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見杜婧雪靠在自己懷里一動不動,不由得嚇了一跳,忙扶起來給她順氣,又拍胸口又拍背,最后還來了幾下人工呼吸,好一會才把她給弄醒過來。見她還夾著雙腿,心里暗暗發(fā)笑,對著杜婧雪說道:“怎么樣,為夫的家法如何,若是不服氣,那就再來一次?”
程婧雪被弄濕了裙子,正暗自羞澀,聞言忙嬌聲求饒道:“元郎,饒了奴家吧,奴家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程元見她服了軟,心里暗暗解氣,正要再調(diào)笑幾句,忽聞得一陣車輪聲傳進(jìn)耳中,抬頭一看,天色已大亮,官道上有一輛馬車正向著這邊駛過來。
程元吃了一驚,真是情濃不知秋寒,兩人在這里不知不覺的就過了這么長時間了。忙抱起杜婧雪退回到火堆處,叫醒還在酣睡的二女準(zhǔn)備上路。
三個女人先用水洗了洗臉,整理好衣衫后又坐在一起互相把頭發(fā)盤好,程元弄熄了火堆,又把錦門那兩人的包袱拿到遠(yuǎn)處埋在了樹下,回來后看大家已收拾好了,便一起出了樹林到了官道上,向驛站方向走去。
走了沒多遠(yuǎn),終于等來了一輛空車,四人上了馬車往驛站駛?cè)?,行了三十幾里,到了驛站外面,程元付了車資后便一塊往里邊走去。
到了大堂,一問王成他們還沒回來。杜婧雪要了一間房間,和環(huán)兒進(jìn)屋休息去了,香兒也回到了自己房間。
轉(zhuǎn)眼幾人走過精光,只剩程元一人留在了大堂里。
由于餓了一晚,程元便叫了些吃食,準(zhǔn)備吃完后便進(jìn)城去找找王成他們,沒成想等飯菜上來后還沒吃上幾口便聽到堂外便傳來王成罵罵咧咧的聲音,抬眼一看,王成正從外面進(jìn)來,后面朱思文跟著在勸他。
二人看了程元,都是一驚,王成問道:“子昭昨天去哪里了?可有找到香兒?”
程元笑著答道:“香兒姑娘已在房里了,我昨晚…”話還沒說完,王成便大叫一聲:“香兒回來了?”轉(zhuǎn)身就向客房跑了過去。
程元見編了一晚的謊話還沒說出口王成就跑了,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還是讓香兒姑娘自己對他說吧,相信香兒這么聰明,也不會露出什么破綻來的。
程元對著一旁的朱思文問道:“玉璋兄,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沒去報官嗎?”
朱思文聞言苦笑一聲,回道:“我倆昨晚到了定縣的時候還沒開城門,等到早上開了城門到了縣衙,哪知縣令大人對此事根本不予理會,只說是沒有證明是失蹤案件,就不立案,也沒說派人過來看看,復(fù)臺兄跟他理論幾句就被轟了出來,所以看上去有些失態(tài)。子昭,你是怎么找到香兒姑娘的?”
“我昨晚聽小二說到那販牲畜的兩人,覺得可些可疑,便想追上去看看,哪知追了半夜也沒找到,就找了家農(nóng)戶借宿。早上起來后就往回趕,走到半路看到香兒姑娘和一位小姐同車而來,香兒姑娘說是來找我們時迷了路,被杜家小姐給帶到懷縣住了一晚,所以今早我們就一同回來了?!?p> 程元回答道。
朱思文昨晚也沒怎么休息,此時也是眼皮子打架,兩人坐在桌上吃過早飯,便一同回屋休息去了。
一直到傍晚大家才起身出門,王成和香兒是給餓醒了。三人出來吃飯,又叫小二端了飯菜給香兒送了去。
王成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又點了壺好酒,說是要感謝二人,特別是程元,一晚跑了幾十里路,最是辛苦。朱思文酒量不行,沒喝幾杯便有些上頭,就沒有再喝,只是吃菜,二人也沒再勸,王成便和程元對喝了起來。
不一會一壺酒便給喝光了,便又叫了兩壺,等這點酒也下了肚后,王成便喝得有些醉了,拉著程元的手就不松開,嘴里絮絮叨叨,說香兒對他有多好,他也愛極了香兒,有意將其收為妾室。這次香兒失蹤真是急壞了他,多虧得兩位好兄弟在身邊幫忙,才讓香兒平安的回來了,兩位的恩情他真是感激不盡,接著又對著程元感激地說道:“聽香兒講起,才知道子昭一夜奔波了幾十里,這份情意哥哥記在心里,以后定當(dāng)報答!”
程元忙道不用不用,二人正說著話,就見從客房那邊過來一個小女子,走到柜臺邊,叫掌柜給房里送些熱水,說完便要往回走。程元一看,正是杜婧雪的丫鬟環(huán)兒,那環(huán)兒也正好往這邊看來,見到程元,臉上一喜,走了過來,矮身道了個萬福:“小婢見過三位公子!”
