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放先是來回走了數(shù)步,看起來是在醞釀情緒,實則是為了吸引別人注意。
終于,袁放的情緒是醞釀完成,開口說出了自己作的詩。
“庭前落木盡歸塵,白雪出征訴離愁。待得蛾賊皆寂滅,將軍歸來繞指柔?!?p> 按道理講,袁放的詩還是不錯的。
不是說這詩寓意有多深,而是說,這詩比較貼合題意,也很貼切當今天下現(xiàn)狀。
這首詩里首先說到院子,也算是點題了。
隨后,又說白雪出征,也就是在下雪的時候,將士們出征了。而黃巾起義開始就是在二月,那時候,正是飛雪漫天。
后面還有說蛾賊,蛾賊是什么?蛾賊就是黃巾賊?。?p> 最后一句是說黃巾必敗,黃巾敗了之后,將軍卸甲歸田,與夫人繞指柔,也其實是想說,黃巾被消滅之后,天下將會太平。
“好!”蔡邕輕輕拍了拍手,輕聲贊道。
“蔡大師,晚輩獻丑了!”袁放朝著蔡邕行禮,略帶謙虛的道。
隨即,袁放略帶高傲的撇了一眼周瑜、蕭讓,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鵝,昂著頭,望著天,睥睨天下。
周圍其他的世家子弟一聽,頓時知道,剛剛這一首詩,袁放絕對是早有準備。
為何?
同為世家子弟,自然也經(jīng)常一起讀書,知道袁放有多少斤兩。
袁放才氣是有一些的,但是卻并沒有什么急智。
眼下,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就寫出來一首這樣的詩,要說沒有準備,誰都不會信。
但是這又能說什么?
這首詩確實沒有出現(xiàn)過,他第一個說出來,自然就是他寫的了,難道誰還能拿出證據(jù),說不是現(xiàn)在寫的?
袁放的詩一出,讓一些平庸之人,頓時失去了自信。
“袁兄,你這詩一出,可讓我們?nèi)绾问呛冒?!?p> “對?。≡种橛裨谇?,咱們怕是沒戲了!”
“是??!是啊!”
聽著下面這些世家公子議論,蔡邕略微皺了皺眉頭。
文會!本就是文人集會,是一個文人暢所欲言的場所,如果連表達都不敢,那還參加文會干嘛。
而且,袁放的詩并不是什么絕世佳作,如果不是結(jié)合現(xiàn)在的天下形勢,只能算是口水詩罷了。
連這樣的口水詩,都讓他們失去了面對的勇氣,這些人的將來,可想而知。
說實話,蔡邕是感到有些失望的!
他沒有想到,這些所謂的江東俊杰,居然會是如此不堪。
就是不知道,那名傳揚州,被人稱作美周郎的周瑜,會有怎么樣的表現(xiàn)了。
想到這里,蔡邕看向了周瑜。
不只是蔡邕,其他的世家子弟也是看向了周瑜,他們也想要看看,傳說中的美周郎,會有怎么樣的表現(xiàn)。
似是感受到了諸人的視線,周瑜輕輕咳嗽一聲,站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隨著周瑜飄動起來。
“袁公子的詩不錯,但我總感覺缺了點什么!”周瑜淡淡的開口道。
袁放聽到周瑜這么說,臉上露出一絲不喜,這可是他花費許久時間,才終于想出來的?,F(xiàn)在周瑜這么說自己,這不是打臉,那是什么?
“周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見?”袁放陰測測的問道。
“高見不敢當!我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問袁公子!”周瑜輕笑一聲,絲毫沒有受到袁放的影響。
“什么?”
“你說庭前落木盡歸塵,又說白雪出征?。÷淠颈M歸塵,是回家的意思!而白雪出征,又是指征戰(zhàn)沙場!你不覺得有些矛盾嗎?”
“這......”
面對周瑜的這個疑問,袁放一時間,不由的怔住了,他只是臆想著出征時候,落葉蕭蕭而下的情景,絲毫沒有想過其中的寓意,這樣一來,自然會出現(xiàn)邏輯問題。
不過,袁放雖然被問住了,但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馬上又反駁道:“周公子!此詩是我思慮不周,只是不知道周公子,你又會有什么佳作呢?”
