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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清平

第五十五章

永樂清平 卿卿河邊草 3350 2018-11-02 22:35:45

  至此雙方在兵刃與暗器上各勝一場,戰(zhàn)成平手,接下來是最后一場輕功的較量,這也是最令李樂山不安的一場,二女皆是個中高手,韓玉鶯占個快字,動如脫兔,她也一向以此為傲,而柳玫嫣則是身輕如燕,起落無聲,二人可說各有千秋,關(guān)鍵是如何來比,倘若以快取勝的話,那韓玉鶯當(dāng)略高一籌,但若說從百尺竿頭往下縱落的話,全場除了柳玫嫣恐怕無人敢試。偏偏此時,二女都請李樂山安排比試的題目。

  李樂山知道韓玉鶯性子偏激,這場要是再輸?shù)脑挘悄ú弊硬豢?,因此便想琢磨個折中的方法出來,令這一場能不傷和氣的結(jié)束。

  柳玫嫣見李樂山沉吟不決,想了想,道:“李大哥,不如這樣,你看遠處根旗桿,高有十丈,我與韓女俠從這里同時出發(fā),誰先將桿頂?shù)钠熳诱绞直闼阏l贏!”

  李樂山心想那你可失算了,鶯妹正是以快見長,這么比的話,你恐怕要吃虧了。正要開口,旁邊韓玉鶯搶著道:“好,就這么比!”原來她聽出了便宜,當(dāng)即打蛇隨棍上,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兩個當(dāng)事人達成了一致,李樂山也不便在多說什么。遂讓出場地,見二人都做好了準(zhǔn)備,李樂山舉手在空,突然一揮,喝道:“開始!”

  “嗖”的一聲,二女如兩支離弦之箭,同時向那旗桿射去,韓玉鶯求勝心切,在距那旗桿數(shù)丈處發(fā)力一躍,搶先飛上旗桿,就見她手腳并用,連竄帶躍,如一只靈巧的松鼠般疾速向上攀去。

  柳玫嫣稍慢半分,奔至半途忽然纖腰一擺,斜向旁邊一株柳樹飛去,所有人齊是一怔,不知她此舉何意,說時遲那是快,只見她身子在空中一旋,蓮足在柳梢上一點,那柳枝何等柔軟,但就這么一借力,柳玫嫣已如一只輕靈的雨燕,直向那旗子蕩去,就在她指尖堪堪觸到旗角時,韓玉鶯也從下面趕到,倆人同時將旗子抓住。

  柳玫嫣一聲輕哼,抓著旗子突然飛身一躍,直朝地面落去。眾人看得齊聲驚呼!那旗桿高達十丈,從這么高處跳下來豈不是自尋死路。韓玉鶯萬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么一手,她從未試過如此高度,心中半點把握也沒有,但見柳玫嫣一跳,不肯示弱的她當(dāng)即銀牙一咬,也跟著跳了下去。

  柳玫嫣本想展露身法,令對方知難而退,沒想到韓玉鶯竟如此烈性,不由得大吃一驚,忙松開抓旗的那只手,在韓玉鶯的腰間輕輕一托。

  韓玉鶯得此一助,下墜之勢立緩,二女同時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

  霎時間全場彩聲雷動。柳玫嫣朝韓玉鶯微微一笑,拱手道:“韓女俠好快的身法,玫嫣認(rèn)輸!”

  韓玉鶯急忙搖首道:“輸?shù)娜耸俏?,若非公主出手相助,恐怕我現(xiàn)在已不能站著講話了,相助之恩,玉鶯沒齒不忘!”

  李樂山走過來笑道:“好了好了,你二人同時觸旗,同時落地,瑜亮并生,可喜可賀,這一場不分勝負(fù)!”

  就這樣三場比試后,二女不分高低,握手言和!這個結(jié)果自是令所有人皆大歡喜。柳宗棠尤其興奮,見天邊已現(xiàn)暮色,當(dāng)即吩咐下去,就在這院場內(nèi)大排宴席,酬勞二女為眾人呈獻的精彩絕技,同時也為李樂山眾人接風(fēng)洗塵!

