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陵園,馬車上顏修夜對嬴天祁說道:
“如意坊的糕點很不錯,我想帶點回去給貞姐姐和姚妹妹。”
“舉手之勞。”嬴天祁便吩咐了初陽駕車去如意坊。
去如意坊買了兩盒糕點,見天色還早,顏修夜便逛了逛。見到一店鋪裝修得很是別致牌匾寫著“聚寶齋”就走進(jìn)去看看,店內(nèi)擺放著各種胭脂水粉滿目琳瑯。
嬴天祁遞給顏修夜一盒胭脂,“這顏色適合你?!?p> 顏修夜接過胭脂,聞了聞,心里想到,這嬴天祁該不會以為自己真的來買胭脂水粉吧。
正在思慮間,聚寶齋的掌柜趕緊迎過來,笑嘻嘻道:
“這位公子好眼光,這款胭脂是新進(jìn)的貨,脂粉細(xì)膩,有淡淡香味,極其合適你家夫人?!?p> 顏修夜一愣,想去解釋,但覺得似乎也沒必要多此一事,便只好尷尬一笑。
嬴天祁一臉笑意,十分爽快地把手中的那盒胭脂買了下來。
顏修夜走向聚寶齋掌柜,輕聲說道:
“有一事想要請教掌柜,不知能否到內(nèi)室一敘?!?p> 聚寶齋掌柜一看兩人便知道是貴客,連忙點頭引二人入內(nèi)。
嬴天祁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顏修夜,也不多問。
顏修夜緩緩坐下,對掌柜說道:“見聚寶齋客似云來,想必生意十分紅火。”
掌柜一臉自豪,“那是,我這聚寶齋的貨物雖價格昂貴,卻是真材實料的上好物品。京中的貴夫人和小姐都愛來聚寶齋買。”
掌柜忽然覺得自己說太多了,便一臉笑嘻嘻地望著顏修夜。
顏修夜一笑,從懷里掏出手帕給掌柜遞去。
“掌柜把聚寶齋經(jīng)營得如此好,想必見多識廣,不知是否認(rèn)識此物?”
掌柜打開手帕,研究了下手帕里的黃色粉末,研究了好一會兒。
掌柜一臉沉重地嘆了口氣道:“這位夫人,我實在看不出這是何物?!?p> 掌柜眉頭緊皺:“我打理聚寶齋生意已有幾十年,這兒專門做脂粉香料的生意。有來自他國的脂粉也有自己制造的,論起對制造與選料,只怕沒人比我還要熟悉。按理說尋常粉末只要我細(xì)細(xì)研究便可知是用何物制成??煞蛉舜宋锎_實看不出來?!?p> 顏修夜暗自想到,看來謀害連兒的人真是費(fèi)了一番心思。
“掌柜,蕭大哥送貨來了,請你出去付工錢。”一伙計在外頭喊道。
顏修夜只好把手帕收好隨掌柜來到外頭。
“掌柜你看這次帶來的都是好貨。這是北邊云沉國的香料,取了冬日梅花秋日菊花夏季荷花春季海棠所制成,做工繁瑣呢。”那蕭大哥又拿起一盒脂粉,“這盒胭脂是來自夏涼,貴夫人們都在用,香味奇特?!?p> 顏修夜看了看一大箱的脂粉,“這脂粉都是來自各個地方?”
“當(dāng)然,所以這聚寶齋才能經(jīng)營這么久,深受那些夫人和小姐的喜愛?!蹦俏皇挻蟾缯f道。
顏修夜想了想,把懷里的手帕遞給這蕭大哥。
“這位大哥長途跋涉地跑遍各國為聚寶齋尋貨,想必見識過人,不知是否認(rèn)得此物?”
那蕭大哥拿起粉末聞了聞,又放在手中細(xì)細(xì)觀察了許久。
“這粉末不是脂粉,倒像是出自夏涼的藥粉?!?p> 顏修夜本以為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想著碰碰運(yùn)氣,卻沒想到聽到這么一句話。出自夏涼,雖心中早已疑心甄容,可如今證實了猜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恨意。
顏修夜很快恢復(fù)神色,“這位大哥見過此物?”
“曾在夏涼采買脂粉,那時住的客棧簡陋蛇蟲鼠蟻頗多,那客棧掌柜便拿了一藥箱給我??蜅U乒衲贸隽艘话咨幏?,說是驅(qū)蟲的。那白色藥粉跟你手上這粉末摸起來手感一樣。當(dāng)時就跟客棧掌柜聊了起來,因為我是做脂粉生意的自然也就對那藥粉比較上心。后來那掌柜還說有種藥粉能引來毒蟲,還給我看了,就是這種黃色的粉末。”
顏修夜忽然覺得心里拔涼。
那蕭大哥又道:“只是你手上這粉末量小,也許是我判斷錯了也未可知。你回去用熱水沾濕放在地上,試試能不能引來螞蟻,若能引來就可以確定是夏涼那藥粉。”
顏修夜又問:“不會引來毒蟲?”
