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詩人悠揚的琴聲伴隨著他的歌唱：
“關掉的門扉切斷了我的衷腸。
肉體還在荊棘遍地的草場，
靈魂又沒了能去的地方?！?p> 講故事的商人停了下來，似乎年輕商人的經(jīng)歷到此就結束了。同桌的商人忍不住問：“后來怎么樣了？”
“沒怎么樣。”講述的人看向旁邊的故事主角：“他跑回村子，在村里又呆了幾天，那是他一生最度日如年的幾天。幾天后另一隊商人經(jīng)過，他就跟著那支商隊回來了?！?p> 同桌的商人繼續(xù)發(fā)問：“那個聚會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桌的另一個商人代替解釋道：“那應該是蓬蓬族的特殊習俗，他們沒有婚姻制度，延續(xù)后代就靠那種聚會。兩個不同的村子互換男女應該是為了減小近親交配的幾率。”
發(fā)問的商人總算沉默了下來。受現(xiàn)在酒館氣氛的影響，沒有人出聲調(diào)侃，他們大都憐憫地看著低著頭的年輕商人，有的人還發(fā)出幾聲嘆息。
“既然她不想把恩澤分享，
為何要讓我聞到果園的芳香？
她不再對我施以援手，
我將一貧如洗、獨自流浪，
放下喜悅和歡愉，
躲到?jīng)]有愛情的地方?！?p> 游吟詩人的曲子也唱完了，他起身向臺下酒客隨意鞠了一躬，有不少人為其鼓掌。然后吟游詩人走下臺子離開了酒館，有些酒客也跟著散去。大廳內(nèi)一下子安靜了不少，過一會兒眾人的交談聲又逐漸嘈雜了起來。
迪夫看向旁邊那桌商人，他們正在勸失戀的年輕人喝酒。
“這年輕人是有些憋屈?！辈剪斂藢Φ戏蛘f：“要是在以前，有錢人都是直接把亞人買來當奴隸的，關起來想怎樣就怎樣?！?p> “從哪買？”迪夫問。
“以前有人會專門跑西荒里面抓亞人。也有的是自己走出來被抓到了。”
“現(xiàn)在沒人干這行了嗎？”
“好像沒有了。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做正經(jīng)生意了?！?p> 這時迪夫后面?zhèn)鱽硪宦暲浜撸骸澳鞘且驗樽泳艄艿脟?，商人的本性就是貪婪，沒有強大的約束他們什么都能干出來?！?p> 迪夫回過頭，看到這個憤世嫉俗的人是個學士打扮的中年人。中年人似乎已經(jīng)喝得醉醺醺的，說話時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是嗎？”迪夫用友善的語氣問。
“現(xiàn)在西荒城里，會被處以死刑的罪行就只有幾個，買賣奴隸就是其中之一?！敝心耆死^續(xù)說道。
迪夫點點頭：“我也聽說西荒城律法寬松。你剛才說法律里的死刑，在西荒城內(nèi)有實際執(zhí)行過嗎？”
“這幾年還沒出現(xiàn)過?！?p> “我聽說子爵抓到了一些在城內(nèi)鬧事的強盜，而且子爵正打算修改律法追究罪犯的前科，這些人會被判死刑嗎？”
“你說的是奧布里的手下嗎？那人以前的罪行確實夠得上死刑了。哼，實際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我很期待在死刑場見到他?！?p> “除了奧布里的手下，沒有其他的罪人嗎？子爵不是有個專門關押罪犯的監(jiān)獄？里面應該也有許多帶前科的人吧？”
“那些家伙大概沒事。他們的審判已經(jīng)結束了，現(xiàn)在是服刑期。就算新律法頒布了，也不大可能對他們重新審判?！敝心耆怂坪鹾芟硎転閯e人回答問題，這大概是學者的癖好。
“是這樣啊。不過也有一些最近才被抓還沒來得及審判的人吧？”
“很有可能。子爵如果真的一心想要推行新律法的話，他很有可能會把這段時間的案子全都推遲到律法頒布后再審判，這樣能給新法起到立威的作用?！?p> “子爵也不一定推行新法吧？”布魯克插話：“奧布里已經(jīng)放話要搞子爵，現(xiàn)在子爵不一定有這個膽量。”
迪夫聽了點了點頭。中年學者又冷哼道：“區(qū)區(qū)一個奧布里，和現(xiàn)在西荒城面臨的威脅相比算得了什么?！?p> “你說的威脅是指？”
“西瑞爾?！?p> “哦，你說的是那位大人啊?！辈剪斂苏f著轉向迪夫：“你知道西瑞爾嗎？”
“是的。炎龍城的侯爵?！钡戏蛞荒樒届o地回答。
中年學者說道：“這幾年西瑞爾一直在擴張領地，他附近的領主全被他殺死或者趕走，現(xiàn)在西瑞爾的地盤和子爵的領土有大段的交接。以前他可能看不上貧瘠的西荒城，但幾年來西荒城迅速發(fā)展，現(xiàn)在這繁榮的地塊是所有人都眼饞的。西瑞爾不可能放棄這里，用不了多久他的騎士就會沖進這座城鎮(zhèn)?！?p> 聽了中年的話，其他人都沉默了下來。布魯克首先開口道：“他們貴族之間的爭斗，和我們這些平民也沒多大關系吧？”
“愚蠢。如果西荒城卷入戰(zhàn)爭，這里大部分的商業(yè)活動都要停止，你所說的平民很有可能被征召到戰(zhàn)場上當肉盾。西瑞爾要拿下西荒城，他的騎兵當然會沖進城鎮(zhèn)，里面的平民和設施怎么可能不受到牽連。”中年怒斥。
“那躲過一陣子就沒事了。”遭到斥責讓布魯克產(chǎn)生了抵觸情緒。
“躲一陣子？西瑞爾拿下西荒城后，你覺得生活還會和現(xiàn)在一樣嗎？按照西瑞爾領內(nèi)的習慣，他肯定會收回平民占有的土地，扶持御用商人壟斷西荒的商路，放任麾下勢力無限制地攥取利益。平民又會回到他們以前被壓迫的樣子，那時你就知道西瑞爾攻占西荒城和平民有沒有關系了?！?p> “至少和我沒關系。城里分到土地的只有那些來得早的，我來得晚什么也沒得到，住的地方還是找老住民租的破房間?！?p> “呵，在西瑞爾時代你可能連租的地方都沒有了！”
“那無所謂，大家都沒有的話至少公平了，我還開心得很?！辈剪斂艘廊蛔煊?。
“呵，看啊，這就是人性！”中年學者仿佛戲劇里的演員一樣大聲嚷道。
“不好意思老爺，我們這就走吧？”布魯克對迪夫說：“天也不早了，還讓人壞了興致。我給您找個過夜的旅社去？”
迪夫點了點頭。迪夫去付了酒錢后，跟著布魯克走出了酒館。布魯克輕車熟路地帶迪夫拐進旁邊的小巷，來到一家偏僻的旅館。辦好入住后，布魯克和迪夫約好第二天繼續(xù)擔任他的導游，然后迪夫獨自上樓走向自己房間。
在走上二樓之前，迪夫回頭剛好看到布魯克從旅館老板手中接過了分紅。即便迪夫沒有另給報酬，布魯克也能賺到利潤。于是迪夫決定，結束后支付布魯克報酬時，要少給他幾個銅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