沒錯!
我丟臉了,你也必須要丟臉!這就是袁放現(xiàn)在的想法。
聽到袁放這么一問,周瑜緊緊的盯著袁放看了一眼,這一眼看的袁放是頭皮發(fā)麻。
最后,周瑜終于是輕聲一笑,將視線從袁放身上挪開,開口笑道:“好!那我也來一首,還望袁公子品評!”
周瑜說完,整個人的氣質(zhì)似乎都是發(fā)生了變化。
其他的世家子弟,見到周瑜這模樣,都不禁感到有些自慚形穢。
下一刻,周瑜輕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當他再次睜開的時候,他的眼睛里綻放著奪目的光彩,一首詩就這么出來了。
“曾聞大賢,號為張氏。符咒一張,活人一方......歲月煌煌,人心惶惶。甲子年初,巨鹿城上。張氏舉旗,欲傾上蒼......百姓何辜,背井離鄉(xiāng)。壯士何辜,罹難赴殤。清院荒蕪,華庭無光......”
聽到周瑜的這首詩歌,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他們都清楚,這首詩其實就是說的當今天下的現(xiàn)狀。
周瑜從張角利用符隸救人,成為大賢良師,再講到他在巨鹿舉旗。
后面,周瑜又說到戰(zhàn)爭發(fā)生后,百姓流離失所,壯士流血犧牲的情形。那些原本清幽的小院,已經(jīng)荒蕪,而那些華麗的庭府,也是黯淡無光。
一時間,包括蔡邕在內(nèi),都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許久,蔡邕才終于是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用力的鼓掌。
“好!彩??!”
在袁放說出自己的那首詩的時候,蔡邕只是微微點頭,這是長輩對晚輩的欣賞。
而在周瑜說出自己的詩的時候,蔡邕是站起身來,大聲的喝彩,這是對周瑜才華的肯定。
而周瑜說完之后,所有世家子弟都是陷入沉默。原本自傲的袁放,現(xiàn)在臉上也是顯得鐵青,他知道,自己敗得很是徹底。
不過,蔡邕可沒有在乎袁放怎么想的,而是看著其他的世家子弟。他得鼓勵其他的人也參與其中,不然,這場文會怕是得就此結(jié)束了。
那真是如此的話,這一場文會,怕是會被天下人笑話了。
想到這里,蔡邕開口了。
“諸位賢侄,周賢侄的詩確實不錯,但你們也不用妄自菲?。 ?p> “俗話說,文人相輕!按道理說,你們不是更應(yīng)該表現(xiàn)自己嗎?還是說,你們連說出自己詩文的勇氣,都已經(jīng)沒有了?”
蔡邕的話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們世家子弟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諸位賢侄,不必如此拘謹,你們難道不希望自己作的詩,能夠流傳于世?”
“還是說,你們自認為比不上周賢侄了!?”
“世人皆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并非是文人不爭,而是詩文各有千秋,每個人可以用不同的角度看待,分不出明顯高低!”
“諸位賢侄,文會即是文人集會,一個人的詩文,代表著自己的思想。如果連自己思想都不敢去表達,又如何讓世人去承認你們!如果你們連自己思想都不敢表達,你們將來,又如何承擔家族重擔?又如何承擔振興漢室的重擔?”
蔡邕的話越說越重,這些年輕人不禁冷汗直流。
他們確實意識到了不對,雖然周瑜的詩不錯。
但若是自己連口都無法張開,那自己又算什么?
想到這些,慢慢的,有世家子弟站了出來,將自己的詩念了出來。
雖然他們的詩,比之確實不如,但能夠說出來,已是足矣。
看著這些世家子弟,一個個的站出來,蔡邕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次的文會,確實辦的不錯,現(xiàn)在,就只剩下蕭讓一人沒開口了。
所有人,都是看向了蕭讓,周瑜稱其為兄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