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大人請冷靜33大結(jié)局
悲生不知風(fēng)云變幻,已然在疼痛過后昏睡了過去。兮雅蹭了蹭他的小臉蛋,磨磨蹭蹭地,最后還是將他抱給了幽,她對幽說:“謝謝!”
幽還不太習(xí)慣抱孩子,只是盡量小心地托著悲生,他看著悲生緊閉的眼道:“神主,功德自無量!”
一陣陰冷的風(fēng)刮過,這方宮闕里便沒了幽和悲生的身影,至于他們?nèi)ツ牧死餂]人知道,也沒人問,總歸不會停留在神界或魔界了。
他們總說仙妖人鬼四界于神魔來說不過是小小輪回,可在浩劫降臨之時,最先被放棄的卻是他們這些自視甚高的神魔們。
幽走了有一會兒了,這幾人依舊沉默著,仿佛瞬間沒了可做之事,卻又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皋天神尊!這回且該說了吧,你那封神印下鎮(zhèn)壓的倒底是什么?”神王收回遠(yuǎn)望的視線,轉(zhuǎn)身看向面色蒼白的皋天,語氣不乏有些怒嘲,“這回都不用天道警示了,看著這沉沉天色,便知道神界大劫將至了?!?p> 聞言,相比于皋天依舊沒有變化的表情,兮雅卻是緊縮了瞳孔,因為,她知道是誰!皋天輕撫了兩下兮雅僵硬的背脊,掰開她握緊的拳頭,以免指甲傷了血肉,而后抬頭對著幾人道:“是我的靈魂,他喚作皋影?!边@淡淡的語氣仿佛說著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一般。
“呵呵呵!”這下玄清楞是被氣笑了,咬著牙說出的話語頗為狠厲:“早知如此,當(dāng)初我就算是魂祭于天也應(yīng)該把你鎮(zhèn)在九幽深淵,也不至于現(xiàn)在還要連累整個神界給你陪葬!”
神界是個強(qiáng)者為尊的地方,原先憑著皋天的實力,玄清就算是神王之尊也是對皋天帶著些敬和畏的,如今卻是一點(diǎn)不剩了。
執(zhí)琴其實并不了解皋天的性格,但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從不會認(rèn)錯,即使他真的錯了,因為這位神尊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憑你一人,獻(xiàn)祭靈魂也不過螳臂擋車?!笨纯?!一句話懟死所有人?!案抻爸挛易詴幚?,你們,顧好自己就夠了!”說罷,皋天頭也沒回地拉著兮雅便走出了陵安宮。
皋天沒有看到的是,在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兮雅回了頭,她沖著眾人微微歉意地頷首,無聲說著:謝謝!
皋天或許真的有實力制服皋影,但是玄清、陵安、善清、執(zhí)琴甚至兮雅心里都清楚,皋天是不會管那些神魔的死活的……
因為會被惡靈吞噬的,操控的,都是弱者!是他所認(rèn)為的沒有必要救的人……
看著皋天離去的背影,善清捏了一下手中的書卷,嘆了口氣,道:“如小兒任性,他總是會知道后悔的,多說也無用。神王,還是準(zhǔn)備一下罷,告辭了?!?p> 神王微微頷首,待善清完全消失在面前,才飛升至半空,帶著神王的凌然威勢,言:“十方天將聽令!”帶著靈力的聲音在上空回蕩如警鐘長鳴,又在一瞬遍傳整個神界,巍巍浩然,有五岳之勢。
神界安逸的太久了,乍一聽神王如此聲勢,眾神皆是有些愣怔,而后緊隨的是不知何劫將至的驚慌,驚慌之后,卻又不得不歸于平靜。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吾等聽令!”
或遠(yuǎn)或近,天將們肅然的回應(yīng)一聲聲又傳了回來,這聲響結(jié)束后是陡然的安靜,神界仿佛在靜待最后的審判一般,屏息凝神,卻又忍不住膽戰(zhàn)心驚。
“東南西北四方天將各領(lǐng)十萬天兵,鎮(zhèn)守四方天門!其余六方天將速至天宮神臺,備戰(zhàn)!”
