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冕一臉懵逼的說:“佘安,你沒開玩笑吧,咋可能?山陽我可看了下,差不多十個人?!?p> “我的公子哎!山陽還沒開始開店子呢,現(xiàn)在都是在跟著管事的當學徒,竇商就是今年在長安當了幾個月學徒才被派出來了的?!?p> “這弄得這啥破事嘛,真服了,誰在主事?”
“公子,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一個姓尹的?!辟馨矒u著頭回道。
“趕快點,爭取能早點到雒陽去,時間緊迫啊?!?p> 佘安沒有回話,用力的抽了抽拉著的馬匹,駑馬吃痛,加快了奔走的頻率。
當馬車渡過沁水后,就像進入了澤國一樣,四處低洼的地方基本沒處下腳,到處都是軟軟的稀泥。
已經過一天的艱難行路,終于在戌時左右,馬車才踩在濟水之上的橋面,駑馬腿肚子打顫的晃晃悠悠將車板拖過河對岸,出神一般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再挪動蹄子。
佘安用力的抽了一鞭,見馬沒有反應,氣的跳下馬車大罵起來。
仲筠看著在那急的直跳腳的佘安,臉帶笑容的說:“佘安,你就別打了,剛才過河時我都心驚肉跳,馬歇息一會你還那么抽他干啥?!?p> 竇冕符合道:“仲兄說的有理,你一個人跟牲口一般見識干啥?”
“我的兩位公子啊,你們看天,這都這個點了,再不走天就黑了?!辟馨策呎f話邊急的直指西方。
竇冕瞧了一眼還冒著余光的太陽,碰了碰仲筠:“仲兄,你說這太陽這么大,那今天我們走的這地方怎么沒見人?”
仲筠若有所思的說:“不是說七月下了大半個月雨,搞不好人都逃難了?!?p> “我也挺納悶,要不我們下車邊走邊看?”
“正有此意!”
仲筠說完話,緩緩從車上走下來,竇冕從車上小心的溜到地上,仲筠伸著手拉著竇冕。
竇冕對著還在和馬生悶氣的佘安說:“佘安,這附近哪有城?”
佘安扔下馬鞭對著下游指了指:“從這下去,拐個彎就能看到?!?p> 仲筠小聲問:“這里下去什么城池?”
“溫縣!”
竇冕一聽猛然想到什么,對著佘安就沒有好臉色道:“你臭小子是不是給繞道了,我就說那條官道肯定能通到河這邊,你死活不走,絕對有事?!?p> 佘安趕緊叫起屈來:“小公子,那條道是去平皋的,走那條道,明天要走大半天才能走回到這里。”
“真的?”竇冕有點不相信的問。
“真的,我怎么敢騙公子。”
竇冕聽完嘴角上翹的對著仲筠說:“仲兄,咱們走,等會讓他駕馬車追來?!?p> “好,佘安,我和冕弟一起走了你等會就來,別拖時間太長了?!敝袤揶D過頭看向佘安。
“小人知道,兩位公子慢一點,路上滑。”
竇冕聽完佘安的廢話,拉著仲筠就像散步一樣,往下游走去。
兩個人邊走邊瞧著剛才過來的河對面,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絲悲鳴。
“慘,太慘了,中間著幾個縣看了被水淹的厲害?。 敝袤迖@息道。
竇冕帶著不以為然的表情回道:“仲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此話不假啊?!?p> “這?好沒啥關聯(lián)吧。”
竇冕擺出一副大人模樣道:“仲兄,咱們腳下是濟水,北方是沁水,兩條河都匯入河水。”
“等等,冕弟,那這跟福禍有啥關系?”仲筠忽然插嘴道。
竇冕蹲到地上,拿起塊小石子在地上劃了兩根彎曲的斜杠,然后在下方畫一跟斜上的橫。
竇冕指著上面的斜線說:“這是沁水。”而后點了一下下方的斜線和斜上的線:“這是濟水和河水。”
仲筠蹲下身子看了看,自言自語:“這是好地方啊,三面環(huán)水,占住此地便扼守了中原咽喉,福地啊?!?p> “我沒跟你說這些,我在說這里的福禍問題,別亂扯?!备]冕有點氣急敗壞的說。
“我聽著呢,你繼續(xù)?!敝袤藜奔泵γφf。
竇冕指著中間的三角地說道:“這塊地方,就是最干旱時也不用擔心水源問題,所以它是一塊熟地,也就是說只要會種莊稼的人來種,那就有收成?!?p> “那這是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竇冕懶得在接仲筠的話題,繼續(xù)說:“這塊地方如果遇到連續(xù)暴雨,你看,兩條河都是通往河水,如果河水倒灌,那就會引發(fā)洪澇災害,七月的事情應當就是這么來的?!?p> 仲筠濟水和黃河中間的三角形問:“那為何這里不會?”
竇冕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連綿起伏的山,又指了指對面截然不同的地理環(huán)境,笑著說:“你看看這里,水根本就不會到這里,假如沁水和濟水同時出事,中間這一塊就會成為世外之地,外面人進不去。”
仲筠恍然大悟:“噢!明白了,看來居安思危,所言不假啊。”
竇冕站起身,不再理會神神道道的仲筠,祭祖往前面走,等轉過了一個大彎,依稀能看見遠處時不時冒出的炊煙。
剛才還心不在焉的仲筠,突然滿臉興奮的跑到竇冕身邊,雙手按著竇冕的肩膀,大聲道“冕弟,我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
竇冕瞧著神經質一般的仲筠,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跟不上對方的跳躍思維,面露苦色道:“仲兄,有何想法?”
“我欲入京學理民之術?!?p> 竇冕有點納悶道:“理民之術不就是當官嘛,這個問題不大,等進京你好好學一段時間,肯定有人會推薦你的?!?p> “不不不,我不是為了當官,在京那是牧民?!敝袤抟粋€勁的搖著頭。
竇冕當即樂了:“仲兄,你以為方伯好做?其實那是一個兩頭受氣的活,功為上有啊?!?p> “怕啥?我本來就是篾匠出身,難道還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
竇冕當即就想罵娘,想了想把話咽回去,嘆息的問:“若你為一方之長,該如何做?”
仲筠聽后仰天長笑,指著對面全是淤泥的河岸,豪氣的說道:“理天順時而已?!?p> “啥意思?那不就是恍然別人一樣嗎?”
“不不,我說的天值得是這個天?!敝袤拚f完指了指已經灰蒙蒙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