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特本就不是一個覺多的人,但平時哪怕噩夢纏身,多多少少也還會上床閉眼養(yǎng)神,可今日被這事一鬧騰,徹底是連閉眼都做不到了。索性就這么坐在臥室的地毯上,眼睛無神的望著火爐發(fā)著呆。
屋子里很靜,除了火爐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外,只剩下芙洛特自己的嘆息聲……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究竟又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在鏡子里……
究竟這又代表了什么……
如果那鏡子的效用是真的,那所代表的不就是渴望他嗎?
呵,渴望……她這一輩子渴望過很多東西,有錢、權(quán)、榮譽、無上的力量,還有最重要的就是自由,可當她真正失去了生命中最珍重的東西——她的兒子時,曾經(jīng)一切所求的東西通通化為云煙,只剩下一件事,一件永遠也不可能的事——渴望兒子還活著。
可如今這鏡子里多出的那個身影,與她齊平站在一起,這算什么?春心萌動?想要找個男人嫁了?還是總算擁有了她從來都不需要的愛情?好吧,就算如上猜測的都是真的,那為什么這人會是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一個不愛她,同時永遠也不可能愛上她的人!
又不是不知道斯內(nèi)普愛的是那個莉莉·伊萬斯。哪怕現(xiàn)在莉莉都嫁人了都跟丈夫埋土里了兒子都上一年級了,斯內(nèi)普不照樣對人家心心念念嗎?是,里面是有愧疚,但不可能沒有愛??!她都知道這些,也都是一路看過來的,怎么就……怎么就可能渴望的是他了?
跟斯內(nèi)普認識了有……有二十年了,時間真的不短了,她幾乎見識過斯內(nèi)普除童年外的任何時期,見識過他的任何樣子,得意的、痛心的、殺伐果斷的……同樣,斯內(nèi)普也見過她的所有樣子,包括她所有的狼狽。說對他沒有依賴是假的,畢竟這是一個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伸出手幫助她的人,又是一個認識了這么久,陪伴了這么久的人……可這也不應該能渴望到出現(xiàn)在鏡子里的程度吧。
難道她已經(jīng)自私到不滿足于現(xiàn)狀,想要更進一步的占有他,與他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已經(jīng)渴望到這種程度了嗎?這是她變態(tài)了,還是……不,一定是她變態(tài),一定是她太自私,自私的想要找一個人永遠陪在身邊,自私的不愿意再品嘗孤獨,這絕對不可能是所謂的愛情!
換句話說,如果這些年換一個人幫她,在最孤獨的時候陪伴她,在最難受的時候安慰她,那今日鏡子里的人就一定是那個人了。所以這渴望的是那種依賴,那種不是孤身一人的錯覺,絕對不是僅針對斯內(nèi)普的,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可……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斯內(nèi)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斯內(nèi)普那般堅定、智慧和真誠,更不是所有人能愿意在她最低谷最卑微最狼狽的時候拉她一把,當初她那般境地時不就只有這一個人愿意幫她嗎?所以斯內(nèi)普就是斯內(nèi)普,沒人能取代的。
芙洛特的心里很亂,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那鏡子所帶來的含義是所謂的愛,可同時更沒辦法說服自己這不含任何一絲其他意味僅僅只代表一種依賴。兩方觀點在腦內(nèi)爭奪不定,誰也沒有完全占據(jù)主位。
壁爐里燃燒的火已經(jīng)漸漸熄滅了,剛剛充斥著房間那溫暖的光也逐漸變暗,但芙洛特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驚醒了還在自我糾結(jié)的芙洛特,她急忙裹緊身上披的毛毯,穿上拖鞋,前去開辦公室的門。
“教授!”門外站著的是穿著睡衣,有些發(fā)抖,但神色十分焦急的納威,“哈利、赫敏還有羅恩,他們……他們?nèi)ヒ褂瘟?,說是要阻止一個壞人,我有阻攔他們,可……可打不過,我被赫敏的咒語石化在地,但是最重要的是直到現(xiàn)在他們都沒有回來,我很擔心他們,我去找了麥格教授,可教授不在辦公室里,我很害怕他們出事,我……我不知道該找誰,只能找教授您了?!?p> 納威說著說著,臉上的焦急便慢慢變成了委屈和擔憂,甚至眼睛紅紅的想要掉眼淚。
芙洛特趕緊將自己身上披的毛毯搭在納威身上,雖說如今的月份已經(jīng)是初夏了,但霍格沃茨坐落在郊外這種挨著林子又挨著湖泊的地方,晚上還是有些冷的。
她摸了摸納威的頭,溫柔的說道:“沒事,他們已經(jīng)被教授們找到了,他們很安全,你不用擔心?!?p> ???????最終教授們把那三個孩子帶進了校醫(yī)院查看幾天,以防萬一。
“那……那就好?!奔{威糯糯的說,“那他們有沒有被教授扣分啊,葛萊芬多不能再被扣分了。都怪我,什么都不會,連攔住他們都做不到,還那么膽小,我真是給格蘭芬多丟人?!?p> “放心吧,他們沒被扣分,他們真的有攔住一個壞人,沒準還會被加分呢?!避铰逄爻姓J,這有騙小孩的嫌疑,當時那情況倒是誰也沒想起扣分,可秋后算賬也都說不定呢,不過為了安撫這孩子,就算個善意的謊言吧,“攔不住他們這不怪你,他們有三個人呢,你敢站出來阻攔他們已經(jīng)很勇敢了?!?p> 納威吸了吸鼻子,眼睛閃亮亮的望著芙洛特,說道:“真的嗎,教授?”