“遵神王令!”隨著天將們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的,似乎還有他們盔甲摩擦作響的聲音,凌凌寒光沁透心扉。
待神王落地,陵安笑著搖著他的折扇走上前,仿佛這會兒還是平靜的閑聊時光,調(diào)笑著,“神王之威果真迫人!”
玄清卻是沒他那么能調(diào)節(jié)心情,冷著一張臉道:“邪祟出世可不是鬧著玩的,吾等修為或許可擋,神階低下的一旦沾染便回天無力了。神魔都不一定熬得過這東西,一旦落入下界,那便是真的……”
未帶玄清說完,陵安“唰”地把折扇一收,攤手道:“拿出來吧!”
“?”陵安突然來這么一下,玄清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吾等既不是圣人,亦不是天道,封閉界面這種事是揮揮手就可以的嗎?別廢話了,快給我!”說著,陵安語調(diào)一轉(zhuǎn),突然正色,“倒是你可想好了,所謂‘封閉神界’可不是只封閉了神魔與四界往來的通道,這等于是切斷了神魔與四界的精神聯(lián)系,久而久之他們會遺忘神,遺忘魔,而后我們會如人類一般慢慢消亡。你這是自斷后路!”
可若是他們死了,一樣沒有沒人會記得我們,我們還是會消亡……
“啪!”
似乎是為了表達(dá)陵安故意戳他傷疤的不滿,沒好氣地,神王拿出一物摔在了陵安的身上,看著把玩著那物什的陵安道:“我們以往去下界都是通過術(shù)法的牽引,可神魔通往下界的入口具體在哪里沒有人知道在哪?!?p> “……合著你根本就不知道入口在哪?那你著急忙慌把天鑒給了悲生,還信誓旦旦說要封閉神界?”陵安現(xiàn)在腦門上掛了無數(shù)個問號以及驚嘆號,他怎么感覺自己剛才的悲壯都喂了狗了呢?
少有的,玄清一副無賴嘴臉,“額!我把天鑒給悲生是因為天鑒選擇了他,既然天鑒認(rèn)可了他是變數(shù),我便不能讓生機(jī)白白溜掉。再說了,關(guān)于神主的一切都是天地初開的傳說,沒人知道真假!不過,惡靈一旦出世,定然會涌向下界,到時候入口自會現(xiàn)形,你就想想辦法即時止損吧?!毙迦油隊€攤子,轉(zhuǎn)身就溜了,徒留陵安一人獨(dú)自琢磨話中深意。
動作凝頓間,衣角帶風(fēng),某人怒氣值飆升,“玄清你大爺!”陵安看著手里看不清形狀的一團(tuán)黑漆漆的東西,剛想泄憤揉捏,然后發(fā)現(xiàn)它,動了。
陵安手一麻:……什么玩意?
—云淵—
滿天雷霆未散,甚至愈演愈烈,可云淵之下的黑卻漸漸濃稠。
安和炏看著沸水似的冒起來的黑,心頭微緊,還未放松,下一刻卻聽到了“卡擦”的碎裂聲。
安來不及去想是哪里碎裂,趕忙拉著炏驚聲道:“快走!”
疾速中的安正無聲說著話,卻不是說給炏聽的。可以看到金光閃閃的魔文隨著安的唇語慢慢地出現(xiàn),而后一個一個地匯聚在其嘴角形成一段話。
“魔界十城主,聽令!速!”疾風(fēng)呼嘯中,這最后一句卻是分外地有力清晰。
隨著話音落,那一竄金色的魔文便似水波蕩漾般消失在了風(fēng)中。
不消片刻,兩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魔宮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殿中已有幾人卑躬等候,神色肅重。
而離了兩人的云淵便真的是只剩了荒蕪。
黑暗下掩著一個人的身影,掙扎,折磨,苦痛,嫉妒,絕望,憤怒,甚至貪婪……
“痛苦嗎?被壓在這樣的瘠苦之地,不見天日,不見她!”
“嫉妒嗎?同樣的臉,甚至是同一人,偏偏你被割舍!”
“絕望嗎?明明近在咫尺,可她卻看不見你!”
“憤怒嗎?他們拋下了你,割舍了你,明明是有著神契的,明明是答應(yīng)過要喜歡的!”
