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少天,總之不是在山里跑就是在山里睡覺。
四小姐曾經想過策馬奔騰,踏遍山水,尋伯牙覓子期,歌聲唱給江湖人聽。
雖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但這些天的奔波算是理解了,所謂江湖不過就是跑江踏湖,行在山,飲在水。
此時的她已經受夠了山水!若是誰要再跟她提游山玩水,她定會丟給他一個大白眼,甚至還會罵娘!
趴在馬背上,無精打采的她,看似百無聊賴,其實心中早已萬念俱灰。她能做的就是練好武功,然后偷襲成功。如果這點再做不到,她只能慢慢地等待著閻王的傳喚了。
這些時間里,她努力的練習武功,馬步扎穩(wěn)了,刀也不歪了,本來最多堅持半個時辰,后來可以堅持一個時辰。白天,她總是想辦法討好趙一痕,讓他慢點趕路,晚上半夜又偷偷練功,就連趙一痕都刮目相看,總是忍不住讓她停下來休息。
想到這里,四小姐精神再次飽滿,似乎有些挑釁地看著趙一痕,“嘿,今晚可以教我刀法了吧?!?p> 不得不說,陽光的人更能吸引人,甘甜的笑容,總是能夠讓人心怡。
“好!”趙一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此時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還有十天就到組織了,她也練不出什么花樣來,教她刀法,不過是讓她看到希望,不給自己找麻煩就行。
“那就一言為定哦!”四小姐開心的一手抱起掙扎的兔子,一手駕馬奔去。
“一言為定!”
他們已經有了很多規(guī)定,比如,在小溪里洗澡,趙一痕不準偷看;趙一痕必須每晚都要洗澡;每天中午太熱,必須休息半個時辰;申時之后,找到村子就停止趕路;到了村子不準流露出冷漠的臉等等……
雖然這些規(guī)定,都沒有協(xié)商,但二人都相互默認了。
很不幸,四小姐這次又失望了,騎了一個時辰也沒見到村莊,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她的心中越來越焦急,再不來,就真的沒戲了。
突然在一塊巨石上堆了自下而上,呈錐形的石堆,每塊石頭都是由晶瑩剔透的,約摸橘子大小,在夕陽下,散發(fā)著春天般的希望。
“有救了!”
四小姐再次踏馬前行,他知道,村子就在附近!
果然,不到一刻鐘,村子就映在眼前,十五戶人家,茅草的屋頂,炊煙裊裊,只是還有幾家卻沒有煙,怕是太過窮苦,沒有飯吃吧,四小姐暗自想著。
此時是酉時,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四小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老者,顫巍巍地扶著拐杖,用極其嘶啞的聲音笑道,“趕路累了吧,快進來休息休息吧!”
四小姐一馬當先,跳下馬便往屋里跑,邊跑邊笑道,“謝謝老伯啦!”
由于村里沒有馬棚,趙一痕只好默默地將兩匹馬牽到屋后的樹下。
“年輕人,那邊有牛棚呀!”老者瞇著眼睛,看向趙一痕,依舊笑著說道,但話語中,有些顫抖。
“不了,我們馬兒不能死?!壁w一痕頭也沒抬的丟了這么一句話。
老者雙腿不禁一軟,但很快就鎮(zhèn)定了,走回屋里,將已做好的飯菜端到桌上。對四小姐笑道:“這位小姐,請慢用!”
語氣像極了酒樓里的小二,連笑容都是禮節(jié)性的夸大,老者本來一臉褶子,這一笑,將褶子都碾平了,但額頭上的皺紋卻依舊像他一般佝僂。
四小姐會意,笑道:“這里面沒有別的東西吧?”
