道,“這到底怎么弄的?”
諸犍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gè)問題,而是說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是大神器傷的?這樣的傷必然得是很厲害的神才做的?”
“自然?!北毯4鸬酶纱唷?p> “可這是她那個(gè)親姐姐傷的,一個(gè)和她一樣的人,而且她說…”他指著筱筱繼續(xù)道,“傷她的不是刀,是鏡子,還是沒有利口封好了邊角的鏡子?!?p> 碧??戳搜郯Ⅱ?,阿驍有些擔(dān)憂的問碧海,“那這樣會(huì)有事嗎?”
“我已經(jīng)替她療好了傷,只是留了這樣多血,元?dú)庖謴?fù)一段日子。只是,諸犍神官怕不適合待到那個(gè)日子了?!?p> 逐客令下得可真是早。諸犍笑笑,看了眼床上的筱筱,“本就是來送人的。人無恙送到,我也完成了桑君的交待。明日我就離開,只是…”他看著碧海,眼睛又睨看阿驍,“大神官與我家桑君的婚事將近,還請盡早將一些事物處理掉的好?!?p> ------
蕭府,姐妹倆躺在床上依舊未醒。
一直守著等蕭圓蓮醒來的蕭夫人和甸媽都瞧到了筱筱那血流的厲害左手,而且,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在流血了。蕭夫人也有些擔(dān)心了,甸媽當(dāng)下就想起來那第一次的時(shí)候,她追出去看見吐了血的蕭圓菂。她看看身旁無動(dòng)于衷的夫人,小聲道,“夫人,不行就叫人叫醒二小姐吧。這要是出點(diǎn)什么事,怕大小姐救不了,二小姐也…”
“不,不行!”
甸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蕭夫人神情有些急躁,“不行,三日就三日。要是現(xiàn)在停了,要是被國師府知道。他們一定不會(huì)叫菂兒叫醒蓮兒了,那樣子,她們姐妹關(guān)系那般不好,我們就沒辦法就蓮兒了。蓮兒就是魔怔了,叫醒就好了。”
甸媽無話可說,可心里卻嘀咕‘這哪里是叫醒就好的魔怔。這血止不住,不會(huì)真出事吧?!閶屒浦挿蛉四弥磷尤ザ率拡A菂流血的手,可血染透了帕子也沒止住?!胺蛉?,國師府不驚動(dòng),大夫我們?nèi)フ堃粋€(gè)。”
“不行!”蕭夫人果斷拒絕,“但凡蕭府請了大夫,國師府肯定知道。不許去。不許去!”
“好好好,是是是,不去。那也拿些府上的止血藥來,看看管不管用?!?p> “這個(gè)是了,快叫人去那些來。”
“是?!?p> 止血藥和帕子都來了,可血卻怎么都止不住。一盆盆血水端出去,那蕭圓菂的手還在流血。蕭夫人還是犟著不肯請大夫,甸媽只得叫人燉了補(bǔ)品來,可扶起蕭圓菂去喂卻怎么都進(jìn)不去口。甸媽不知道自家夫人到底怕不怕這個(gè)女兒有事情,她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怕了。
好不容易過了兩日,蕭圓菂手上的血流了自己停,停了卻又開始在流。甸媽知道,他們根本止不住那血,除非是血自己停了,可今日這血卻又流的厲害了。再看看蕭圓菂的臉色,甸媽心想再這個(gè)樣子下去,是要出事的。她找了個(gè)借口出門,到底是找來了焦鴻。
“甸媽!”看見她叫來了焦鴻,蕭夫人暴怒。
“夫人,二小姐也是您的女兒,這樣子下去真的不行?!?p> 這話一出,再加上焦鴻的眼神,蕭夫人被堵得無話能說。焦鴻焦急的看著蕭圓菂,她手上的血流的莫名其妙,連她用法術(shù)去治愈都做不到,就只能化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焦鴻焦急的想著辦法,可還沒想到辦法蕭圓菂的手卻又自己愈合了,只是上面,留下了淡淡一道疤痕。這奇怪的事情,叫焦鴻心里的害怕一點(diǎn)點(diǎn)上來。
她開口問道,“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情?”
“第一日就開始了。”
“甸媽!你給我出去!”蕭夫人吼道。
“夫人!”焦鴻也吼了,“我要人把話說完!您到底怕什么?還是是您割了筱筱的手?”
“才沒有!”
“那甸媽,你說完?!?p> 甸媽看了眼蕭夫人,還是接著說了,“第一日就斷斷續(xù)續(xù),時(shí)不時(shí)自己流,時(shí)不時(shí)自己停。什么法子都用了,都不管用。”
“那大夫說什么?”