“你想要嗎?想要拿回屬于你的東西嗎?想要出去嗎?明明你是魂魄的歸屬,明明你才是真正的太古應(yīng)龍神,被選擇的,被敬仰的,不應(yīng)該從來都只有你嗎?”
是來自惡靈的蠱惑,也是他內(nèi)心的渴求,眼前一幕幕不斷回放的,還是她看不見他,滿心滿眼只有一個皋天,還是他們幸福擁吻,獨(dú)獨(dú)不愿意想起一個他!
為什么?
皋天他離了我,明明什么都不是!
憑什么,我要選擇妥協(xié)?
癱躺在地上的人,因為是魂體,所以不斷地被雷擊打地皮開肉綻,又不斷地愈合,可還是痛,還是會虛弱。
眼見著他睜開眼,單腿屈膝坐起,手撐著地,抓起的是一片稀碎的沙土,不小心又被鋒利的石子磨破了手掌,沒有血,倒是有點(diǎn)刺痛。他也不在意,抬頭,入眼的是一片黑漆漆的霧氣,可他卻一動不動就這么看著,仿佛在透過濃稠的黑霧看著外面的天。
那里有些廣闊、自由和你。
“我,要,出,去!”蒼白的嘴唇張合,淡淡的語氣,仿佛在談今天天氣如何??删褪沁@四個字,讓涌動的黑霧一滯,而后又更加興奮地涌動了起來。
若從極高的天空俯視,若有若無地,仿佛還能看到那黑霧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真摯而純粹的笑臉,偏偏顯得極為詭異。
“啊啊啊!呀~”惡靈的慶祝聲,尖銳而刺耳,讓人很不舒服,皋影卻似聽不到似的,召來魔龍,安撫著它低垂的龍腦袋,仿佛在等著什么發(fā)生。
隨著“咔嚓!”第一道碎裂聲響起,魔龍哼哧了一下,噴出一點(diǎn)龍息,睜開龍目,琥珀色的瞳孔轉(zhuǎn)了到了皋影的臉上,正巧看到了皋影嘴角的弧度,讓人感覺邪肆而張揚(yáng),然而在這種情況下總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渚安宮—
兮雅看著將她圈起來的結(jié)界,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看著結(jié)界外一臉嚴(yán)肅的皋天道:“師父,您這是干嘛?”
“乖乖等我回來。”皋天神情柔和,卻答非所問。
“師父,你會回來嗎?”
“會的,一定會!”
“師父!要抱抱!”
兮雅突然的撒嬌倒是弄得皋天一愣,但他還是依言上前,伸手穿過結(jié)界,輕輕將人擁住。拍著她纖瘦的背脊安撫道:“別怕!沒事的?!?p> “師父,我感覺得到,皋影不再是以前的皋影了……而且我沒有看到你的三魂!”兮雅還是怕,怕皋天真的會一去不回,有一瞬間,她想當(dāng)那個舍棄天下蒼生的小人,她只想要她的小家安好,想要再去抱一抱悲生,想要一直可以懶懶地窩在師父的懷里。似乎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說著說著兮雅的鼻子就酸了起來,言語間都帶上了哽咽。
皋天卻淡然失笑:“總歸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早是晚要還回去的?!?p> 明明曾經(jīng)是他為了這些東西偏執(zhí)入心,現(xiàn)在卻是他安慰著她別去在意。
“總歸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早晚是要回去的。”疊著皋天的聲音,兮雅耳畔不知怎么就響起了這句話。仿佛是一根尖銳的針,剎然間戳破了奢望的泡沫。
“師父,你愛我,是妥協(xié)嗎?”最后兮雅還是問了出來,因為常常求而不得,因為追逐地疲累總會患得患失,到最后的最后,最想要的還是一句回答。
有些人天生不懂情,有些人恍然不知愛,但是他總能看清自已唯一想留住的是什么。皋天的手掌順著兮雅的背脊劃過她的胳膊,牽起她的手,仔仔細(xì)細(xì)地摩挲著她蒼白細(xì)膩的指尖,輕聲地,說,“我從來舍不得你指尖泛紅,也舍不得你累得趴在案上就睡著了……我一個人在渚安宮待著,就連散個步都能看到你在藥叢里搗鼓你的小發(fā)明?!备尢焯ь^,看到了兮雅因為驚訝而睜得大大的眼,有些話做夢都想聽,聽到了又覺著不可思議。
他輕聲失笑,傻丫頭!
