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Space Oddity（下）

　　“怎么慶祝？”鹿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慵懶道，“嘿，真別說，尼斯的陽光還真不賴，曬得我想好好睡上一覺?！?p>　　“去阿爾卑斯山上騎自行車怎么樣？”白月光舉手發(fā)言。

　　安斯年瞥了這個家伙一眼，心想白月光大概是腦袋里某根筋搭錯了，竟一直對自行車戀戀不忘。

　　不過……自行車也不錯，安斯年想起了電影《白日夢想家》里頭，男主角在冰島的1號公路上伴著獸人樂團(tuán)的《Dirty Paws》騎自行車，在曠野之中伴著Junip的《Far Away》玩滑板速降。

　　電影里，音樂在曠野之間流淌，男主擺脫一成不變的生活，勇敢奔向自己的夢想，景色美得令人想哭。

　　可惜的是，自己先前在格陵蘭島和冰島的時候，急著前往倫敦，甚至沒好好欣賞一下那兩地的美景。

　　“我們……我們還可以玩滑板？”安斯年忽然開口，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贊成！”白月光不假思索道，“既然這樣，你們在這稍等一下，我和安斯年去買裝備?！?p>　　說罷，他不由分說便拉著安斯年匆匆朝著愛麗絲先前停車的地方跑去。白月光在安斯年一臉的不明所以中坐上駕駛座，載著他朝著市中心最繁華熱鬧的讓·梅德桑大街駛?cè)ァ?p>　　讓·梅德桑大街是尼斯的主大街，兩旁商店、咖啡館和快餐店林立。高速電車軌道就建在此大街的中央，隔15分鐘便有一趟列車沿街心呼嘯而過。

　　“怎么了？你今天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安斯年看著嘴角含笑的白月光，不解道。

　　“我去買個東西，滑板和自行車就交給你了?！卑自鹿膺@廝搖頭晃腦，看起來他今天心情不錯。

　　“買什么？不是你執(zhí)意要上阿爾卑斯騎自行車，怎么不自己挑一輛？”安斯年也不在意白月光要干什么，他現(xiàn)在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了。

　　“就是買我之前跟你說的咯！”白月光說道。

　　“等等，你會被愛麗絲當(dāng)成瘋子的吧？送那種東西……”安斯年無力道，“雖然我也不太懂，但我知道你一定就是網(wǎng)上所說的直男癌，你不該送送口紅什么的？”

　　白月光搖了搖頭，輕聲道：“那多沒勁，而且你不懂，這是某種神秘的約定。”

　　“好吧……”

　　兩人開車駛?cè)虢謪^(qū)，他們分開行動，各自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后，半小時之后再停車處碰頭。當(dāng)安斯年在幾個當(dāng)?shù)鼐用竦膸椭拢瑤е妮v山地自行車和四副滑板回到停車場的時候，白月光已經(jīng)在那等候多時。

　　“你好了？”安斯年隔著老遠(yuǎn)就大聲喊道。

　　“好了，我們走吧。”白月光上前幫安斯年從當(dāng)?shù)厝耸种薪舆^兩輛自行車和那兩副滑板。

　　他們謝過熱心的當(dāng)?shù)鼐用瘢匦禄氐津T士十五世邊上，將全套裝備放在后車廂。做完這一切，兩人這才開車回到盎格魯街，接上鹿圓和愛麗絲，一路朝著阿爾卑斯山駛?cè)ァ?p>　　黑色的裝甲野獸在美麗的南法風(fēng)光中奔馳，很快就抵擋阿爾卑斯山腳。

　　“ECHO，開啟騎士十五世的自動駕駛功能，讓它跟著我們?！卑菜鼓昱牧伺能嚿?，吩咐道。

　　“我們直接騎自行車上去？”鹿圓困惑道。

　　“當(dāng)然咯，大家都是異種人，別說騎自行車上阿爾卑斯，就是騎自行車上珠穆朗瑪峰也未嘗不可啊！”白月光笑嘻嘻地說道，“最后一個到的是要被懲罰表演節(jié)目，走咯！”

　　說罷，白月光這家伙也不給別人拒絕的機(jī)會，翻身騎著自行車就朝著山頂駛?cè)ァ?p>　　“哇啊啊啊，卑鄙無恥！等等我！”安斯年大喊一聲，也踩著自行車追了上去。

　　鹿圓和愛麗絲看著兩人的背影，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會心一笑。

　　“這次歐洲之行，凈是一些不好的事。”愛麗絲解釋道，“他們先前過得太壓抑了，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更像十八九歲的少年，而不是老氣橫秋的學(xué)院干員?！?p>　　“我知道，我知道啊，這是不可避免的?！甭箞A輕聲道，“身為局外人，不代表我們就是沒有感情的怪物，所以大家也是會累的咯?！?p>　　“很多時候，我們都沒有選擇。”愛麗絲呢喃道。

　　“不啊，愛麗絲?！甭箞A說，“當(dāng)一個人無法選擇時，他就不再是一個人?！?p>　　“可是，我們本來就不是百分百的人類，不是嗎？”愛麗絲反問了一句，忽然展顏一笑，踩著自行車沖了出去，“走咯！最后一名的要表演節(jié)目！”

　　這一刻的她，絲毫不像一位公主，而是一個貪玩的小女孩。

　　“你也耍賴！”鹿圓氣急敗壞地大喊道，“等等我！”

