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霧涌現(xiàn)的一剎,朱九心頭驟然一驚,只覺眼前一團漆黑,身體疾速下沉,仿佛墜入百丈深潭一般,重壓如山岳般轟然臨身,意識被瞬間冰凍,手腳也無法移動半點。
在漆黑與重壓之下,耳邊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之中驀然多出幾個光點,搖搖晃晃的,由遠及近。
這些光點來的極快,數息之間,便呼嘯而至,朱九耳邊傳來一陣尖銳的鳴嘯,繼而是一片極為刺目的白光,朱九的耳邊再次恢復寂靜,喘息聲再次傳入耳中。
“咚咚”“咚咚”一陣微弱的心跳聲夾雜在喘息聲中,不斷擊打著朱九的腦海。
他感到腦中一陣刺痛,似乎有個什么東西在哪里扎下了根。
不知過了多久,當朱九完全清醒過來時,才愕然發(fā)現(xiàn),前面的鐵片上已經多了一只病懨懨,耷拉者腦袋的白毛怪鳥。
這鳥只有巴掌大小,羽毛稀疏,有的地方還露著粉紅的皮肉,鳥腿細長,唯一有些特別的地方就是它的鳥喙,金黃色,細長而彎,平添幾分神武。
這只鳥神情冷漠異常,冷冷地盯著朱九。
朱九也看著這只突然出現(xiàn)的怪鳥,腦海中閃現(xiàn)著剛才經歷的詭異一幕,心中有幾分不安。
清涼透徹的風拂過平原,吹過河水,朱九緊繃的身心一陣松弛,極度的疲憊毫無征兆地襲來,他倒在河邊,沉沉地睡去。
入夜,朱九被凍醒,河邊的夜空明顯比埋骨地的夜空清亮、透徹的多,點點星光就像無數亮晶晶的寶石鑲滿天空,紅的,藍的,紫的,仿佛抬手就能鞠下一捧。
朱九順著河流折而北行,這樣到達東北方的大蟒山脈可能會慢一些,但可以最大限度地接近水源地,水有時候就是命。
走在清冷寂靜的夜色中,腳下傳來沙沙的輕響,朱九時不時想著那只奇怪的鳥兒,只是一連幾天,它再也沒有出現(xiàn),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
朱九沿河一路向北,漸漸地,岸邊再也見不到青草,河里的碎冰卻越來越多,并逐漸向河心蔓延,直到有一天,朱九所看到的河面已被完全冰封。
這些日子那只奇怪的白鳥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朱九也數次嘗試和怪鳥小白說話,可都沒有半點回應,只好默默趕路,不再去理會它。
向北而行已經接近五天,冰冷的寒風已經帶上幾分刀劍的凌厲,割的皮膚生疼。
朱九的腳被凍得開裂,血水還沒來得及流出就被凍結在腳面的皮膚上,他不得不走一段路就停下來搓搓腳,免得還沒到家,腳已經被凍得廢掉。
埋骨地的兩年帶給朱九太多的變化,如果說十四歲之前的朱九只是村莊里一個嬉戲打鬧的頑童,那么現(xiàn)在的朱九已經真切地見識了世間的殘酷,甚至比普通人見識到的要深刻許多,殘酷許多!
因為他手上已經沾滿了粘稠的鮮血,這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正是這些血,讓他的心智變的成熟。
日復一日的跋涉中,朱九心頭有幾個疑問也越來越強烈,這幾個疑問讓他感到不安。
逃出埋骨地以來,已經將近二十五天,為何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如果這路途如此安寧,為何那些老兵和尸蝗們對這一片地域充滿恐懼?阿牛說的惡鬼又從何來?種種疑問盤旋腦海,揮之不去。
這天正午,朱九靜靜地站在河邊,極目遠眺:大河從他的腳下緩緩轉了個大彎,由北轉而向西,然后筆直地直插西方天地交接處,朱九估算著自己走過的路途,大蟒山脈應該就在東方或者再偏北一些,想來偏差已經不大,是時候向東走了。
朱九將幾個水袋裝滿,除了一路背在背上風干的魚干,他又鑿開冰層捉上幾條新鮮的大魚,去鱗去骨,把魚肉剔了下來。
朱九將兩把劍牢牢地縛在腰間,劍是一長一短,長的一把是用刀磨出來的,刀把劍身,感覺有點不倫不類,但劍是用來殺人的,好用就行,朱九試了試輕重,居然非常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