皋天抬起玉白的大手蓋上了她的眼,巴掌大的小臉堪堪露出了小巧可愛的鼻尖和嫣紅的嘴唇,他閉上眼帶,著虔誠的愛意薄唇輕擦朱唇,蜻蜓點(diǎn)水般,好似生怕將人弄疼了。將手慢慢從她眼眸移開,又不愿意離開溫暖細(xì)膩的臉龐,他帶著笑,眼里盛一樹桃花,說:“我愛你,未曾是妥協(xié),我妥協(xié)的是,你愛我?!?p> 我愛你,未曾是妥協(xié),我妥協(xié)的是,你愛我。
我妥協(xié)的是……
你愛我!
淚珠潸然沾濕了睫羽,她卻是笑著一把撲過去,圈過皋天的腰,右手扣著左手,死死抱著他,帶著哭腔:“師父!要好好活著!要回來!”
皋天穩(wěn)穩(wěn)地接住兮雅,卸下她沖擊的力道,只一個字:“好!”
“嘭!”遙遠(yuǎn)的天邊轟然一聲炸響,愣乍得整個天宮都震顫了兩下。
皋天動作一頓后依舊自然,他將兮雅安置好,“等我回來。”
看著皋天遠(yuǎn)去的背影,兮雅笑著,揮手說:“師父,再見!”
皋天雖有些奇怪兮雅突然的自若,卻刻意忽略了話外深意,說:“再見?!?p> 魔,是人性欲望的象征,一向是率性而為,天不怕,地不懼,總是有著天地間舍我其誰的虎氣。可皋影破出云淵的那一刻,他們卻是膽寒,懼怕以及,敬畏!
在眾魔眼里,魔龍巨大的身軀盤在魔界上空,正如魔界傳說里的那樣,魔祖坐騎,盤似岳,臥似陵,巍峨兮,棘刺猙獰,不可犯!
云霧略散,露出了正正地站在魔龍頭頂?shù)娜擞?,鼓風(fēng)中,獵獵黑袍,凌亂的發(fā)絲飛舞擋住了眼睛,只露出了那正挺的鼻和噙著笑意的唇,這模樣在眾魔眼里,仿若就是那,魔祖臨世!
魔喜歡蠱惑他人,卻也容易被蠱惑,尤其是那些修為低下的。
“魔祖!是魔祖!”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出了這樣的話。
接著一傳十,十傳百……
“魔祖臨世!”
“魔祖定是來帶領(lǐng)魔界一統(tǒng)六界的,哈哈哈!狗屁神界!哈哈哈!”這一刻他們是確切的相信,皋影便是當(dāng)初創(chuàng)造了魔界的魔祖,不然還有誰能高高站在魔龍的頭頂?
跟在皋影身后的是撲天的黑,陽光也透不過的黑,可在魔族的眼里,這黑暗既壓抑也向往,慢慢地,便有魔抵不住心中的渴望,仿佛獻(xiàn)祭似的,一步一步,走進(jìn)那黑霧中,被吞噬。
一個,兩個,三個,漸漸的,一群,兩群,三群……
桑奇就站在人群中,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仰望那個仿佛魔祖再世的人,甚至,他也愿意,去獻(xiàn)祭,被吞噬。
腳步剛剛邁開,桑奇突然神經(jīng)一痛,醒神,環(huán)視四周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像是被蠱惑一般,一點(diǎn)點(diǎn)地向著云淵邁去,甚至臉上帶著無比的崇敬和憧憬。桑奇不敢想象他方才是否也是這樣的表情,竟然甘愿送死!
桑奇的背后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冷意蔓延到四肢,他才從麻木中掙脫。“醒醒!醒醒!別去!”桑奇挨個叫著、搖晃著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魔,可只有極少數(shù)的掙扎著醒來,而更多的則是,身體堅定地在前行,靈魂卻早已被帶走,無可救藥……
“關(guān)城門!”各處響起了如此令聲,也阻擋了愚昧的步伐??蛇@種保護(hù)在當(dāng)下看來,卻更像是罪惡的囚牢。
“放我們出去!”