甸媽沒回,焦鴻看著眾人模樣,“呵?!崩湫σ宦?,“竟然連大夫都不肯請。要不是知道筱筱真的生在蕭家,都要以為是撿來的了?!?p> 她回頭不再理會(huì)他們,蹲下去檢查筱筱身上還沒有別的傷痕,好在都沒有??墒?,這個(gè)手上的疤痕實(shí)在是太叫人在意。她注意到她手上流血的時(shí)候,那蕭圓蓮手里的鏡子也在微微閃光。她想,莫不是,與鏡子有關(guān)?
心驚!
伴隨著心擔(dān)。
這要,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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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驍守著筱筱好幾日了,筱筱的手上時(shí)不時(shí)的就要流血。每每叫回來碧海使用法術(shù),可不過多久,血又要開始流。
“為什么會(huì)這樣?連你都沒根治的法子嗎?”
碧海和阿驍一樣坐在床邊,看著阿驍一臉憔悴,柔聲勸他,“你去歇一歇好嗎?我知道你擔(dān)心,但是你也沒辦法。我來想想辦法,我會(huì)替你守好她?!?p> “你是想到辦法了嗎?”阿驍看碧海這樣說,他的疑問只是在確認(rèn)。碧海只是對他笑笑,可碧海待在一起百余載,阿驍知道她是想到辦法了?!拔野讶硕紟ё撸愫煤孟朕k法!”
“人需要你帶走?”碧海調(diào)笑的看他,“你是把你自己帶走就夠了,所以我才攆諸犍走?!?p> “呵。”阿驍嘲笑了自己,“我這就出去,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卑Ⅱ斦f罷如釋重負(fù)的離開湪沿閣,可越往外走卻看見阿峨奴蘇一臉憂慮的模樣瞧著這閣樓。
阿驍走上前,疑惑的看著阿峨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阿峨沒回他,奴蘇躊躇了片刻,開口,“公子,不管一會(huì)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多想。我們都信,筱筱姑娘一定能平安?!?p> 這是什么話?
阿驍忽然陡升驚恐,他急忙回頭想要回去,可一回身被阿峨猛然拉住,還未等他掙脫就見湪沿閣像水波一樣擰動(dòng),漸漸地消失在眾人神的眼前。
“筱筱!”阿峨松開了他的胳膊,阿驍沖出去,可本該是閣樓的地方此刻卻只站著自己。從來沒認(rèn)可過筱筱對碧海的質(zhì)疑,可此刻,自己也開始在質(zhì)疑了。碧海到底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他的筱筱才是真的存在的。
“阿峨!”他怒氣沖沖的回到阿峨面前,“她們?nèi)ツ牧耍?!我的筱筱呢!碧海呢!?p> “公子不該這樣怒不可遏。筱筱姑娘被神器所傷,這神器的力量來自于它的主人,可我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我們只知道,即使是大神官都不能說贏得了這位。所以我們根本不能治好筱筱姑娘,若一直拖下去,筱筱姑娘只會(huì)失血過多而亡。眼下,只有這個(gè)辦法。”
“什么辦法?”阿驍疑惑的問,然后指著后面那空地,“她們?nèi)ツ牧???p> “去一個(gè),人和神都不能隨便去的地方。若不被發(fā)現(xiàn)還好,若被發(fā)現(xiàn)…”
“筱筱會(huì)出事。你們是在賭。在沒我同意的情況下去賭?!?p> “公子?!迸K嘆了口氣道,“大神官清楚,我們也都清楚,您不會(huì)拿筱筱姑娘的命去賭。所以大神官明知道不應(yīng)該,卻還是幫您做了決定,因?yàn)樗幌肽载?zé)后悔。”
自責(zé)。
后悔。
阿驍語塞。
她哪里在乎什么蕭圓蓮,若不是因?yàn)樗采钕萜渲?,她一定不肯跟自己進(jìn)來。到底,是自己的過錯(cuò)。自己還與她爭執(zhí),傷了他們之間的友情。
“公子莫急,大神官都能將我和索朗藍(lán)海帶回來,我們要有信心?!?p> 阿驍抿抿嘴唇,盯著遠(yuǎn)處的空地默默不語。
筱筱覺得眼前一片金光,即使自己閉著眼都刺眼的要緊??勺约阂膊恢罏槭裁?,明明這么刺眼,自己還是好奇的想睜開眼看看是什么。
“傷你的到底什么?”筱筱回頭,見是碧海,“諸犍說你手上的傷是一面沒有菱角的鏡子傷的,可普通的鏡子不該有那么厲害的。若你姐姐是個(gè)人,那她就沒有那么厲害的神力可以將你傷的這樣重。而你,怕是根本就活不了,應(yīng)該當(dāng)場就會(huì)死了?!?p> “死了?”筱筱重復(fù)這話,很是不悅?!拔乙粋€(gè)修仙之人,會(huì)死在夢里?她蕭圓蓮在自己夢里將自己變得厲害了,還什么神力,她也真夠故意?!?p> “這不是夢里。雖然你一直睡著,可我?guī)銇淼倪@里不是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