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類似于古代中國的宋、明時期,四海承平,百姓安居樂業(yè)。
現(xiàn)在是立夏第二天,北地依舊寒冷,南方的天海郡已經(jīng)走進驕陽似火的夏日。此郡濱海,長期與異國保持通商往來,郡城之名曰博安,其繁華程度堪與帝京媲美。
許嘉眉一家五口原本住在距離郡城不遠的鄉(xiāng)下,因耕田種地辛苦,不久前搬到位于博安城南城區(qū)的榕樹坊,開了一間賣糕餅點心等吃食的店鋪。
臨近中午,客人寥寥無幾,啪啪啪撥算盤的聲音尤其清脆。
今年八歲的許嘉眉坐在柜臺后面核查賬目,一張稚氣可愛的臉專注認真,穩(wěn)重沉靜。她身量略高,不胖不瘦,皮膚白里透紅,容貌俊俏,衣著打扮樸素,其氣質從容自若,與天真單純的同齡人截然不同。
“眉眉不笑的樣子挺能嚇唬人的?!贝蠼惆崃艘粡埖首咏嚯x旁觀許嘉眉算賬。
“是嗎?”許嘉眉頭也不抬,苦惱道,“今天有個客人,看我板著臉,還要打賞我銀豆子,好趁機摸我的腦袋。”
大姐哈哈笑,順手在妹妹的腦袋上揉了兩把,打趣道:“你是拒了還是應了?一顆銀豆子的打賞那么多,你準是咱三姐妹里頭私房錢最多的,下次買東西吃得叫你付賬才是?!?p> 相較年幼的妹妹,大姐芳齡十五歲,身姿纖細窈窕,長相美麗,是整條街上最受男孩子們追捧的女孩。
許嘉眉自小被大姐摸頭已經(jīng)摸到麻木了,面無表情地抬頭,兩只烏黑的眼珠倒映著大姐的模樣,投來冷冷的、隱含警告的注視。
“不準摸我的頭?!彼f。
大姐又被她逗笑了,旁邊的母親也笑。
許嘉眉看著她們笑得開心,眉毛往下一彎,唇角上揚,也跟著咯咯笑起來,剛才那種冷淡的感覺蕩然無存。
她本來就是臉上笑容常在的,生得漂亮且聰明懂事,最能討大人歡心。奈何大人喜歡用摸腦袋表達喜歡的情緒,許嘉眉自己是不喜歡的,每逢有人露出伸手的苗頭,總會收起笑容,以目光逼退對方。
不過……
“被摸兩下頭,換得一顆銀豆子打賞,我干嘛不做這便宜買賣?”許嘉眉仰起頭,理直氣壯,“我不僅應了那位客人,拿到她的打賞,還哄得她眉開眼笑,在我們家的店鋪買了更多吃食?!?p> “眉眉真棒!”大姐拍拍她的手,夸獎她能干,“飯好像熟了,我進去看看?!?p> 說完起身走進后院小廚房,不一會兒,里面?zhèn)鞒鏊㈠佔霾说膭屿o。
她們不在店鋪里過夜,整個白天卻是在店鋪渡過,回家煮飯做菜稍麻煩,索性將廚房搬到店鋪后院,家里的廚房不常使用。
“大姐,要幫忙嗎?”許嘉眉喊了一聲。
“你算賬,阿娘收錢,我做菜,各忙各的?!贝蠼慊氐?,“阿爹,你閑,你進來幫忙燒火!”
被大閨女召喚的父親果真進去幫忙,嘴里嘟囔著別家男人不用進廚房。
許嘉眉和母親聽得清楚,母女二人相視一笑。
兩刻鐘過去,四菜一湯擺上餐桌。
聞著空氣中彌漫不散的香味,許嘉眉合上賬本,道:“還是大姐做的飯菜香,看起來好吃,吃起來好吃。咱應該做食肆生意,憑著大姐的手藝,定能客似云來!”
