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陸,陳國豐平縣,紀氏族學。
正值中午用飯的時辰,西席先生李夫子,早已被仆人請去,同族長一起用飯。
沒了人管束,學子們也如同往常那般,各自找了個地方,享用起了午餐。
無論是從衣著、還是從吃飯所占據的位置來看,這些學子很明顯的分成了兩個不同的階級。
一部分衣著華麗的,能夠占據一片足夠大的樹蔭納涼。他們有資本享用精美的食物,清涼可口的飲料,以及仆人的侍奉。
而另一部分衣著樸素的,只能盤踞在,被太陽照射的發(fā)燙的教室內。
一小口小口的,就著清水,啃堅硬的饅頭、窩窩頭。
食不言寢不語,這些學子盡管家事地位各不相同,但在學堂內吃飯時,還是謹遵師長的教誨。
等用完飯后,教室的四周,才陸陸續(xù)續(xù)有了交談聲。
其中霸占了最佳位置的兩位學子,似乎因某事起了爭執(zh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說澹臺梓萱到底是怎么想的,紀兄你家世顯赫,文采出眾,相貌堂堂,她竟然忍心拒絕你?”
說話之人名叫周楚,方臉大耳,棱角分明,長得很有特色。即便在茫茫人海中,也是極為容易辨認。
紀兄本名紀平,此人家境優(yōu)渥,又生的唇紅齒白,倒也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下巴有些尖細,顴骨突出,鼻子又尖小,會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
周楚的這番言語,讓紀平面色一僵。
直到一個仆人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他的嘴角,才勾勒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周兄這話問的好沒道理,我看周兄你也算一表人才,可結果還不是一樣?
我可是聽說了,前天你腆著臉要送澹臺梓萱一對手鐲,可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給拒絕了!”
“我……”
少年人終究有些沉不住氣,周楚聞言,笑容一滯,繼而有些氣急敗壞,道:“我那是沒弄清楚梓萱的喜好。
不過,梓萱我是一定會得到手的,紀平,你就死了心吧?!?p> “死心?憑什么,論家世,論相貌,論天賦,你哪樣比得上我?”
紀平正襟危坐,斜眼看了周楚,嘁笑一聲,“還有,梓萱也是你能叫的,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覺得梓萱會喜歡你?
憑我紀平的手段,這輩子喜歡的女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
兩人年紀本就不大,正是血氣方剛,容易沖動發(fā)怒的時候。
沖冠一怒為紅顏這種事,在紈绔圈子里也屬尋常,這一來二去,就吵出了火氣。
說著說著,周楚惱羞成怒,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舉起拳頭就要動手。
紀平自然不甘示弱,同樣站了起來,舉起拳頭,躍躍欲試。
兩人的仆從,也各自褥起了袖子,盯著對手,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會施以拳腳。
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之時,終于有和事佬出言,制止了他們。
“我說你倆就別爭了,行嗎?
要我說,你倆都沒戲,你們沒看到澹臺梓萱,對武秋生那股熱乎勁了嗎?”
周楚和王平聽到話后,不約而同的把視線轉向了遠處課堂中。
這一看,立刻讓他們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只見兩人苦苦追求而不得的澹臺梓萱,不顧自己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正如同一個賢惠的小妻子一般,拿著扇子,一心一意的給武秋生扇著風。
而那武秋生,渾然不覺,自顧自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武秋生這小子,真是可惡??!”
“是啊,他居然把我的女神,當做傭人使喚!”
“梓萱她也真是的,自己都滿頭大汗了,居然絲毫不顧及自己,只關心武秋生那小子!”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打醒武秋生那廝!”
“同去,同去!”
剛才還快要打起來的兩人,突然一致對外,把矛頭指向了正在睡覺的武秋生身上。
……
……
族學內的喧鬧,并沒有將沉睡中的武秋生吵醒。
此時,武秋生的意識,正處在一個奇妙的空間中。
隨著意識進入空間,一段段熟悉而陌生的記憶,緩緩從靈魂深處復蘇。
對于他來說,記憶復蘇,已經不是第一次。
從他八歲那年起,每一年,他都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些記憶。
也正是靠著這些陸陸續(xù)續(xù)覺醒的記憶,他才能幫著家里脫貧致富,才能進入紀家族學讀書。
第一次在奇妙空間中,他獲得了一整年的記憶,第二次是兩年,再然后是四年,五年……
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復蘇的記憶越來越多,讓他有一種自己和記憶中的人,是同一個的感覺。
今年是他十四歲的生日,這一次,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記憶,同樣長達五年。
只是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一生的記憶,似乎到此為止了。
那位同樣叫武秋生的人,出生于一個名為地球的地方。
在他二十二歲,大學剛剛畢業(yè)的那年,隨相戀兩年的女友一同回家。
和女方家長的第一次見面不算愉快,女友母親那番并不算刁難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棒,卻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
離開女友家后,他整整想了三天。
為了能娶到自己的愛人,他決定放棄白領的工作,改而盤下一家小店,自己創(chuàng)業(yè)。
武秋生很清楚的記得,小店開業(yè)那天,他兜里就剩30塊錢,還欠了近三萬塊錢的外債。親朋來祝賀,還是用他們的禮金,在飯店炒的菜,招待的他們。
餐飲行業(yè)最是累人,外債、女友,來自各方的壓力,非但沒有壓垮他,反而讓人變得更加成熟。
從開業(yè)那天起,他三點多就起來和面、做餅賣早餐,直到8點半收攤,準備中午的食材。
每一天只有下午人少的時候,能趴在桌子上瞇一會。晚上十點多收工,準備第二天早上的餡。
十一點出頭,才能躺倒床上。
就這樣,他堅持了兩年。
這兩年,他吃住都在店里。
當初啟動資金并不充裕,每逢大雨,他住的那個小隔間,都會漏水。
這個時候,他只能用一大塊塑料布撐在床上邊遮雨。
這個場景,每次回憶起來,都讓他心酸不已。
諸如此類的不易,還有許多,好在天道酬勤,他都撐過來了。
靠著自己的努力,靠著日益精湛的手藝,他慢慢的還了外債。
在開店的第五年,他終于存夠了錢,貸款買了房子。
房子需要裝修,但他舍不得雇人,只能自己做防水,自己割線槽、改水電。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省錢自己搞裝修,他錯過了同學會。
等警察上門,他才知道,去參加同學會的二十八人,連同一個美國友人,全部在登泰山時失蹤了……
武秋生本就是無辜的,對此更是一無所知,警察自然問不出什么。
讓他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群體失蹤案件,警察們只是調查了幾天,最終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居然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為此,武秋生還找自己的表弟蕭炎幫過忙,也在聊天時,和交情最好的網友紀寧抱怨過。
可惜,大家都是升斗小民,沒有能力改變什么。
原本,武秋生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但上天似乎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沒等他從同學失蹤的傷感中緩過神來。
久臥病榻的好友紀寧,以及表弟蕭炎,先后離開,一個因病去世,一個不知所蹤。
心情苦悶之下,他終于決定歇業(yè)幾天,出去逛逛,舒緩下情緒。
只是這一逛,就再也沒能回去。
記憶的最后,他隱約記得,自己的魂魄,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牽引下,跨越了無數位面,來到了九州大陸。
再后來,他就重新投胎,成為了現在的武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