老者一愣,混濁的雙眼變得茫然,“沒……沒有……”
四小姐明白,這老者并不知情,機靈的眼珠向門外瞟去,“嘿嘿,趕緊放點?。 ?p> 老者自是知道該放什么,“可……我……沒有啊?!?p> 四小姐頹然放棄,拿起筷子,夾住一塊雞肉,氣鼓鼓地嚼了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著,“什么嘛,這樣一個高手,都不知道下藥,那還怎么抓住他?”
老者汗顏,他什么都不知道,就連這兩位的身份都不知道。只是個接待的老農,把飯菜給他兩吃,就是他的任務,其他的不需要管,也管不著。
趙一痕將馬拴在后山的棗樹下,遠望那幾戶人家,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是四小姐的要求,他記得。
回到老者家門口,并不著急進去,又去了隔壁人家,門是開著的,一家兩口,兩個老漢正吃著魚肉,見到趙一痕進來,露出一絲笑容,“呵呵……這位兄弟,吃飯了沒?一起??!”
說話的是帶黑頭巾的,胡子是剛刮的,露出樹樁般的黑頭,說著話,噴著肉沫。旁邊的那位也是帶著頭巾,八字胡,半寸長,眼神里充滿著不屑。
趙一痕示意微笑,并搖了搖頭。
又近了幾乎人家,都是兩個大男人在家,這村里,似乎就沒女人。
這就比較有趣了。
最后他的腳步停留在沒有炊煙的那兩戶人家,大門緊閉,里面沒有燈光,但從被經常出入而磨得光滑的石階和門檻來看,這并不像沒錢的主,至少很勤勞。
再看門前的土地,很雜亂,像是發(fā)生過爭執(zhí)的樣子。
那么就很有必要進去看看了。
“那是我們的糧倉,你要干什么?”突然那位八字胡的大漢大聲喝止道。
隨著這聲呵斥,村里的人都出來了,接待的那位老者和四小姐也出來了。
“喂,不吃飯,到處溜達什么?”四小姐埋怨道。這埋怨聲當然還夾雜著心虛,這里一定有機關,萬一被發(fā)現了,他跑了怎么辦。
趙一痕無所謂地扯出一絲笑容道,“我就上個廁所,還以為這就是廁所。”
找借口的技術,是他職業(yè)的本能,他雖沒有達到如火純青的地步,但比四小姐還是高處很多倍的。
“樹林不能上啊,偏偏在這里?”四小姐瞪了他一眼道。
趙一痕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生氣,但知道她一定有所倚仗。這些異常之處,恐怕都是為他準備的吧。
看透不說透,他深深地掃過每個人的眼睛,然后又走到后山去了,而剛剛在他們眼里,看出了有惶恐,有輕蔑,也有畏懼。
這怕是被自己看出了端倪才有的效果吧。
晚上應該就會有行動了吧。
若是在尋常,先殺個人,問個明白,而現在卻生出了貓捉老鼠的游戲心態(tài)。他自嘲地搖了搖頭,興許是這些天太無聊了吧!而心中突然又生出了另一個念頭,讓四小姐看看自己的本領,什么叫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趙一痕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自己什么時候有這種炫耀的心理了?
這種復雜的心理,還是第一次出現,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隨即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后,自信一直有他能力的倚仗!
回到餐桌上,天已經黑了,四小姐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上個廁所都這么磨蹭。
趙一痕只好笑著說,“便秘!”
四小姐做了個嘔吐狀,變回屋了。
菜已經涼了,但自己有酒,一邊吃著涼菜,一邊喝著酒。
嗯,老農家頓頓有肉,到底是真富足還是刻意安排,估計也就足不出戶的四小姐不明白了,或者她是假裝不明白。
老者眼睜睜地看著趙一痕吃著菜,就著酒,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了冷汗,道:“今晚就在偏屋里睡吧?!?p> 趙一痕死死地盯著他混濁的雙眼,笑道:“我不能和她睡一個屋?”
“這……”老者一時語塞,被趙一痕盯著又覺得雙手已經被汗水浸濕。
“相公與小姐睡一起,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