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趁天兒還不熱,一家子準(zhǔn)備上地里看看。
小院兒四周能收的地都收了,再就是坡上靠山,較貧瘠,種不得莊稼,養(yǎng)一養(yǎng),種茶樹是沒問題。
大大小小買了近三十畝地,月底莊稼大都收成,地也就收回來。
地是丈人找的,銀子是木丫頭出的,蘇世澤只曉得家里在買地,卻不曉得買了這么多。如今,他不敢說是村里最富有的,卻是田地最多的。
吳大爺近日帶著吳三兒養(yǎng)地,還在地的周圍修了籬笆,種了許多刺藤。
“十月底養(yǎng)得差不多了,那會兒種苗子最好,茶苗子可定好了?”
吳大爺看向蘇世澤,后者點頭回話,“談妥了,倒時候付完銀子,直接給拉地里?!?p> 蘇木也粗略估算過,秋末冬初移栽最好,正值十月末十一月初。
因為那會兒茶樹地上部分的生長已逐漸進(jìn)入休眠期,而地下根系因地溫高于地面溫度而處于生長活躍期,這段時間移栽的茶苗有利根系生長發(fā)育,也有利于根系的恢復(fù)和再生。
月底回郡城,打算做熱飲了,再搞一次活動,到那時,茶苗的錢該不成問題。
“那匹野茶樹長得如何了?”蘇木問道。
“好,都好,起初發(fā)黃打蔫,換了地兒不適應(yīng),半月后就緩過勁兒了,沒怎么抽條兒,養(yǎng)到明年初,就差不多!”吳大爺細(xì)細(xì)講述,后干脆起意,“若不然上二灣一趟,去瞧瞧,有牛車,也方便?!?p> “那我同大葉兒就不去了,先回家做晌午飯,你們一來一回,差不多能吃上。”吳氏道,她不懂什么茶樹,大葉兒也興致缺缺,牛車坐不下這么多人,倒不如先回家把飯做好。
“成,娘幾個都回去,老婆子你也別跟著了,三兒同我一道,雞鴨沒人看顧。”吳大爺做主道。
蘇木自然不算在內(nèi),野茶樹的好壞,還得由她分辨。
如此這般,吳大爺駕牛車,吳三坐在旁,蘇木父女倆坐在板車后頭。
路過田家門口,田大爺同田良正站在門口棗子樹下嘮什么,見一家人,忙招呼道:“老哥,做啥去哩?”
吳大爺勒住韁繩,“吁”了一聲,老牛便停下來,“回二灣看茶樹哩!”
爺孫倆往官道走了兩步,放低了聲音,“可是那批母樹?”
嫁接的良種,他們稱作母樹。得那批稀有的野茶樹,蘇世澤一家并未瞞著侯、田兩家。
吳大爺點點頭。
田良見坐在板車邊緣的蘇木,正晃著腿,看著說話長輩,也不搭話,很是恬靜。
“爺,我跟去瞧瞧。”
他轉(zhuǎn)頭于田大爺?shù)?,田大爺哪有不答?yīng)的,擺手放行。
牛車不大,一邊兒坐兩人正好。
蘇世澤體格健壯,獨坐一頭,蘇木和田良坐一頭,二人并肩,一高一矮,說著,笑著,蘇世澤看得不是滋味。
牛車晃晃悠悠行著,超過挑擔(dān)背筐趕集的人。那些人也無不招呼,往常牛車空,吳大爺總熱心載人。今兒一家老小坐滿了,大家伙兒也不嚷嚷,除了…
“哎呀!那不是大哥!”
蘇木頭都不用抬,便知是張氏。
“大哥,也趕集去哩?”張氏背著背簍,想是有些重,壓得她直不起腰,費勁的昂頭朝牛車看來。
旁是蘇丹跨著個籃子,也直勾勾看過來,坐在牛車上的蘇木分外惹眼,她心里不是滋味。且她身旁坐著自己心念念的人兒,那妒忌的火在一雙丹鳳眼中熊熊燃燒。
張氏的話也引起了前頭人的注意,為首的蘇大爺頭都未抬,直直往前。旁丁氏倒是瞧了好幾眼,卻也不敢搭話,緊跟丈夫的步伐。
而后挑擔(dān)的蘇世福腳步稍有停頓,笑道:“牛車可真舒坦!”
“舒坦也要你有能耐買一架!”蘇大爺轉(zhuǎn)頭怒吼。
蘇世福再不敢搭話,心里嘀咕,您老都把錢攥手里,稍微漏點就能買牛車了,實在不行,買輛板車也好。一挑子梨頭,壓得他肩膀火辣辣的疼。
牛車與一家子越行越近,官道也不寬敞,幾人幾乎對視,蘇世澤這才回話,“不趕集,上二灣瞧瞧。”
“上二灣做啥?”張氏張口就問。
蘇木接過話,笑道:“外公果園的梨頭熟了,說摘些回來給我們解饞?!?p> 好巧不巧同他們碰上,兒子一家坐牛車,老爹挑擔(dān)趕路,且那牛車還是專給老丈人買的。再經(jīng)張氏那張大嘴一說道,明兒定傳出蘇老大一家不孝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她瞥見一家子挑了梨頭,才這般說。
兒子、孫女難得回家,一個梨頭都舍不得給,還是后母的娘家大方,該對誰好?
“哦…”張氏反駁不得,眼珠子卻轉(zhuǎn)的快。
防著她使壞,蘇木搶先道:“牛車小,咱也不順道兒,二伯娘你們背的東西精貴,萬一磕碰著了,說不好!”
張氏一口氣憋在胸口,氣的她直翻白眼兒,這毛丫頭,是她肚里蛔蟲不成!不過,她也不是傻子,“哪兒能的,咱們?nèi)硕?,也不好和你擠不是!”
說著輕輕推了女兒一把,“你丹兒姐今早就說身子不舒服,這會兒人難受著,你們搭一程咋樣?不順路,就順順,牛車總比人走的快!”
蘇丹突然被推出來,沒個防備,有些慌亂,她反應(yīng)也快,苦者臉,倒真像那么回事兒。
一行人坐不下,一個人擠擠卻是能夠的。
“行,丹姐兒坐過來吧!”蘇世澤朝蘇丹招手,牛車也應(yīng)聲停下。
只蘇世澤身旁有空位,蘇丹兒看了蘇大爺一眼,見他并不反對,便慢挪過去。
板車不高,屁股一臺就坐上去了。
張氏瞧了瞧,脫下背簍,快步至牛車前,將背簍塞到蘇丹身旁,笑道:“簍子太重了,擠擠、擠擠。”
這么一塞,蘇丹忙后坐,才能堪堪扶住。只是往后一座,便似靠在人身上,是挺直的背脊,是她的田良哥…蘇丹臉蹭的就紅了,忙低下頭,嬌羞的不行。
張氏得意極了,斜著眼瞧蘇木,心中冷笑,黃毛丫頭,跟自個兒比,差得遠(yuǎn)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