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子并沒有那么大,逛了一天,就完事了。
夕陽下,在寺里北門的出口處,依然幽靜,村里的叫賣聲傳到這里便安靜下來了,就像遠遠的,觀望著這里一般。
趙一痕想了很久,最終說道:“這里是永和村,償命村在這大山之中,很難進去,也很難出來,除非是輕功至極者,才能來去自如?!?p> 陳媛媛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想法,笑著說道,“不進去,也行啊,就在這里,挺熱鬧的?!?p> 趙一痕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進償命村,還有一個要求就是必須是引進人的妻子,或者有絕對把握服從償命村的安排。
陳媛媛的想法和他帶陳媛媛的目的一致,他松了一口氣,畢竟他沒有把她帶到真正的償命村,這是失信!
陳媛媛見他神情變化,輕聲道:“謝謝你。”
趙一痕不解道:“謝我做什么?”
“在家的那段日子里,我以為我的人生已經(jīng)到了盡頭,從此將會暗無天日,那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早點死去,會不會就此解脫。幸虧有你,讓我見識到了,這個世界更美好的一面。不僅有山有水,還有江湖!”
趙一痕安靜地聽著她的訴說,將兩人的經(jīng)歷重新梳理。
“我們現(xiàn)在算是朋友嗎?”陳媛媛問道。
朋友,除了秦嶺江小白,似乎就沒有別人了,陳媛媛算嗎?姑且算吧。
趙一痕點了點頭。
“嘿……緣分是很奇怪的東西,你殺了我爹,你又帶我重新生活,或許真如李毅所說,他罪孽慎重,可他是我爹啊,最疼愛我的爹?。 ?p> 陳媛媛哭了起來,每每想起已故的爹爹,總會流下淚水,是自責(zé),也是深深地思念。
趙一痕明白這種痛苦,但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只好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沒事兒,已經(jīng)過去了?!标愭骆赂惺艿搅吮巢康臏厝?,擦掉了眼淚,繼續(xù)說道,“我不知道該恨你還是該謝你,我是她女兒,我該恨你,你帶我來這里,擺脫了陳家的骯臟,我該謝你。到這里,我就滿足了?!?p> 趙一痕明白她所說,也就是兩清的意思,心弦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撥亂,咯吱咯吱的響,像狼撕咬生肉的聲音。
拍著她的背的手,停了下來。
陳媛媛也停下了腳步,回望著沒有移動的趙一痕,淚跡還未干涸,扯出一抹笑容,鞠了一躬,道:“謝謝你!”
趙一痕望著她的模樣,瞳孔里生出無數(shù)血絲,心上仿佛插進去了一把匕首,很痛,痛到窒息。
而他卻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和平時一樣。
陳媛媛見狀,問道:“怎么不走了?”
“因為他中了我的十三香!”
這時,從趙一痕的身后突然走出來一個黑衣女子,長得水靈,一雙眸子如碧潭清澈,不大,卻很惹人注目。但行動起來,卻是另外一副模樣。
她拍了拍手,繼而走到趙一痕旁邊,一只胳膊搭在趙一痕的肩膀上,充滿了挑釁。
陳媛媛嚇得慌忙走向前去,“你把趙一痕怎么了?”
“喲,小妮子,心疼了?”女子打量著陳媛媛,又笑道:“放心吧,你的情郎死不了!哈哈哈……”
陳媛媛被這么一說,臉上一紅,仍是迫不及待問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女子陰森森的笑道:“十三香,顧名思義,十三種香味,雜糅到一起,那酸爽,欲罷不能?。 ?p> 說著還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氣,表示這種香味的銷魂之處。
“最后渾身無力,經(jīng)脈盡斷,七竅流血而死。”
女子此時此刻表情已經(jīng)像是一個殺人犯殺人后的痛快感受,最后舔了一下手指,“嘿嘿嘿……我最喜歡看人在痛苦中掙扎……”
“雀子,別鬧……”
說到正酣處,突然被趙一痕打斷,只見趙一痕從后背拔出一枚帶血的飛鏢,遞給了她。
“你……你……強行用內(nèi)力逼毒!?”女子驚奇的問道,“不應(yīng)該啊,十三香會把毒融到血里,內(nèi)力絕不可能逼得出來。”
聽到這句話,陳媛媛就松了一口氣,毒,對趙一痕幾乎是無效的,只是那枚帶著血跡的飛鏢卻讓人心驚。
“這位是陳媛媛,陳小姐?!壁w一痕介紹道,隨后又指著黑衣女子道:“雀子,村長的女兒。”
說道這里,兩女相互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喂,一痕,你還沒告訴我怎么逼得毒呢!”