  工夫不大,各類珍肴流水一般呈上,由于柳玫嫣的穆斯林身份,席上滿是烤熟的牛肉、羊肉,水果等清真食材。一時間肉香四溢,令所有人食指大動。

  開席前,柳玫嫣面朝遠方,雙膝跪地,低誦著古蘭經(jīng),感謝真主的賜福,也祈求真主降福給她的朋友。禱告時她神情莊重至極,念完禱詞后,站起身來,湖藍色的眼睛望向李樂山,脈脈含情,充滿了無限的熱情,溫柔與愛意!

  李樂山被她看得心跳加速,趕忙將目光移開,他何等敏銳,怎能察覺不到對方流露出的綿綿情意。

  此時韓玉鶯對柳玫嫣尊敬中微帶一絲怯意,她本來對這個異族公主頗懷戒心,想通過比武給她一點顏色,但對方卻在最后一場中出手相助,令她無法再有敵意,而且對方的絕世姿容也令韓玉鶯自慚形穢。

  筵席正式開始,只見美酒美食,百珍俱陳,尤其是那些琥珀色的佳釀,喝到嘴里甜中帶苦,令人回味無窮。鏢局聯(lián)盟眾人為答謝主人的款待,輪番上前向柳宗棠敬酒,野人熊焦猛道:“老英雄,俺是個粗人,這酒實在美味,小杯喝起來全叫肚里的酒蟲搶去了,俺一滴都未嘗到,能否換大碗上來?”

  柳宗棠笑道:“此酒乃是來自海外波斯國,由葡萄釀制,非是老夫小器,你莫看喝的時候極易下喉,但后勁卻很足,因此只適合小杯細(xì)品,不宜用大碗豪飲,你們慢慢喝,老夫管夠!”

  酒一巡一巡地斟著。大伙在一起喝著葡萄酒,吃著手抓飯,暢所欲言。李樂山擎著酒杯,望著那紅如瑪瑙的汁液,感覺此酒味甘怡人,喝進肚里連心都是甜的。

  這時柳玫嫣盈盈而至,拱手一杯道:“李大哥,玫嫣敬你一杯!”

  李樂山趕忙起身,接杯時不小心與對方手指一碰,在那個封建的年代,男女授受不親,尤其柳玫嫣又是教規(guī)森嚴(yán)的穆斯林,李樂山微感惶恐,抬頭看去,見柳玫嫣也在望著自己,倏爾展顏一笑,笑容直如朝陽初升,花蕾始綻,輕霧微籠,新月方斜。

  李樂山只覺心神搖晃,終于明白古人為何要用如花似玉來形容女人,面前這個女郎豈不是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許是酒意上頭,一時之間李樂山有些意亂情迷,想起這半年來許多出生入死的經(jīng)歷,似乎都變得不值一提了,只要能常得美酒麗姝相伴,便愿終老是鄉(xiāng),再不去理會那些惱人的是是非非了。

  甫有此念,遂立刻驚醒過來,自忖道:醇酒美人,古來多少英雄都消磨于此!我李樂山大好男兒,豈能存這些頹廢的想法,自甘消沉呢?

  想到這里抬手一杯入喉,驀地逸興橫生,轉(zhuǎn)身大步走到兵器架旁,伸手拔出一柄長劍,指頭一彈劍葉,朗吟道:“蒼天有情許我醉,江山無恨笑人癡,仗劍攜酒逞一快,何計身后千古評!”吟罷頓覺精神一振,方才的兒女情長全部一掃而空。

  他這番舉動令全場為之矚目,傅少峰等人都驚愕的看著他,他們知道李樂山一向沉著冷靜,鮮有如此恣意縱情,柳玫嫣小心的問道:“李大哥,你說的是什么?”

