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堯天
長樂坊附近的庭院中，牡丹花盛開，舞姬隨著楊玉環(huán)曲終停下了舞步。
“不管聽多少次，玉環(huán)姐姐的琵琶都如此動人。為何阿離的舞蹈做不到呢？”兔子少女紅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點點困惑。
牡丹方士似乎沒有受到樂曲的影響，“因為琵琶會讓你聽到內(nèi)心渴望的，看到夢寐以求的?！?p> “人們喜歡玉環(huán)姐姐的曲子，因為能感受到幸福，對嗎？”少女似懂非懂地問到。
方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從曲子中聽到的，是他曾經(jīng)認為的真正幸福。
弈星的落子聲又響起來了，似乎是在接替琵琶聲音，棋子敲打在棋盤上，安撫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虎是被弈星的落子聲給驚醒的，他沉醉于楊玉環(huán)的樂曲中，仿佛又回到了長城，回到了長官身邊。
“阿離……阿離去做飯了?！蓖米由倥牭介L安鐘樓的鐘聲響起，對著院子里面的每個人說。
這個院子里面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些秘密與他們的幸福、渴望，息息相關(guān)。
“長城，現(xiàn)在應(yīng)該風(fēng)平浪靜吧?！狈绞靠粗簝?nèi)盛開的牡丹花，輕輕地告訴自己。
沒過多久，扣門聲響起。
弈星專注于棋局，而牡丹方士還在慎重地澆花，虎只好認命地去開門。
“狄大人？”裴擒虎沒想到是狄仁杰來訪。
長安城的治安官，在上巳節(jié)這天應(yīng)該非常忙碌才對。
城中的百姓在今天都要去河邊踏春、宴飲，因此長安城會比以往要更加需要治安維護。于情于理，狄仁杰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狄仁杰跟著李白到了他的住所，方才發(fā)現(xiàn)，李白住的地方竟然離牡丹方士明世隱的住宅很近。
親眼看著李白進入了房子，狄仁杰就走幾步路，來到了明世隱的住宅。
也許是探案者天生的直覺，他隱約覺得這個方士，似乎與楊玉環(huán)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請問，明世隱大人在府上嗎？”看著有些呆愣的半魔種，狄仁杰只好自己先問話了。是不是每一個半魔種，都是天生有點傻，李元芳也是這個樣子，遇事總是慢半拍。
虎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應(yīng)該先請狄仁杰進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虎傻乎乎地笑起來：“在的，我家老大今天在院子里面都澆了一整天的花了?！?p> “狄大人此次前來，是想與某手談幾局嗎？”明世隱似乎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來人是狄仁杰。
治安官和明世隱下棋，至今為止，還沒有贏過一盤，連忙擺手：“今日上巳佳節(jié)，想來也沒人會拜訪你們。作為長安城的治安官，我代替長安城拜訪你們，不知道可否夠得上誠意?！?p> “可是你沒帶禮物?！鞭男且呀?jīng)停下了手中的棋，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這個人除非對他耍流氓，否則任何人在說理上都不是他的對手?！半y道狄某的關(guān)心，不是禮物嗎？”
“哈哈?！泵魇离[知道狄仁杰只是順路看看自己的，因為他說過，他會一直盯著自己。
“狄大人，認識我的徒弟嗎？”明世隱笑著問狄仁杰。
“你徒弟？不知道他的棋藝比起你這個師父來，到底如何？”狄仁杰只是禮貌性地問一下。
牡丹方士卻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很快，你就知道了?！?p> 三日后，狄仁杰坐在大殿上的時候，才知道明世隱的這個很快，是真的快。
扶桑的使者覲見女帝，拿出珍貴的玉棋子，要同長安城內(nèi)的國手切磋。而在場坐著的幾位國手都敗了。
狄仁杰看著女帝笑容消失，變得嚴峻起來，他也開始緊張起來了。
大唐是王者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長安是萬國之都，而現(xiàn)如今，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能下贏扶桑人。
狄仁杰正欲起身，想要挽回大唐的臉面時，明世隱朝他一笑，讓他稍安勿躁。
“會是他嗎？”狄仁杰看著明世隱身邊的棋童，想起三日前明世隱說的那句‘很快就知道了’。
其實今天明世隱想要帶弈星一同入殿的時候，狄仁杰是拒絕的。即使是明世隱也不能隨便破壞規(guī)矩，以弈星的身份，并不能出現(xiàn)在接待外使的宴會上。
不過大明宮的治安不歸狄仁杰管，而管理大明宮治安的上官婉兒，可就比狄仁杰仁慈多了。“明世隱大人如果讓您的徒弟以侍者的身份跟隨您，按照規(guī)矩，我們是允許您和您的徒弟進入的?！?p> 在女帝快要因為丟盡大國顏面，而怒火中燒的時候，明世隱才緩緩發(fā)言，請求女帝給他身邊的人一次機會，會一會扶桑的使者。
女帝看了看明世隱，然后又轉(zhuǎn)而看了一眼狄仁杰。狄仁杰知道，女帝這是問詢，問自己覺得是否值得冒險。
狄仁杰知道明世隱的棋力，如果明世隱出戰(zhàn)，勝負大約五五開。一般而言，徒弟都不如師父，他的徒弟弈星贏的幾率就比較小了。
只是，明世隱如此信誓旦旦地舉薦弈星，如果不讓他身邊的那個人試試，他自己絕對不會上場的。
思及此處，狄仁杰隱秘地向女皇陛下點了點頭，建議女帝給弈星一次機會。
然而弈星坐到扶桑使者對面的時候，狄仁杰有些后悔了。
這個孩子似乎很緊張，狄仁杰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李元芳，如果讓李元芳上場，那只小耗子估計能緊張得冷汗直流。而弈星只是身軀微微顫動，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不過這樣的人，真能有狀態(tài)下棋嗎？真的能贏過這個棋力高超的扶桑使者嗎？
女帝也在一寸不落地盯著弈星，她相信明世隱的能力，而且狄仁杰也點頭表示支持。但是長安的國手已經(jīng)都輸了，如果這個人再輸了，泱泱大唐，顏面何存？
棋局傷早就廝殺起來了，看著猶如戰(zhàn)場一般，寸步不讓的撕斗，女帝稍微放心下來。
弈星也沒有辜負任何人的期望，僅僅一個小時，扶桑的使者完全被擊垮了。
扶桑棋士這才明白，這個少年開始時抖動的身軀，并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他欣喜自己終于有了可一整勝負的對手。
身旁的人似乎不服氣，扶桑棋士阻止了他：“我是不可能贏過他的，他的棋包含的比我多得多?！?p> “縱橫十九道內(nèi)的，是無窮宇宙?！?p> ——天元之弈·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