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雖然開著,但趙青云并沒有看電視?,F(xiàn)在才早晨七點半,一般農(nóng)村家庭,這個時間是不會看電視的。他們家的電視之所以開得這樣早,是因為妻子衛(wèi)松雨要去鎮(zhèn)上趕集,要中午過后才能回來。所以衛(wèi)松雨出門前,特意將電視機開了機。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癱瘓在床的丈夫趙青云感到太無聊。
自從半年前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成為一個癱子以后,趙青云的生活就已沒有了什么意義。
如果那次摔下來死了倒好了!現(xiàn)在變成一個活死人,不但什么事情也干不了,還成為妻子和兒子的拖累了!
可能每個生不如死的人,都幻想過自殺吧?
剛剛癱瘓的那兩個月里,趙青云多次想過要自殺,他甚至哀求妻子衛(wèi)松雨,求她去鎮(zhèn)上趕集時,買一瓶劇毒的農(nóng)藥回來,讓他可以服毒自殺。
衛(wèi)松雨沒有成全他,反而破口大罵:“你讓我去買毒藥給你喝,你死了倒一了百了,我還得去坐牢房!你這個人太自私了!”
他無言以對。自己的想法確實太自私了。
也許正因為自己是個過于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才會得到今天這種報應吧?
十二年前,村小的代課老師吳中雪神秘失蹤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懷疑她已經(jīng)死去的人越來越多。
有人懷疑她在外面打工時,被壞人殺害了。
有人懷疑她在外面出了車禍,或者得病死了。
也有人懷疑她可能并沒有死,而是被人販子拐賣到某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給人當老婆了。
總之,雖然很多人都懷疑吳老師可能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卻沒有人想到,她其實并沒有離開過這個村子。
只有他知道,吳老師不是失蹤了,而是被本村的人殺死了。
兇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兒子趙長河!
趙長河雖然也早已死去了,但他仍然保守著這個秘密。就連自己的妻子,他也只字未提。
兒子都死去這么多年了,他之所以仍不敢對自己的親人說出這個秘密,是因為不但兒子有罪,自己也有罪!
自己雖然沒有殺人,但吳中雪的尸體,卻是自己親手掩埋的。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吳中雪的尸體被埋在哪里。就連兇手趙長河也不知道。
不過,趙長河心里明白,吳老師的尸體是被自己的父親偷偷掩藏起來的。
這是他們父子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哎,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吳中雪沒有來清河村當代課老師,那么好多故事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一連串悲劇也可以避免了!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十二年前,芳華正茂的吳中雪來到清河村的小學里當了一名代課老師。自己作為當時的村支書,對她也沒有什么非份之想。
但是,不知是自己被鬼迷了心竅,還是命運使然,總之,一切悲劇的發(fā)生,都源于那個下雨的黃昏。
那天傍晚,他有事從鎮(zhèn)上回來,經(jīng)過村小的大門前時,正好遇見從校門里走出來的吳中雪。
原來吳中雪宿舍的水管堵塞了,正要去找人幫忙修水管。趙青云說自己可以幫忙,于是兩人一起上樓去檢查水管。
果然如他所料,只是一點小毛病,很容易就解決了。修好水管后,如果自己馬上下樓離去,就什么事也不會發(fā)生了。
但不知是自己心底深處本來就暗藏有邪惡的欲望,還是因為當時是夏夜,吳中雪穿的又是一件薄如蟬翼、若隱若現(xiàn)的連衣裙,總之,他像被什么鬼牽了一樣,突然抱住了吳中雪!
吳中雪又羞又驚,想要喊叫,卻被他用手捂住了嘴巴。
如果是冬天,吳老師穿著厚厚的冬裝的話,也許事情不會那么順利,但因為是夏日,吳中雪只穿著一條連衣裙,加上兩人力量過于懸殊,所以他沒有費多大功夫就得逞了!