“當然是真的了?!?p> 芙洛特每回望著納威時,心情也總是異常的復雜。她曾經(jīng)傷害過這孩子的父母,而且納威父母出事哪怕不是她本意但也依舊脫不了關系,可是最讓芙洛特愧疚的是她到現(xiàn)在也從未后悔過那天去報仇。
真倒霉,看來這煩人的事情倒是都趕上一起了。
芙洛特收了收心緒,說道:“都快天亮了,你得趕緊回葛萊芬多休息室,明天還有課,我送你回去?!?p> 納威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后芙洛特進屋快速抓件大衣,又是一裹帶著納威出了門。
……
親眼看著納威進了胖夫人的畫像后,芙洛特才放心的扭身準備往回走,誰知一轉(zhuǎn)頭,又碰見了某位黑衣男子。
真的是,她每回越不想碰見他,就一定準能遇見。
“芙洛特,看來你對明天去校長辦公室會談已經(jīng)怕到睡不著了?”帶著某種諷刺意味。
在黑暗中芙洛特看不清斯內(nèi)普的表情,好在她現(xiàn)在也不想看見他的表情,甚至連名字都不想聽到,剛剛坐那愣神時他的面孔已經(jīng)在腦海里出現(xiàn)太多次了!
“我不是怕,我是興奮?!避铰逄匦睦镞€是很煩,但是她最擅長的就是隱藏,“我以為你這會兒會在校醫(yī)院繼續(xù)給哈利熬制魔藥,或者回去休息?!?p> “我是從校醫(yī)院出來的,但今晚我值班巡夜,我準備再巡一圈然后回去?!?p> 看吧,她都這么了解斯內(nèi)普對莉莉的感情了,連帶著那個長相酷似詹姆斯·波特的孩子,他都可以為之如此辛苦。一切都了解,一切都知道,怎么可能自虐的愛上這么一個人,她芙洛特絕對不是沒事找罪受的人,所以那鏡子只是個意外,是她自私,是她變態(tài),是那該死的占有欲,是那對孤獨的恐懼,就這樣。
“那你加油,親愛的院長。我的遛彎結(jié)束了,我也可以回去了?!?p> “你真是出來遛彎的?遛到了葛萊芬多塔樓?”
“對啊,你也知道我的睡眠質(zhì)量一向很差,我一閉眼那些……呃……你知道的,那些死了的人就在我眼前來回轉(zhuǎn)悠,沒準今晚上還能多個奇洛呢?!彼@也不算是騙斯內(nèi)普,本來就是事實,沒辦法,這是她的懲罰,也不知道今天看見厄里斯魔鏡里出現(xiàn)斯內(nèi)普,是不是也是對她的一種懲罰。
“又睡不著了?看來你的藥我得重新配比例了?!焙艹练€(wěn)的語氣。
梅林啊,非要在這時候說出這種關心的話嗎,故意折磨我嗎?是不是非要今晚上糾結(jié)出一個結(jié)果才算完?芙洛特無力的想道。
“也不是,就只有今晚,鬧騰了半宿,誰也沒多少心思睡覺。”言簡意賅就是別再為我配藥了,別在說出這種別扭的關心話了,求你了,“我不打擾你巡邏了,我回啊,晚……呃……提前早安吧?!闭f完也不等對方回話,芙洛特便扭頭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只留下斯內(nèi)普一人站在原地。
平時這個多管閑事的女人肯定要問問那幾個孩子的情況,怎么今天不光沒問,還這么著急回去,這絕對不對勁。這是斯內(nèi)普意識到的。
……
“我希望我來的不算太早,校長。”
一大早,芙洛特便畫了個精致的妝容,來掩蓋糾結(jié)煩惱一晚上后的精神不濟。
“我一直都不會嫌人過來的早,芙洛特。”依舊是慈祥的老樣子。
芙洛特總覺的這話別有深意,但她懶得琢磨,今天既然來攤牌,就別想那么多。
“您找我過來,是想跟我談談魔法石的事情嗎?”
