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了,無論是鐵山幫的林頂陽,還是空樂派康珊衣,亦或是旁人,在太極道場上的所有人,無一不覺得自己瘋了。
大張著嘴,瞪著雙目,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
怎么就這一瞬間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一個人,還能從那山縫里竄出來,關(guān)鍵是臉上還帶著個鬼臉面具。
那半藍半紅的面具真的是認真的嗎,突出的兩顆短短的獠牙,更像是兔牙,這人到底咋回事啊。
本來都以為自己要賭贏了的趙長鏡倒吸一口涼氣,回頭看著沈兄,二人眼中具是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劉元心里這會兒也是同樣的想法,在山道迷宮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這么多天,好不容易看見了曙光,心頭正感嘆天無絕人之路,結(jié)果出來就看見這樣的畫面。
那白玉道場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那緩緩流動的鮮紅血液,還有一眾莽漢對他虎視眈眈。
握著那東西的手指輕輕捏了捏,若還看不清眼下的情況,那他便真是太蠢了。
劉元能清晰的聽到自己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聲,他可沒想搶這玩意兒,完全是飛身而出之后,下意識的便將這飄在空中的東西攥在了手里。
“好家伙,這人擱哪里冒出來的?!币恢痹谂钥磻虻娘@然不止趙長鏡兩人,此刻正躲在一個拐角后的竇歧初眨了眨眼道。
本來心里還在高興,元御閣的來信上說的果然不錯,靜觀其變就能坐收漁利,誰知半路又殺出來一個鬼臉男子。
“這就有意思了,也不知是何方勢力?!笔弈樕先粲兴嫉男π?。
不過幾個愣神的功夫,那鐵山幫的弟子最先反應(yīng)過來。
雙掌一揮就沖了上去,同時嘴上大吼道:“小賊,我不管你是哪里來的,將三千道藏放下,我留你個全尸?!?p> 這一聲大呵,把其余二人都給叫醒了,他倆悄慢一步也沖了上去。
原來這就是三千道藏,劉元心頭想著,眼前這幾位氣喘吁吁,腳步沉重,明顯消耗不小。
藏在面具下的眼珠急轉(zhuǎn),都到手的東西,他劉元自是沒有交出去的道理。
剛要有所動作,突然劉元就感覺自己像是被無形的東西給壓住了一般,根本動不了身。
心頭暗呼不妙,不知是何人有此本事,轉(zhuǎn)眼再看那三位,竟然與他一樣,身形皆好似被定住動不了分毫。
只見那壯碩的男子,兩個腮幫子咬的卡卡作響腫了起來,拳頭還揮在空中,可就是死活都落不下去。
眼神猶如暴怒的獅子,惡狠狠的盯著劉元,仿佛要將其生吞。
所有人都差異于此刻的怪異變化,猶如千斤巨石加身。
只聽得嚯的一聲,楚山主大袖一揮,熊熊燃燒的火焰霎時熄滅。
當啷一聲巨響,火爐的頂蓋直接掀飛,爐內(nèi)光芒四射,大有氣沖斗牛之勢,一顆丹藥沉沉浮浮。
“入我爐來!”楚牧抬頭望著空空蕩蕩的天空,伴隨著嘴里的話語,雙手掐訣,一身道袍鼓蕩。
那漆黑如墨的丹丸滴溜溜的旋轉(zhuǎn)著,直直的往上飛去。
藍藍的天空上,好似有無形的力量在匯聚,便是這種東西,壓的山巔上的眾人喘不過氣。
眾紫薇山的道士無不喜形于色,眼看著便要功成,突聽得噠噠的腳步聲從頭前的石階下響起。
噠噠——一步兩步,一人從那山路拾階而上,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頭黑發(fā),接著便是一張笑意吟吟的臉龐,面貌中年。
雙腳蹬一雙簡單的灰布鞋,完全踩在了白玉磚石之上,一襲清爽的灰白布衣,風拂發(fā)絲衣擺,笑的春風和煦,飄逸離塵。
“紫薇山的想要我道宗的香火氣運,若是三拜九跪的爬上山來,也就算了,便當是給天下留個種子,如此巧取豪奪,貧道,不答應(yīng)!”
在這人上山的時候楚山主便知來者不善,一番話語還未說完,他已然是眼皮直跳,只可惜此時他渾身心力都在丹上,完全脫身不開。
其余道士在這天運之下,又動彈不得分毫。
話說完,道士只簡簡單單的做了兩個動作。
一揮袖,在漫天畫卷上輕輕一抹,滿頭黑發(fā)舞動,口吐一字:“散!”道家敕令。
狂風四起,楚牧鬢角見汗,怒滿雙目脫口而出:“爾豈敢如此,豈敢!”
可惜大勢所去,非楚牧能夠阻止,變了模樣氣質(zhì)的道士,那老猿識得,太清山此間天地亦識得。
無形之中的東西徐徐散去,在場之人的感受最為清楚,只因加諸在身的力量開始一點點的消退。
又一伸手,食指遙遙的點在那墨丹之上:“碎!”
砰然一聲在人人耳邊炸響,是那么的清晰,墨丹應(yīng)聲而碎,于空中四散紛飛。
悶哼一聲,楚山主摸著胸膛,嘴角溢血。
“好,真是好。”楚山主雙目滿是那道士的人影,一字一字的從喉頭艱難嘣出。
“覆巢之下,你還能活著已是邀天之幸,還不曾夾著尾巴做人,膽敢壞了此事,你還想活著回去嗎?!?p> 平復(fù)下來心緒與傷勢,楚山主站直了身子,雙手下垂輕聲說道。
“誰死,不好說。”那道士嬉皮笑臉的樂道,似乎眼前不是那紫薇山山主,而是商攤小販正在與其討價還價。
不再多言,山主楚牧腳踏天罡,一步一頓的朝那道士走去。
“這是要神仙打架了啊?!毖矍耙荒蛔屭w長鏡忍不住咋舌,雖然那不穿道袍的道士他不認識,但并不妨礙他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身上的力量散去,眾人皆能活動自如,唯有劉元卻比先前還要來的震驚,那是他三叔啊,別人都不認得,他如何能不認得。
那個嘻笑怒罵,貪財好色,坑蒙拐騙的三叔,前后兩個形象,慢慢的在腦海里重合,不知怎的,劉元的眼角濕潤了,逐漸感到四肢冰涼渾身發(fā)寒。
視線中那三人沖了上來,得知三叔與道宗的關(guān)系之后,他更不可能將此物交出去了。
堪堪在那三人沖上來之前,劉元最后看了一眼三叔,攥緊了手中的三千道藏,縱身一躍,再次從那深坑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