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居志成又來看望她了。他走進屋內(nèi)，就看見居蕓悠披著披風，坐在窗邊，手上拿著本書，正專心地看著。
居蕓悠的頭發(fā)散著，并沒有梳理。一襲白色衣裙，臉上帶著些蒼白，嘴唇也微微有些發(fā)白，那病弱的身影給人一種心疼的感覺。
居志成問：“怎么不在床上好好休息？”他的眼里露出了一絲心疼。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本應有著孩子的天性活潑，而她卻只有淡淡的哀愁，使人看了更是心疼。
聽見居志成的話，居蕓悠抬起頭，臉上帶著微微的吃驚。她放下手中的書，緩緩起身，行了個標準的禮，頗有大家閨秀之范。“悠兒見過爹爹?！闭f著又微微地咳嗽了幾聲，“總躺在床上，有些無聊，便想找本書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爹爹的公務忙完了?怎么有時間來看我？”
“公務是永遠忙不完的，而且，那些事哪有你重要?！本又境赡闷鹱郎系臅?，翻了翻，是一本佛經(jīng)，“可看得懂?”
“懂，又不懂?！本邮|悠答道。
居志成問：“何意?”
“書上的因果輪回我略看得懂一些，可我不知，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那極樂世界，或那十八層地獄，又或者是前世今生。若有，那么娘親是去了哪呢?如果她是去轉(zhuǎn)世了，那豈不是會受很多的苦?悠兒不想讓娘親受苦?！闭f著，她嗚咽了起來，幾滴淚珠說掉就掉，讓人我見尤憐。
“……”居志成拭去了她的眼淚。
居蕓悠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悠兒想為娘親祈福，讓娘親少受些災苦?！?p> 居志成愣了愣，“你想怎么做？”
居蕓悠懂事地說：“悠兒想在屋里建一個小祠堂，為娘親和居府上下所有人祈福，求佛祖讓所有人都少受些災苦。”她頓了頓，“為了顯示我的誠心，我今后將少出院子，而爹爹也請您今后少些來看我。我的飲食以后也弄得清淡些……應該就這些了……望爹爹同意。”
“這……”居志成顯得很是為難。
“撲通！”居蕓悠一下子跪在地上，抬著頭，堅定地望著居志成，說：“望父親成全！”吃完猛地咳嗽了起來。
居志成眼里滿是心疼，還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趕緊把她扶了起來，有些無奈地說：“你這孩子……就這點和她相。罷了罷了，就依你吧?！?p> 居蕓悠微微笑著，說：“謝爹爹成全?！蹦巧n白的臉色使人越發(fā)心疼。
祠堂很快就修好了，樂清居里的裝飾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全以素雅簡單為主。樂清居里的人員也精簡了許多，只剩下了一個小丫鬟。
小素雖只有十一二歲，卻很老實忠心，做事很本分，也還是個美人胚子，看著也賞心悅目。居蕓悠便留她在身邊。
居蕓悠開始禮佛的第一天，小素早早地推開居蕓悠的房門，端著藥進來，“小姐，該喝藥了。”
居蕓悠早已醒來，穿好衣物跪坐在軟墊上，手里捻著佛珠。她的頭發(fā)披散著，再加上那件素雅的衣裙，未施粉黛的精致小臉，就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人。
小素咽了咽口水。小姐好美，只可惜身子太虛弱了，臉上盡是病色。
見小素來了，居蕓悠放下佛珠，緩緩地起了身，走到書桌旁坐了下來。她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又緩緩地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她的動作很輕柔，很穩(wěn)，就像一個成穩(wěn)的大家閨秀。她的動作中還時不時的散發(fā)著一種強大的氣場，使小素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動。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氣場?
“小，小姐，該，該喝藥了。”小素又問道，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居蕓悠放下茶杯，把手隨意地放在桌上，撐著小腦袋，看著小素。她的眼睛很清澈，也很平靜，完全看不出來她在想些什么。
小素被盯得心里有些發(fā)虛，低下頭，可又確定自己沒做錯過什么，她就把頭抬了起來，看著居蕓悠。
居蕓悠滿意地笑了笑。
還不錯。
她開口了，“小素?！?p> “奴婢在?！?p> “以后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了，可知該怎么做?”
“對小姐的話唯命是從，對小姐忠心，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毙∷叵肓讼耄鸬?。
“很好。希望你能做到?！本邮|悠攬了攬頭發(fā)，“你也不用這么拘束，把藥放下，坐下吧?！?p> “奴婢不敢！”小素端藥的手微抖。
“還記得你剛才說的話嗎?”
“記，記得。對小姐的話唯命是從?！?p> “那我剛才讓你做什么?”
小素趕緊把藥放下，坐了下來，但仍有些不安。
“這院子里只有我們兩人，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這么拘束，也不用把自己當下人來看，說“我”就行了。你比我年長，我喚你一聲姐姐，你叫我悠兒即可?！?p> “撲通！”小素聽了居蕓悠的話，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跪在地上，慌張地說：“奴，奴婢不敢！”
居蕓悠搖了搖頭，起身把小素扶了起來，溫柔地說：“我不是說過你不用再以奴婢自稱了嗎?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就永遠是我的姐姐，我會對你很好。不過若讓我有一天發(fā)現(xiàn)你背叛我……”說著，她頓了頓，聲音冷了些，“你不會想知道那結(jié)果的。”
小素的心一顫，她沒有想到，平時溫柔嫻靜的小姐竟然心思如此重，讓人害怕。可那溫柔的眼睛和話語，又讓她想去相信，讓她去追隨。
“我會一直在悠兒身邊，對悠兒忠心的?！毙∷芈冻隽艘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居蕓悠滿意地笑了，抱著小素，開心地說：“謝謝姐姐。姐姐真好?！?p> “姐姐”，“姐姐”地叫，讓小素心底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她溫柔地摸了摸居蕓悠的頭。居蕓悠蹭了蹭她。
“好了，別撒嬌了，快喝藥吧，藥都要冷了?！毙∷匦χ嵝训?。
“不要！”居蕓悠嘟著嘴坐回了書桌旁，“倒掉吧?！?p> “這可不行，那樣你的病就不會好了?！毙∷卣f。
“喝了它，我的病更不會好了?！本邮|悠撇了撇嘴。
“什么?”小素不解。
居蕓悠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你只要一直無條件地相信我就好，其他的事你不用管。我會護著你的?！?p> 尹素點了點頭。對啊，只要相信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