　　四人踩著自行車在山路間奔馳，騎士十五世跟在他們身后，2000米以上的風(fēng)光逐漸卷入他們的視線。

　　冬天高山的積雪未能阻礙他們前行，安斯年、白月光、鹿圓、愛麗絲，他們在郁郁蔥蔥的森林間穿行，皚皚白雪點綴在顏色略有些黯淡的草甸之上，顯得分外可愛。古老的木制谷倉靜默無聲地佇立在連綿山道之間，迷人的村莊與教堂依偎在角落的山坳里，世界萬物銀裝素裹，紛紛披上了雪白的紗衣。

　　阿爾卑斯山脈素有歐洲屋脊之稱，是歐洲中南部最大的山脈，西起法國尼斯附近地中海海岸，呈弧形向北、東延伸，經(jīng)意大利北部、瑞士南部、列支敦士登、德國西南部，東止奧地利的維也納盆地。

　　鑒于三個人耍賴，今天本該是主角的鹿圓反倒成了最后一名。她得接受懲罰，表演一個節(jié)目。

　　山上有纜車，他們找了一處空地坐下，這里的雪干凈得像是上帝灑下的鹽巴。鹿圓撐開自己的黑傘，從中拿了一把吉他。

　　“我唱歌吧，唱得不好不準(zhǔn)笑?！彼龂@了一口氣，滿臉無奈。

　　“Bravo !”白月光鼓掌帶頭起哄，這家伙唯恐天下不亂，結(jié)果被愛麗絲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腦后。

　　“安靜點！”

　　安斯年在一旁看得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這一掌力度之大連他聽著都覺得痛。于是，鹿圓的歌聲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在大伙的嬉笑怒罵中展開。

　　“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

　?。ǖ孛嬷笓]呼叫湯姆船長）

　　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

　?。ǖ孛嬷笓]呼叫湯姆船長）

　　……

　　This is Major Tom to Ground Control

　　（這里是湯姆船長，呼叫地面指揮）

　　I'm stepping through the door

　　（我正一步步穿過艙門）

　　And I'm floating in a most peculiar way

　?。ㄒ云婷畹姆绞狡≈?p>　　And the stars look very different today.

　　（今日的星塵看起來也如此不同）”

　　四人圍成一個小圈，鹿圓的歌聲在他們的耳畔流淌。安斯年看著她，這時候的女孩抱著一把吉他，就像女俠手握紫青寶劍，狠狠刺入他的心臟。鹿圓彈吉他的模樣酷得一塌糊涂，安斯年的心防潰不成軍，她的歌聲直擊靈魂，令他沒來由地?zé)釔圻@個世界。

　　趁著鹿圓在唱歌，安斯年起身走到騎士十五世后面，從中取出了一塊翻糖蛋糕。白月光適時隔絕了周圍的大風(fēng)，他們坐在雪地之中，點亮蛋糕上的蠟燭。

　　燭光閃爍，四張年輕的臉龐在暖黃色的光線渲染下顯得分外喜人。

　　“生日快樂，鹿圓。”安斯年說，“臨時沒找到什么好東西，這只小熊送給你。”

　　他遞給鹿圓一只

　　“生日快樂?！边@是白月光的聲音。

　　“Happy birthday !”愛麗絲也送上了祝福。

　　“謝謝。”女孩輕聲一笑，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然后閉上眼睛許愿。

　　片刻之后，她又睜開雙眼。

　　沒有人問她許了什么愿望，她也沒有說。因為愿望這種事是美好的期盼，說出來就不靈了。

　　歸根結(jié)底，她也是一個孤獨的孩子。倘若不孤獨，她又怎會因為一個生日就千里迢迢越過大洋跑到法國尼斯，來找她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朋友。

　　安斯年、白月光和愛麗絲都明白這一點，因為他們同樣都是孤獨而不走運的孩子，沒有太多朋友，就只能緊緊抓住少有的那幾個，好好珍惜。

　　“我們下山吧，得回去了?！睈埯惤z輕聲道。

　　“是啊，得回去了?！卑自鹿鈬@了一口氣，“回學(xué)院吧，要開學(xué)了。”

　　“嗯……”鹿圓朝著安斯年使了一個顏色，忽然跑向騎士十五世，“最后一個下山的，要付回去所有人的路費！”

　　“我靠！還來？”白月光怪叫一聲，趕緊起身。

　　有了她的提醒，安斯年緊隨其后。

　　四人踩著滑板，順著公路下山，正如上山時那樣，騎士十五世緊跟在他們身后。興許是人工智能深度學(xué)習(xí)的緣故，ECHO這次自己搖下了車窗，車?yán)锩骓懫鸶杪暎魳凤h出車窗，縈繞在少男少女身邊。

　　“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

　?。ǖ孛嬷笓]呼叫湯姆船長）

　　Your circuits dead， there's something wrong.

　?。愕碾娐费b置停止運行了出問題了）

　　Can you hear me， Major Tom?

　?。隳苈牭絾?，湯姆船長?）

　　Can you……

　?。隳堋?p>　　Here I am floating round my tin can，

　　（我漂浮在船艙的周圍）

　　Far above the Moon，

　　（遠(yuǎn)在月球之上）

　　Planet Earth is blue

　?。ǖ厍蛉绱宋邓{(lán)）

　　And there's nothing I can do.“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這超乎人類想象的機(jī)械生命執(zhí)意要為大家唱一首好聽的歌兒，有那么幾秒溫柔得不像話。

　　“對了，愛麗絲，我買了一臺大大的電視送給你，就放在騎士十五世后面?！?p>　　“電視機(jī)？你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