吳中雪畢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女,無論是人生經(jīng)驗,還是別的方面,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她不但沒有報案,而且后來還半推半就地與他成了情人關系。
雖然他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太可惡,不該欺負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獸欲。
俗話說,常走水邊要濕腳。有一個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
這個人就是他的兒子趙長河。
那段時間,趙青云的心里其實也很煩惱。甚至內(nèi)心深處也隱隱有一種想要殺死吳中雪的想法。
因為吳中雪與他秘密來往兩個月后,不小心懷孕了。而這件事情,成了兩人之間關系的轉(zhuǎn)折點,也成為引發(fā)后來一系列悲劇的導火索。
吳中雪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后,十分害怕,開始她只是擔心丑事敗露,只想要他給一些錢,以便她去醫(yī)院做人流手術。
但趙青云給了她錢后,她的主意卻變了,不但不去醫(yī)院做手術,還提出了三個苛刻的條件讓他選擇:
第一個條件是,給她五萬元錢,作為她的青春損失費;
第二個條件是,他與妻子離婚,與她結婚;
第三個條件是,兩人私奔,一起去外面打工。
這三個條件,他都不想答應。
雖然吳中雪長相不錯,人又年輕,但自己的妻子并沒有過錯,樣子也不丑,而且自己還有兩個孩子。他也明白,如果自己跟她私奔,離開這個村子后,自己什么本事也沒有,只能給人打工,吳中雪那樣年輕漂亮,肯定很快就會拋棄他。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愿舍棄自己的家庭。支付五萬元青春損失費,他又拿不出,且有一種被敲詐的感覺(如果是今天,這點錢當然沒有問題,但十幾年前,五萬元錢對他的家庭可不是小數(shù))。
就在他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一個可怕的雨夜,兒子趙長河莫名其妙地昏迷在村小的院墻下面!
他在院墻下找到昏迷的兒子時,心里其實已經(jīng)猜到原因了。他本來有點擔心兒子會對人亂說什么,幸好趙長河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對任何人說出父親和吳老師的秘密。
他心里既羞愧又感激,決定過幾天,等學校放假了,吳中雪離開學校后,再跟兒子談談這件事情。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學校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兒子趙長河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
那天晚上,吳中雪又叫他去她的宿舍里談判,她說自己考慮好了,可以不破壞他的家庭,并已寫好了辭職信,明天就會離開這個村子。所以,她只要求他給她一筆青春損失費。
他雖然很恨她的無情,但也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她,在三天以內(nèi),想法給她兩萬塊錢,余下的三萬,在三個月內(nèi)付清。
兩人談完后,他就離開了。
回到家里,已將近晚上十點鐘,他發(fā)現(xiàn)趙長河不在家,妻子也不知兒子去哪家玩耍去了。他心里隱感不妙,于是假稱要去一個村民家里說點事情,再次去了村小。
結果自己還是遲了一步,他剛走到吳中雪的寢室外,就看見吳中雪已經(jīng)死在了門外的走道里。
兇器也扔在地上,是一根很粗的木棍。
雖然沒有看見兇手,但他肯定是自己的兒子趙長河。見兒子鑄下大錯,他又悔又怕。但想到兒子犯下命案,是為了父親,所以決定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兒子。
于是他立即抱起吳中雪的尸體,將她抱到學校院墻后面,找個隱蔽地方,挖了一個坑,將尸體掩埋了。
處理完尸體后,他又回到殺人現(xiàn)場,將地上的血污處理干凈了。
那段時間,父子二人雖然都絕口不提吳老師的事情,但兩人其實都非?;炭植话?。幸好吳中雪早有辭職打算,并在死前寫好了辭職信,所以她的離開,雖然有些突然,卻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過了一段時間后,父子倆本來以為危險已經(jīng)過去,卻不想又發(fā)生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這件事情就是趙長河的舅舅衛(wèi)松風在學校里看見了女鬼的怪事!
父子倆聽見這件怪事后,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都有點懷疑那個女鬼是吳老師。
結果,他們的猜測不幸變成事實——
衛(wèi)松風雖然當時沒有認出那個女鬼是誰,但過了幾天,他像突然想明白了似的,那晚到妹夫趙青云家喝酒時,說自己事后回憶起那個女鬼,覺得那個女鬼很像失蹤的吳中雪!
父子二人聽了都感到十分恐怖。
他假稱為了不給村里引來麻煩,要求衛(wèi)松風不要對人再提這件事情。衛(wèi)松風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他一向很尊重這個當村支書的妹夫,所以沒有對人亂講。
直到過了幾天,趙長河忽然墜樓死去后,衛(wèi)松風才隱隱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