三人忙起身還禮,王成不知道她是誰,程元向他說道這位就是把香兒帶回來的杜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叫環(huán)兒。王成聽了忙又向環(huán)兒施了一禮,感謝杜家主仆對香兒的照顧。
雙方客氣了幾句,環(huán)兒就向程元說道:“程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角落處,程元看著環(huán)兒那張漂亮的小臉蛋,笑著問道:“環(huán)兒姑娘休息得可好?”
環(huán)兒想是被杜婧雪說過了兩人關(guān)系,見了程元臉兒就紅了起來,也沒回他的問話,小聲說了句:“小姐叫公子晚飯后有空去房里來一趟,記得,是甲字房四號?!?p> 說完就跑了回去。
程元回到桌上,王成問兩人說了什么悄悄話,被程元打了個哈哈擋了過去。王成又問道這杜小姐是誰,得知是戶部員外郎的女兒,祖父更做過刑部尚書,不由得驚嘆送香兒回來的竟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可惜自己無法當(dāng)面拜謝了。
這時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程元見王成喝得有點高了,便和朱思文扶著他回了客房,又叫柜臺給兩間房里送了熱水,等洗浴過后天se已黑盡,程元又等了兩刻,看著已朱思文已睡熟了才起身往外走去。
此時客房外已沒什么人,程元到了甲字四號房門前,輕輕敲了三下,就見房口被慢慢打開一條縫,環(huán)兒在里面見得是程元,就打開了門,等程元閃身走了進(jìn)去,環(huán)兒便背好了房門,引著程元往里屋走去。
這甲字房是間上房,有里外兩間臥室,還有一間浴室,各種設(shè)施比程元住的丙字房好多了。
到了里間,房里點了兩盞燭臺,照得屋里透亮,杜婧雪坐桌邊,看樣子也是剛剛洗浴過,一張俏臉白里透紅,從身上發(fā)出淡淡的清香。
見得程元進(jìn)來,起身微微一福,嬌聲道:“元郎來了?!?p> 程元讓杜婧雪同坐到桌上,開口問道:“這么晚了,秀娘喚我過來有何事?”
這時環(huán)兒端上了茶水,給二人倒了一杯茶后,就退到小姐身后,一雙大眼睛不時的往程元看來。
杜婧雪回道:“今日休息了一天才有些清醒,想到昨晚對元郎說的話有失分寸,元郎乃堂堂偉丈夫,做事有自己的章程,奴家身為女人,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本就不應(yīng)該過于干涉,所以特意叫環(huán)兒請元郎過來,好給您賠罪?!?p> 說完就想起身,程元忙止住了,笑著說道:“秀娘也是太在乎我,所以才會這么關(guān)心,我只會歡喜,哪有什么不快呢?不過,”程元對著杜婧雪輕聲說道:“這門親事這只是我倆私下所定,不知道你家里會不會同意認(rèn)下我這個秀才女婿?”
杜婧雪聽了也是露出愁容,先前兩人處在那種環(huán)境之下,杜婧雪先是被程元看了個精光,后來從談話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程元也不像大多數(shù)讀書人迂腐呆板,心里就有了情意,愿意托付終生,卻忘了自己可做了不這樣的主。
這年代的男女婚事都是要從聽父母之命,媒說之言,兒女哪能自己做主?再說杜家乃宦官之家,程婧雪雖說不是嫡女,可也不是程元這種平民子弟能高攀得上的,除非程元能考上進(jìn)士,獲得功名,不然的話,杜家基本不可能看得上程元這號人。
可如果要等到程元三年后中了進(jìn)士再來提親,那可真是黃花菜都涼了。自己今年已十七歲,生母只是室妾,沒什么地位。家里前兩年都已在張羅著為自己找婆家,找都是些官家和富商子弟,學(xué)問教養(yǎng)沒有幾分,吃喝玩樂那倒是樣樣精通,如不是自己拼死不從,早就給嫁出去了,不過最多也只能再堅持上一年,到了明年十八歲,可再也沒理由不嫁了。
杜婧雪雖然冰雪聰明,頗有才華,可在這禮法大過天的時代背景下也沒什么好主意,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不由得暗自神傷,流下淚來,哭著對程元說道:“莫非你我有緣無份?元郎,奴家今生絕不負(fù)你?!薄?p> 環(huán)兒見狀忙安慰到:“小姐不要傷心,我們回去跟夫人說明情況(她說的夫人是杜婧雪的生母,古時妾所生的子女都管正妻叫娘,管自己的生母叫姨娘),讓她給老爺求求情?!?p> 杜婧雪聽了也不回應(yīng),只是對著程元說出了自己的憂慮,說完后暗自流淚。
程元聽了也是暗暗感動,走過去擁著程婧雪,柔聲安慰道:“秀娘莫慌,一切有我呢,大不了到時候把你搶了去,拉到山上去當(dāng)個壓寨夫人?!?p> 程婧雪聽了撲哧一笑,滿心的憂愁也消散了不少。紅著臉對著程元捶打了幾下,嗔道:“叫你使壞,說出這等妄語來捉弄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