  此時李樂山也感覺有些失態(tài),遂訕然一笑道:“在下不勝酒力,方才一時忘形下胡言亂語,讓諸位見笑了?!?p>  柳宗棠擊掌大笑道:“李大俠絕世風(fēng)標(biāo),拔劍而歌,正是豪俠本色!”說罷轉(zhuǎn)頭望向柳玫嫣,瞇著眼睛道:“閨女,今日咱們柳家堡謁誠招待貴賓,你為什么還留著壓箱底的玩意兒不拿出來???”

  柳玫嫣一怔,不解地問道:“義父,我哪有什么東西沒拿出來?。磕f說看,只要我有,一定獻出來孝敬您老人家,絕不小氣......您快說呀,別賣關(guān)子好不好?”

  柳宗棠笑著道:“有外人在場,這丫頭的嘴是越來越甜,孝敬我不敢當(dāng),還是招待客人吧。難得今天咱們結(jié)識了這么多好朋友,良宵美酒,但若少了你的清歌妙舞,總覺有點遺憾,不許推托,為父這就傳令奏樂!”說罷站起身,向旁邊幾名侍女交待了幾句,那些都是跟隨柳玫嫣一同來到中原的維吾爾少女,此時聽說公主要表演歌舞,立時歡笑著去取樂器。

  柳玫嫣滿面緋紅,嬌嗔道:“義父,您老沒正經(jīng),盡拿女兒開玩笑,處處出我的丑,我們的俚歌蠻舞,人家會稀罕嗎!”

  柳宗棠看著李樂山,故意道:“怎么樣?李大俠,你們要是不感興趣就算了!”

  李樂山知道維族人素以能歌善舞著稱,柳玫嫣身為公主,想必更是個中翹楚。當(dāng)下起身笑道:“這是什么話,公主若肯一展歌喉,我等實在三生有幸,在此李某先浮一白為敬!”說著一口將面前的杯酒飲盡。

  旁邊關(guān)小蘭也興奮的道:“柳家妹子,你就別推托了,我最喜歡歌舞,但很久沒有機會欣賞了,今天你無論如何也不能令人失望?。 ?p>  這么一來,柳玫嫣想拒絕也不行了,耳聽得樂聲響起,葦?shù)寻橹褶D(zhuǎn)的月琴,手鼓合著悠揚的琵琶,全場氣氛為之一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濃郁的塞上風(fēng)情。

  柳玫嫣換上一身粉色的多褶長裙,上身罩著猩紅色的對襟坎肩,裊娜聘婷地走到場中。隨著樂曲的節(jié)拍,翩翩地舞起滿場倩影,月琴漸轉(zhuǎn)為低柔,手鼓有節(jié)奏地輕點。柳玫嫣合著節(jié)拍櫻唇輕啟,歌聲像是由天際遠遠地飄來,那歌詞是以維語唱出的。有維族侍女在旁邊一句一句翻譯道:“遠看天山一片白,山頭冰雪融不開,我的心兒潔如雪,你卻對我不理睬;院中栽滿葡萄藤,纏纏繞繞理不清,我的心兒亂如麻,可是無法講出來;天邊云彩白悠悠,田里禾苗綠油油,請你過來走一走,我想與你牽著手,我的花園石榴甜,顆顆甜到心尖尖,我把心兒交給你,心比金石情更堅......”歌聲拖著一絲細(xì)長的尾音,又慢慢遁回九天。

  一曲歌畢,眾人仍沉浸其中,無法自拔,連喝彩都忘了。柳玫嫣滿臉含羞地飄回席間,偷眼瞟去,見李樂山正如癡如醉的坐在那里,低吟回味著。不禁心中暗喜,嬌羞一笑。

  這個高貴的沙漠公主,本也是冷艷凌人的,像一株生長在空谷的幽蘭,孤芳自賞,顧影自憐??墒亲詮囊姷嚼顦飞胶?,好像平靜的湖面投中一顆石子,激起了她心底的漣漪,也引燃了她熱情的火焰。因此不顧一切的要加入他的行列,與心上人一同攜手江湖,并肩作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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