“會引來毒蟲,只是你手帕里的藥粉分量很小,只能引來螞蟻這些?!?p> 顏修夜恍然大悟,那晚肯定是在浴池旁放了大量藥粉,只是夜晚燭光昏暗沒人發(fā)現(xiàn)。浴池中水霧縈繞,沾上藥粉,所以就引來了無數(shù)毒蟲。甄容,好狠毒的心思。顏修夜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嬴天祁也明白過來,打賞了那蕭大哥便陪顏修夜離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顏修夜卻無心思逛。嬴天祁遞給顏修夜剛剛在聚寶齋買的胭脂。
顏修夜一愣,想要拒絕,卻又覺得不忍心,只好默默收下了。
“多謝?!?p> 嬴天祁高興道:“不必言謝?!?p> “讓開讓開!誰敢擋道?”忽然一群人在路上很是囂張地胡亂推百姓們。
顏修夜突如其來被猛然一推,嬴天祁連忙扶住,顏修夜撞進(jìn)了嬴天祁懷里。
二人回過神后,看向那幫囂張的家伙。領(lǐng)頭的人兇神惡煞,“瞪什么瞪,老子撞的就是你?!?p> 嬴天祁眉頭緊皺,“何人敢如此放肆?當(dāng)街?jǐn)_亂民眾。”
顏修夜見一老婆婆被推到在地連忙過去扶起。
“這姑娘倒是有幾分姿色,要不跟我回去伺候趙爺?”
那領(lǐng)頭的正想過去抓住顏修夜,嬴天祁一腳踢開此人。那人顯然沒想到嬴天祁會動手,憤怒極了,“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誰的人嗎?”
“不知。愿聞其詳。”嬴天祁冷冷道。
“我家主子是趙爺,趙函,當(dāng)今國舅爺,皇后娘娘的堂弟。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兄弟們上!”
一大群人持刀向嬴天祁砍過來,顏修夜大驚,嬴天祁三兩下便把人打趴,并把顏修夜護(hù)在身后。
見嬴天祁武功了得,那一群人便拼了命地砍過來,場面一時間混亂無比,百姓們紛紛逃離。
他們打不過嬴天祁,見他一味護(hù)住顏修夜便知是他的軟肋。
那人把手上的一把刀朝顏修夜扔過來,顏修夜及時發(fā)現(xiàn)正想避開,卻發(fā)現(xiàn)背后的嬴天祁在殺敵。若是自己躲開了,這刀便會刺進(jìn)嬴天祁的背。思慮間,顏修夜閉上眼睛,挨了一刀。手臂傳來錐心的疼痛,鮮血直流。
嬴天祁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顏修夜受傷了,憤怒無比,拾起地上那把刀朝那人扔過去,直刺心臟,當(dāng)場斃命。其余的人見領(lǐng)頭被殺紛紛逃命。
嬴天祁抱起顏修夜趕緊回到馬車,吩咐了初陽去京兆尹報案。
嬴天祁在馬車內(nèi)拿出了備用藥相,拉著顏修夜的手挽起衣袖。見顏修夜手臂上的傷口頗深,他眉頭緊皺地替顏修夜上藥包扎。一句話也不說,安靜至極。
顏修夜忍著疼痛緩緩抬起頭,卻見嬴天祁一臉嚴(yán)峻,眼眶紅紅,一副責(zé)怪自己的樣子。
顏修夜看了也難過,安慰道:
“你不要自責(zé),不關(guān)你的事。若我躲開了那一刀,就會刺進(jìn)你的背。”
嬴天祁還是沉默不語,包扎完后,他把顏修夜拉進(jìn)懷里,緊緊抱著,滿眼心疼。
“我寧愿是我受傷?!?p> 顏修夜愣住了,一時間忘了推開他。腦里一直回旋著他說的話,我寧愿是我受傷。
腦里一直浮現(xiàn)出他的面容,心跳加速著。
當(dāng)日宮宴,她撞見了長公主的事是他救了自己。墜入懸崖,也是他舍命相救。出逃行宮,他一口答應(yīng)不顧罪名。如今,他卻寧愿受傷的是他。
顏修夜淚眼婆娑,眼前這人究竟是何時進(jìn)入她的心里?
顏修夜在他懷里微微抬起頭,朝他臉頰親了過去。
嬴天祁微微一怔,眼里驚訝之外透著喜悅。
“夜兒。”嬴天祁捧著她的臉深情地吻著。顏修夜覺得此刻天旋地轉(zhuǎn),心里怦怦直跳。
許久,顏修夜才恢復(fù)了理智推開嬴天祁。
“此生已成宮妃,王爺勿要再深情錯付?!?p> 嬴天祁黯然傷神。
“可你心里有我?!?p>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馬車已回到錦繡莊。在文娘錦娘的伺候下,顏修夜換回了宮裝,重新挽了發(fā)髻。
馬車再次駛回太極門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顏修夜望著身上繁瑣的宮裝,精致的發(fā)髻,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的身份。
而此刻的嬴天祁也覺得她身上這宮裝晃眼得很。
初陽在馬車外提醒道:“王爺,已到太極門?!?p> 顏修夜反應(yīng)過來,說道:“王爺珍重?!?p> “等等?!辟炱罱凶×怂?。
顏修夜看向他,他從藥箱里拿出一小瓷瓶遞給她,“你的傷不便宣太醫(yī),這藥你拿去用?!?p> 顏修夜低著頭接過藥,不敢直視他那哀愁的眼神。
下了馬車,嬴天祁用輕功把顏修夜送回了緋煙殿。兩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