“我們要出去!”
厚重的城門被推的搖搖欲墜,雖知他們沒了心智,卻還是會寒了心,比如那些死死抵著城門的魔兵,他們想要送死,何故要攔著?可到底也沒有松了氣力。
陰沉暮色下,魔界混亂,而有一人自黑暗中慢慢走出,素雅白衣,暈著淡淡的光,倒成了黑暗中最亮眼的存在。
下一刻,安帶著炏、啟星、辛、匯鴻四位魔尊便現(xiàn)身在了眾魔眼前,像是一道戰(zhàn)線將魔界與皋天皋影兩人遠(yuǎn)遠(yuǎn)隔開。是這陣勢在眾魔眼里,倒是都以為魔尊們的目標(biāo)是皋天,畢竟如此格格不入。
安倒是有禮,這種時候還不忘與皋天打招呼,“皋天神尊,來的還算及時?!?p> 皋天側(cè)頭,向安他們微微頷首,又瞥了一眼皋影,神色未明,說:“不會牽連到你們,說到底,是因我之禍?!?p> 聞言,安扯出一個笑,干脆道:“好?。 闭f著便帶著炏他們退了十幾丈遠(yuǎn),擺出一副安穩(wěn)看戲的姿態(tài),只是退的再遠(yuǎn),也還是站在了一眾魔族的前面。
皋天的來到像是觸動了皋影的開關(guān),皋影慢慢抬起頭,盯著皋天面無表情的臉,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來了???”這語氣倒像是老朋友會面。
“嘖嘖嘖!我看看,”皋影從魔龍的頭頂下來,踏在虛空,繞著皋天走了一圈,嘲諷道:“你沒了三魂還敢過來?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捏死你比捏死螞蟻還簡單嗎?就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把你的神識從身體里抽出來,你就‘呼’,沒了!”說著皋影語氣一轉(zhuǎn),面容也突然猙獰了起來,“說到底,你連都沒有靈魂,不過是我放任的一抹神識,你憑什么占了我的身體,又搶走了她?憑什么?”黑霧也跟著怒號,仿佛要將人吞噬。
皋天卻半點(diǎn)不在意這浩大的聲勢,“憑什么?”他輕聲反問,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就憑,她知道我是誰,你又是誰!”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明明是我把她帶回來了的,明明他叫的第一聲師父是我!是我!”
“呵!”皋天如是輕蔑,“那又如何?如今,她卻是再也沒有認(rèn)錯過!”
“……”仿佛被震住,皋影沒有說話,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皋影抬起頭,眼眸猩紅帶笑,詭異的很,“對!那又如何?能認(rèn)錯第一次,也能認(rèn)錯第二次!”
皋天嗤笑:“憑你嗎?”仿佛此時身處弱勢的人不是他。
“真是狂妄!”安忍不住吐槽,只是話音剛落他就愣住了,轉(zhuǎn)而瞪大眼睛吐出一句:“臥槽!”因為皋天拿出了一件真正屬于魔祖的東西,九魔塔。
九魔塔,魔界重寶,傳說九層魔塔拘著九個魔魂,而這九個魔魂不是別人,正是魔祖之后的九任魔帝……九魔塔魔氣滔天,鎮(zhèn)魔伏妖,弒神吞仙,原是魔祖留下為了守護(hù)魔界,只是不知什么時候失了蹤跡,原是到了皋天的手里。
皋影起初看到這塔也是驚愕,隨后卻是笑了,“你拿這個出來是在開玩笑嗎?”說著,眼神一凌,從黑霧中抽出一把黑泠泠的長劍直指皋天。
“試試?呵!”皋影的劍極快,卻每次都是堪堪擦過皋天的衣角,皋天再次側(cè)身躲過刺過來的長劍,長眉一挑,“你是忘了這些你都是和誰學(xué)的?”