趙一痕自是沒有說話,江小白,涂山酒家,以及春娘子和她的關(guān)系都沒有對償命村說。只是簡單的治病,簡單的住房,簡單的尋求信息,不僅僅是不信任,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透露的越多,把柄越多。
陳媛媛見雀子與趙一痕勾肩搭背,談著千里之外的事,敘著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時還瞥一眼落在身后的她,就像是沒人要的棄子一般,不禁有涼意。
是深秋了,風(fēng)一吹就有些冷,沒人提醒自己多加寒衣,多添暖褥。
這就是江湖嗎?好冷,好孤單!
他兩一直談到桌上,又是喝酒,又是吹牛,趙一痕全程有一搭沒一搭的附和著,雀子也不介意,畢竟他的不喜歡說話的毛病,打小就知道,于是自顧自的把自己去所見所聞通通都說了出來。
“成都府,才子佳人那是遍地都是,隨手就可吟,“人憐花草草憐人,但見姑娘佛降恩”,佳人也是貌美如花,說起花更是不得了,都是成都本地的花,漂亮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名字,還有那寶市,什么奇珍異寶都能見到,就連皇帝那里的也不見得比寶市的東西多。”
“還有那個宣撫司施大人,哎呀呀,他的府邸那叫一個大呀,都有這村里大了,宣撫司里有一美人楊玉花,是施大人的妻子,五年前大婚之日,宴請了成都府的各大官豪,那天楊玉花蓋著紅蓋頭,突然被風(fēng)卷起來了,在場人無不驚嘆她的美貌,最后施大人為避免楊玉花出去造成亂象,從此不讓她出門呢!”
“據(jù)說她以前會點醫(yī)術(shù),因施大人去山里狩獵遇到,受了傷,被楊玉花救治,兩人就這樣好上了?!?p> “不過施大人今年五月份的時候染上重疾,楊玉花卻無法施救,所以她就出來尋醫(yī),我有幸遠遠地看到過,那叫一個美啊,一身白衣,簡直像個仙女一樣!”
說到這里,雀子已經(jīng)嗓子冒煙了,趕緊喝了一杯茶。
“那我什么時候去才好玩?”趙一痕問道。
“嗯,我看看啊,花市去,寶市回,這段時間最熱鬧,畢竟天氣比較好。對了,一定要寶市回!”雀子眼里放光道,“順便再給我淘個寶貝回來!嘿嘿嘿……”
“寶市?”
“哦哦哦……就是十二市,每個月都有一次商會,花市是二月,寶市是七月,嘿嘿,記得淘寶哦!”雀子解釋著,還不忘了提醒淘寶。
陳媛媛聽著兩人的一問一答,也算是明白了,雀子找趙一痕,想必是為了淘寶,趙一痕一單生意就是百八十萬兩銀子,淘個寶貝,自是不成問題。她想笑,卻轉(zhuǎn)而又覺得不對。
難道只是因為趙一痕要去成都府,自己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一村里呆著?
而趙一痕卻喝了一大口烈酒,陷入了沉思。
雀子擼起了袖子,開始放開胃大吃起來。
楊玉花行過醫(yī),那么小白應(yīng)該認識,李大人重疾,她一定會去找小白,只是小白現(xiàn)在隱居在秦嶺,故而很難找到。但小白找她,卻很容易。
府邸上下,必然會松懈,或者更加嚴謹,但楊玉花的住處一定很松懈!那么殺她一定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