鄧布利多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示意芙洛特坐過來:“確實,只是一次談話,要來點蜂蜜柚子茶嗎?”
“好的,但是別加太多蜂蜜,非常感謝?!避铰逄厥遣挥憛捥鹗?,但鄧布利多這里的飲料都要比外面甜一個度。
“蜂蜜可是這道飲料的關鍵?!编嚥祭嘁琅f推薦著這一點,可芙洛特并沒有松口同意他。
等茶都擺好,二人都喝了兩口后,芙洛特才放下茶杯緩緩開口道:“我知道您找我來的目的,所以我先承認我對魔法石抱有想法,但我不是為了恢復自己什么,更不是為了拿它干什么壞事?!?p> “這點我知道的,孩子,我也是相信你的?!?p> 這句回答確實讓芙洛特有些始料未及,但依舊盡力拿出真誠的態(tài)度說道:“我在您這干了兩年,我不相信以您的實力,對我的過去毫無了解?!?p> “我了解的確實不算太多,但是我知道你曾經(jīng)有幫助保護過波特一家,這也是我信任你的原因?!蔽邓{色的眼睛透過眼鏡皎潔的望著芙洛特。
不用說也能猜到,知道這件事的,還活著的,還愿意告訴鄧布利多的也就只有萊姆斯·盧平了。芙洛特當初不是沒想過鄧布利多安心讓她在霍格沃茨教書是因為這個理由,但最終波特一家的結(jié)局并沒有因為她而變得好起來,所以也就放棄這個想法了。
“然而,您也知道,我并沒有成功。”
“但芙洛特你確實是這么做了。萊姆斯有告訴過我你用的是什么方法,而我也去過南洋一帶,對此也稍微了解,如此珍貴的蠱蟲不可能會拿動物的血來蘊養(yǎng),應該是人的,所以當年你受攻擊,應該是為波特一家擋了傷害。”
“您這可不叫稍微了解。”芙洛特勾起嘴角說道,“不過我也要感謝您沒把真相告訴盧平,否則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拿著花來醫(yī)院盼望我,我可不想在預言家日報上再多一天頭條?!?p> 鄧布利多也隨著芙洛特調(diào)侃的話語笑了起來,氣氛也還算輕松。鄧布利多推了下眼鏡,繼續(xù)說道:“萊姆斯也將你在哈利身上施血緣魔法的事情告訴我了?!?p> 同樣不意外,就算莉莉不告訴盧平,以盧平對莉莉的關心,一定會追問當時我在屋里干了什么,以防萬一,
“但是您也知道,啟動魔法的是波特夫人對哈利的愛?!?p> “我知道,愛的力量確實偉大?!?p> “尤其是母親對孩子的愛?!避铰逄匮a充道,“所以我想找您借魔法石。”
不論怎樣,她沒有機會偷了,只能張開口借了,她要試一試,不論代價。
“孩子,我說魔法石不是萬能的,它……”
“我只是想要用它的力量來凈化某樣重要的東西?!?p> “這世上水可以被凈化,空氣可以被凈化,甚至魔法也可以被凈化,但是靈魂不一定能被凈化?!编嚥祭嗪孟裰佬┦裁匆粯?,緩緩的解釋道。
“您也說了是不一定?!?p> “孩子,我說過,你越想得到的東西未必能去得到,時間才是消散一切的最好利器?!?p> “不能再等了,等不起了?!避铰逄貓远ǖ膿u頭說道,“這么說吧,您需要我做什么?開條件吧?!?p> 她最終還是要跟世上最偉大的巫師談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