九魔塔脫手而去,皋天將它遙遙地懸在兩人上空,也未去理會,以至于眾人也不知它這是作何用。
總是在互相激怒,互相諷刺,一攻一守,沒有兵刃相接,卻暗含雷霆萬鈞,只是意外地并不招招致命。仿佛是無休止的爭斗,又像是一出永不落幕的戲,這出戲的幕后,很多人卻都忘記了那些破天而出的惡靈。
長劍直刺豎挑,破了皮相,斷了一截長發(fā),落到劍尖成了飛灰,皋天退了兩步站定,手指擦過臉上的長痕,痛得咧了咧嘴,眼尾掠過高懸的浮屠,指尖動了兩下,未有動作。
皋影此刻執(zhí)劍趁勢抵上了皋天的咽喉,劍上彌漫的黑霧迫不及待地灼燒著脖子上的肌膚,片刻便腐爛了一片血肉。劍鋒平穩(wěn),可下一刻,或會人頭落地,如今皋影終可說:“皋天神尊?不過如此!”
皋天淡然瞥了眼脖子邊上黑黝黝的劍,仿佛感覺不到侵蝕的痛覺,黑亮的眼珠在睫毛下轉(zhuǎn)過半個弧,視線定在皋影的臉上,透著陰森的寒冷,聲音卻低的仿佛在說悄悄話:“我說過!你就不該出來!”
話落的下一刻,皋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在次出現(xiàn)時,皋影的劍已經(jīng)被奪過,脖子也被人狠狠地掐住,身體被按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皋天看著皋影蒼白的臉,半響,欺近耳畔,問:“你明知我有九魔塔,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六界帝王魂魄,為什么要騙她?”
皋影一把掐住皋天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極其用力,仿佛要將其掐斷,臉色猙獰,怒吼:“你問我為什么?你毀了我的情魄,毀了她的情魄!可笑地,自己卻生了一個情魄出來,又讓她生了一個因你而來的情魄!是你!是你搶了我的!我騙她什么了?我有讓她走的,是她不肯!”
“皋影,你何時這么可笑?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是對的,我是錯的。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為善,而我必惡?你總說我執(zhí)念入心,可如今為執(zhí)念入魔的不是你嗎?”
仿佛是不想聽皋天的說教,應(yīng)著皋影的輕喝聲,魔龍搖著巨大的身軀直直地朝著皋天沖撞過來。
不得已,為了躲開魔龍的攻擊,皋天松開了對皋影的鉗制。而魔龍的攻擊并沒有就此停歇,追著皋天翻云攪霧。面對魔龍的死纏爛打皋天卻沒了“好脾氣”,一聲驚天的龍吟,“吼——!”,皋天化為巨大的應(yīng)龍神原身,轉(zhuǎn)身就抽起龍尾打在了魔龍的龍首上,震得魔龍痛吼著搖了搖腦袋。
應(yīng)龍龍目泛著怒號的紅色,他轉(zhuǎn)頭咬住魔龍的脖頸,抬起龍爪瞬間撕破了魔龍的逆鱗,生生抽出了那泛著泠泠魔氣的龍筋。而后,應(yīng)龍神松開龍嘴,任由魔龍遲來的哀嚎在云霧中回響?!班?!”,魔龍巨大的身軀掉落,砸斷了云淵的斷崖,激起一片泥塵。
皋天化為人形,白色的衣袍潑了大片鮮血,眼神帶狠,連譏誚都不剩,只剩了怒氣,倒是比皋影更像是九幽里爬出來的惡鬼。他將右手抬過頭,九魔塔呼應(yīng)似的亮了一下,他說:“還有!你說我搶了你的,軀體也好,身份也罷,你說的我都認(rèn)!唯獨(dú)兮雅!從來,她就不是你的,從來她就只屬于我一個人!”說罷,皋天五指成爪向下一收,九魔塔猛然便一點(diǎn)點(diǎn)變大,一層層旋轉(zhuǎn)起來,接著從塔底飛出了九根鎖鏈直向皋影而去。
九魔塔聲勢浩大,皋影卻是輕蔑一笑,死死盯著皋天,眼神泛著一絲絲的詭異。忽地,眾魔只見,皋影薄怒風(fēng)號,胸腔傳出陣陣龍吟,回蕩天地,像是遠(yuǎn)古的戰(zhàn)號,原本那些跟在皋影身后像觀眾似散漫的黑霧,突然便涌動了起來,凝聚成了一個閉著眼的太古應(yīng)龍神,又一下全部鉆進(jìn)了皋影的身體里。
安也說不清皋影的身體說不清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只是眼見著他閉著眼一點(diǎn)點(diǎn)地走到了皋天的身體里,不見。