“我倒是想念秋嬸?!贝蠼惆褱捱f給妹妹,自己提起了裝滿飯菜的食盒,“這里的廚房太小了,煮飯做菜時又悶又熱,全是熏人的油煙味。如果廚房不悶熱,也沒有油煙,我絕對不會介意天天下廚做菜?!?p> 秋嬸是幫工的,兒子生病需要照顧,今天來不了。
“明天早上應該能見到秋嬸了?!痹S嘉眉跟著大姐走出去。
父母留在店鋪里吃飯,姐妹倆回家吃。
二姐身體不好,在家休養(yǎng)。
家不遠,姐妹倆走到岔路口,遇到一個頭戴儒巾身穿長衫的年輕男人。
他提著兩包油紙和細麻繩裹起來的糕點,油紙上有“許記”字樣,正是在許嘉眉家店鋪買的吃食。
男人也看到許家姐妹,顯然是記得她們倆的,停下來朝她們笑。
大姐笑著打招呼:“你好啊。來走親戚嗎?”
年輕男人與她們同路,道:“我的丈人住在巷子里面,姓葉。內子不得空,孩子生了病,只能我自己來探望了,我姓周。”
許嘉眉問:“你的孩子也生病了?生的是什么???”
周郎君注意她說的“也”字,停下腳步:“得的是風寒,怎么了?”
大姐把秋嬸家孩子生病的事情說與他知,道:“可能是前幾天下雨著涼了,我今天起來,鼻子也有點堵。我煮了姜湯喝,分家里人一碗,現(xiàn)在沒事了。”
家里,二姐在堂屋做刺繡。
兩姐妹跟二姐打招呼,把食盒和湯罐放下。二姐擱了針線和未完成的刺繡作品,進廚房拿碗筷出來吃飯。
許嘉眉把手帕遞給大姐:“擦擦汗?!?p> 大姐看了一眼許嘉眉,納悶道:“大家都是步行回來的,你怎么不出汗?”
“大姐走得急,我不急?!痹S嘉眉回答,眉頭微蹙,“我不喜歡那個周郎君,他給我的感覺很怪,像是睡在地下室的吸血鬼?!?p> “什么是吸血鬼?”大姐聽不懂許嘉眉的話,想到周郎君蒼白的臉,“可能他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不過他看起來確實有一點奇怪。”
“汪汪汪汪!”
父親掏錢抱養(yǎng)的小狗躥到姐妹倆腳邊,拿身體蹭著兩個小主人,奶聲奶氣地叫著,試圖吸引她們的注意力。
跟著許嘉眉一家搬家的貍花貓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堂屋里,蹲在地上冷漠地看著小狗撒嬌,舔了舔爪子,也像大姐一樣仔細地擦擦臉。
許嘉眉招招手。
貓不緊不慢地過來,輕輕喵了一聲,算是歡迎她們回家。
許嘉眉說:“巷子里面確實有一戶姓葉的人家,是一對夫妻養(yǎng)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我記得他們給我們的回禮是兩斤涼粉和一斤餛飩,可別說,涼粉和餛飩挺好吃的?!?p> 一家人安頓下來之后,帶著一包糕點一包糖拜訪陌生的鄰居,希望以后好好相處。
這是博安城的風俗習慣。
一般來說,被拜訪的鄰居會回以價值等同的禮物,也有回禮輕和不回禮的。
根據(jù)回禮的多寡,許嘉眉一家可以分析鄰居們大概是什么人品。
“葉家跟別家沒兩樣。”大姐說,“周郎君奇怪,我們見過的怪人也多,沒什么稀奇的?!?p> “嗯?!?p> 許嘉眉把貓食盆和狗食盆洗干凈。
“葉家給我的感覺也很正常,你當我疑心病吧。”她從柜子里找出自制的貓糧和狗糧,倒在食盆里。
小狗高高興興地開飯,尾巴搖得歡快。
貓嫌棄地瞅了一眼,繞著食盆轉了半圈,像是吃黑暗料理那樣小心。
許嘉眉摸了一下貓肚子,果然鼓鼓脹脹的。
她家貓善于捕鼠,自力更生。
“好貓咪,傍晚給你帶一條魚回來?!痹S嘉眉憐愛地給貓咪順毛,隨口道,“傍晚的魚賣得便宜,早上買太貴……住在郡城,吃什么都要花錢,有點想念鄉(xiāng)下了?!?p> “不是嫌棄鄉(xiāng)下過的苦日子嗎?眉眉趕緊把手洗干凈,快來吃飯?!倍愣酥肟赀M堂屋,“今天吃的什么菜?大姐做的?”
