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文人傲骨（二）
韓孝天逃離大堂的原因之一就是想休息一下，斷這種案子很傷神的?？墒怯诳翟谒€沒有把茶杯端起來就怒氣沖沖的地跟了過來，“韓孝天你這是想做什么？案子斷成這樣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將人娘子找來？你這不是有意要拆散這個家嗎？”
“是他自己不珍惜，有我什么事？”
于康干瞪著，卻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的時候用很小卻又能讓人聽到的聲音說：“有辱斯文，不知所謂！”
“難道嫖娼就是斯文？難道娶妻后去青樓就是所謂？難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讀書讀來的？”韓孝天毫不客氣的質(zhì)問道。
于康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頭，“快點出來，還有案子等著你呢？”
韓孝天一聽當(dāng)時就沒有剛才的氣勢，“我說于大人啊，您至于嘛，我不就是沒有讀過書嗎？何必這么為難我呢。我不是已經(jīng)……”
于康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這個案子是真的必須由你來?！?p> 韓孝天苦笑一聲，沒辦法。兩個人平級，對方權(quán)力還偏大一點。沒辦法，只能站起來又來到大堂。
總之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些案子估計都是縣里的案子，偏偏被這個該死的通判要來難為自己。又把兩個老太太送走之后，韓孝天惡狠狠的等著于康，心里捉摸著怎么才能報復(fù)一下。正想著呢，機會就來了。
其實現(xiàn)在這個案子很簡單，就是兩個人打架，其中一個被打死了。不但人證物證具在，重要的是人是被當(dāng)場抓住的，所以只要斷一個秋后問斬就是了，只是事情的起因卻讓韓孝天看到了小小報復(fù)于康一下的機會。
原來兩個人是鄰居，本來關(guān)系還可以，就是因為其中一家要翻蓋房子，另一家以兩家祖宅面積為由，要求新房要東移數(shù)尺。蓋房這家怎么可能同意呢，所以雙方從言語沖突上升至肢體沖突。
韓孝天借題發(fā)揮把所有有關(guān)人員叫來，痛罵一番。要求將全境土地重新丈量一遍，然后整理入檔。“如果本官發(fā)現(xiàn)有人敢徇私枉法，故意錯量，必將嚴懲不貸。如果引起民變，殺！”說完這些場面話，就將目光投向于康，“這個，于大人，這件事就勞煩您了。本官沒有讀過書，所以為了治下百姓就辛苦您了?！币荒樀馁v笑，讓于康很想上去踹兩腳。
雖然知道韓孝天這是有意整自己，但是這事也確實對百姓，對自己都有好處，而且他也確實不放心把這么大的事交給韓孝天這個毛頭小子去做。所以除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沒別的辦法。
韓孝天想起于康那副模樣就想笑。這個時候唐毅欣和李洪文到了?？吹剿荒樫v賤的模樣，就知道沒什么好事。
兩個人聽了前后發(fā)生的事情，唐毅欣很無奈看著哈哈大笑的韓孝天。說心里話，唐毅欣是很想上去踹他兩腳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提不起力氣來。
李洪文卻很擔(dān)心的說道：“少爺啊，這樣做會被有心利用的。萬一引起民變，對你的官聲不好啊?！?p> 韓孝天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沒那么嚴重，到時候無非有人賄賂一下丈量的管服人員，給他多量些，這種事不新鮮。我會注意分寸的，放心吧?！?p> “可是一旦出現(xiàn)問題，對你接下去的作為會造成很大阻礙的。而且”李洪文看看韓孝天，狠狠心還是把話說出來了，“而且你所想的那些…所謂的變法不就是當(dāng)年奸賊王安石的那一套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照搬他的變法主意，雖然我也知道少爺肯定會有所修改，但是這個本身就很難做下去，如果這個時候再出一點點事，日后一定會被人拿來說事的?！?p> 韓孝天眨眨眼睛，“那怎么辦，總不能現(xiàn)在叫停吧?！闭f著站起來，焦躁不安的搓著手，來回有著，“哎呀，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這…這怎么辦？”
唐毅欣看著他這個樣子，“噗嗤”地笑了，“你呀，就是做事太隨性了。想起什么就做，完全不考慮后果?，F(xiàn)在你也只能將計就計，在這里悄無聲息的實施你的計劃了。有大興商號和端云軒撐著，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p>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本來想在這里玩上半年的。給別人挖坑，自己居然掉進去了?！?p> 于康驚奇的發(fā)現(xiàn)韓孝天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丈量現(xiàn)場，還利用自己的商號作保，給一些缺錢買種買工具的百姓放了貸款，而且利錢很低。雖然于康看不慣韓孝天這么市儈，但是他也清楚，這樣做可以幫到這些人。不過心里隱隱覺得這個場面有些熟悉，這個感覺還是讓他有些不安。
不過這些不安隨著和李洪文的交談，漸漸忘卻了。
唐毅欣看看于康和李洪文，“這個于大人還不錯，至少是個負責(zé)的官員。不過為什么王安石在這里的名聲也太壞了吧？”
“王安石這個人剛愎自用，聽不得不同意見。很多人對他的一些有建設(shè)性的意見，也聽不進去。所以導(dǎo)致了他身邊都是一些阿諛奉承的人。而王安石又身居高位，看不到民間的實際情況，被身邊的小人蒙騙，所以搞得烏煙瘴氣，一塌糊涂?！?p> “那你有把握嗎？既然有了失敗的前車之鑒，人們還會相信嗎？”
“由不得他們不信，因為十幾年來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生活。否則為什么這些人怎么會這么輕易的答應(yīng)貸款呢？”
唐毅欣看看那些正在守著丈量的百姓們，“原來你的變法早就開始了？怪不得這幾年我覺得這里有些奇怪。大家的生活方式很不一樣。”
“變法最大的弊病就是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得失。而這些既得利益的人群又是統(tǒng)治集團不可或缺的人，所以搞定這些人，事情就會變得異常簡單。而永昌，大興，的盈利模式就是大家得利?，F(xiàn)在只差走法律程序，去細化某些商業(yè)行為無法逾越的鴻溝。”
唐毅欣歪著頭想了想，“是什么？大家不是都習(xí)慣了嗎？”
“有很多事情沒有法律的承認，是無法延續(xù)下去的。所以臨安是一定要回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