那一瞬,天地皆靜,安不禁然背后初了一身冷汗,他聽到炏似乎顫顫地叫了他一聲:“帝尊……”
而后,那人睜開了眼……
只是,眼神,變了……
風(fēng),起,云,涌,黑云已壓城,劫難在眼前一點(diǎn)點(diǎn)匯聚成型。
……
安剛想說什么,卻看到皋天的背后有什么紅色的光暈在迫近。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女子從天際踱步而來,淡金色的衣袂翩躚,神態(tài)自雅帶著大慈悲,左手掐著蓮花指,右手拖著一樹枯木,木上開著一朵朵血紅色的紅蓮。
那人睜眼時,眼里裝的是時間盡頭,而今轉(zhuǎn)身卻被一樹紅蓮刺了眼。他伸手,那女子便自然地將枯木遞給了他,安隱隱約約聽到的是:“她說,她一直都知道誰是皋天,誰是皋影,分不清的只是,誰會帶來末世?!?p> 仿佛是完成了任務(wù),那女子轉(zhuǎn)身向著魔界眾人微微頷首后便轉(zhuǎn)身離去了。安沒有注意那女子的面容,倒是她額間晃動的藍(lán)寶石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執(zhí)琴?!睘先缡钦f。
在眾魔沒有看到的地方,皋天,不,此時該稱之為皋影,皋影眨了眨眼,眼神懵懂地像個孩子。右眼映著血色紅蓮的模樣一點(diǎn)點(diǎn)放大,而后那眼便染上了褪不掉的紅,一滴紅色的水珠從眼角溢出,滑下,在臉頰上留下了長長的痕跡。
“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的!別走了……”
—仙界—
幽將安安穩(wěn)穩(wěn)睡著的悲生交給了一人,看著沉睡的悲生,他少見的露出了不舍的表情,說:“悲生,做神主有什么,不如做神魔共主吧!”
“你娘親那個傻丫頭,從來都不知道,與魔做交易都是要立天道契約的,不然魔是很容易反悔的啊!”
“我怎么會為了區(qū)區(qū)轉(zhuǎn)生蓮臺丟下整個魔界,來照顧你這個臭小子呢?”
說著幽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刀子,在悲生的另一手上刻了起來,也不知是悲生睡得太沉還是幽施了什么法,悲生竟仍然甜甜地打著呼。最后,漆黑的刀子果真化成了一個漆黑的“天鑒”,蓋上了悲生的手掌,然后消失。
“我也不和你立天道契約了,做個交易,我把魔鑒給你,長大后記得把轉(zhuǎn)身蓮臺借給我?。」院⒆觺”
“咿呀!”睡夢中的囈語,就像是應(yīng)下了這個交易一般?!?p> 應(yīng)著這一聲,仙界的天上突然破開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無數(shù)的黑色爭先恐后涌了出來,如似蝗蟲過境。
——
“神最初起源于人類的精神信仰,神的長盛不衰來源于人類信仰的源源不絕。所以,當(dāng)神斬斷了與人類的聯(lián)系,他們便會老去、衰亡、消失……漫漫九州大地,遍尋已經(jīng)找不到一個神了?!?p> “可是他們都喚你龍神?。∧悴皇巧衩??”
“悲生,沒有神格的神,怎么會是神呢?”
“神為什么要斬斷與人類的聯(lián)系?為了救人類嗎?”
“是也不是,更多的是為了救神?!?p> “師父,我們龍都是沒有父母的嗎?你沒有,我也沒有……”
“悲生,你的父親是神界最強(qiáng)大的神,當(dāng)你足夠強(qiáng)大時,他便會回來。”
“那母親呢?”
“我不知道……”
“師父,我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世界上獨(dú)一無二的人。”
“師父,她一定特別漂亮吧!”
“嗯,很漂亮!”
“比小紅蓮還漂亮嗎?”
“嗯,世界上最漂亮的。”
“師父,我知道了!你喜歡她!”
“沒……”
“小紅蓮說了,喜歡一個人,才會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夜?jié)煽粗h(yuǎn)處一樹盛開的桃花,想著,確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