大姐免不得解釋一番,說:“惠音多注意一點,寧可穿多兩件衣服熱著,不要貪涼。”
二姐說知道,表情淡淡。
惠音是二姐的名。
大姐叫和暢。
姐妹仨的名是父親請秀才起的,那秀才現(xiàn)在是舉人。
父親常拿這件事吹噓自己有眼光。
許家的飯桌沒有太多規(guī)矩,大姐邊吃邊說:“父親打算請一位神仙來咱的家里住,每天三炷香供著,逢年過節(jié)上供品,既能護得家宅平安,也能財源廣進。郡城人信這個,我們入鄉(xiāng)隨俗,也得信?!?p> “怎么請神仙?”許嘉眉不知道這事,“神仙肯在凡人家里?。俊?p> “傻,真神仙怎么可能住凡人家里?!贝蠼闫沧?,“父親要請的神仙,是神仙的小像,木頭刻的、石頭刻的,陶的、瓷的、畫的,什么樣的都有?!?p> “父親怕是舍不得?!倍阏f,“一天三炷香太費錢了,還要陳設鮮花瓜果。瓜果我們能吃掉,鮮花干枯了就沒用了?!?p> 她不信神,信自己。
許嘉眉也不信神,信科學。
然而她有兩個秘密,她的秘密一點也不科學。
大姐說:“神仙是真的,聽說郡城有一位活生生的真神仙?!?p> 二姐問:“是誰?在哪?做過哪些事?”
大姐答不出,瞪了二姐一眼:“專心吃飯,不準說話!”
許嘉眉端起飯碗掩飾自己的竊笑。
下午,在家里睡了一覺的三姐妹來到店鋪,見到神色憔悴的秋嬸在掃地。
大姐向她問了一聲好。
許嘉眉問:“你家孩子好點了沒有?要不要先支取這半個月的工錢看病買藥?”
秋嬸連連搖頭,一疊聲保證自己會好好干活,絕不讓家事影響工作。
許嘉眉察覺秋嬸的畏懼,有些意外地想:大約是我打發(fā)了另一個幫工,秋嬸怕我把她也給開除了。
另一個幫工嘴很甜,干活敷衍了事,許嘉眉請她做三天幫工,客氣地讓她找別家。秋嬸曉得做主的是許嘉眉。
店鋪的流水賬是許嘉眉記的。
每天做多少吃食、哪種吃食該做多少,也是她拿主意。
“阿娘,你休息一下,我們看店。”大姐推了推母親,“我把小狗帶過來了,阿娘可以逗狗解悶,小狗特別黏人,超可愛!”
“看家護院的狗不是拿來逗著玩的?!备赣H說。
“逗一下沒關系的,反正小狗是個娃娃?!贝蠼阏泻粼S嘉眉,“你數(shù)一數(shù)店鋪里賣了多少東西,我數(shù)抽屜里的錢?!?p> “我來數(shù)東西?!倍阏f,“眉眉記賬。”

阿半
大家好~多多指教。 排雷指南: 如簡介,沒有感情戲,也沒幾個男配,多是女配。 此文看起來壓抑,文筆不好,劇情很爛。 想嘲笑就盡情地嘲笑吧,不涉及人身攻擊的評論不刪除。 * 關于貓糧,打個補丁,是自制的,不是買的。_這是來自2018年12月14日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