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fēng)襲來，河水中一輪圓月。
何蕓與顧思闕坐在船上的甲板上，就著幾條鮮美的魚和幾樣小菜，飲了半壺清酒。
“今天正是月圓之時。”何蕓輕嘆了嘆，“以往月圓之時我都是孤身一人，難得現(xiàn)在竟也有人陪伴?！?p> 顧思闕聞言輕笑：“如果你愿意。。。。。?！?p> “我愿意。”何蕓看向他，雙眸發(fā)亮，映著滿目波光，“在經(jīng)歷了唐門的驅(qū)逐，蘇子吟的離開，這一切的一切之后，我想，我還可以再相信一次?！?p> 她抬臂，隔著桌子，輕撫上顧思闕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她眉眼彎彎：“一開始，我以為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或是為了唐門，或是為了天下第一劍客，但現(xiàn)在在我已一無所有，你還在我身邊，所以，我信你?！?p> 顧思闕眸光微沉，酒杯頓在唇邊，他抬眸：“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何蕓瞧向他，目光不閃不避：“是?！?p> 顧思闕從桌邊走過，一把打橫抱起何蕓：“待回到無風(fēng)閣，我就娶你?！?p> 河上畫舫微蕩，漾開河流中的月色，碧波搖曳纏綿。
關(guān)于無風(fēng)閣第一殺手的傳說，何蕓也略耳聞，據(jù)說，無風(fēng)閣第一殺手從小在狼群里長大，后被一位東瀛武士所救，師從他學(xué)習(xí)幻術(shù)，后來已青出于藍(lán)，便來到中土，向當(dāng)時的第一劍求教，那劍客見他根骨俱佳，便將自身所有的絕學(xué)傳授于他，再后來，他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再出現(xiàn)便是無風(fēng)閣第一殺手的身份了。
何蕓伏在顧思闕懷中，聽他說：“附近有一座百里山，順?biāo)聝扇站偷搅?，這時節(jié)山上開滿了杜鵑，我?guī)闳タ纯矗ッ??！?p> “好啊，”唐蕓道，“百里杜鵑，該是一副很美的景色?！?p> 過了兩日，他們便到了百里山，天未亮何蕓便把顧思闕拉了起來，顧思闕揉了揉額頭：“杜鵑花長在百里山上不會跑，我們何不等休息夠了再去。”
何蕓說：“聽說百里山高聳入云，我不僅想看杜鵑花，還想看日出云海?！?p> “好，”顧思闕看向她，嘴角微勾，“走吧?！?p> 兩人一路用輕功往上趕，終于在日出之前趕到了百里山崖頂。
杜鵑花上沾著晨露，隨風(fēng)飄來輕悠香氣。
顧思闕擁著何蕓坐下，看著天邊漸漸亮起，顧思闕忽然說：“我有個親生妹妹，她也很喜歡杜鵑花?！?p> 唐蕓驚訝：“但是關(guān)于你的傳說之中，從沒有聽說過你有妹妹?！?p> “只是傳說，”顧思闕輕撫著何蕓的發(fā)絲，“傳說只知道我做了那些事，卻不知我想要做什么?！?p> 何蕓抬眸看向顧思闕：“你的意思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尋失散的妹妹？”
顧思闕看向遠(yuǎn)方：“你等的日出來了?！?p> 何蕓轉(zhuǎn)過頭看去，只見金色的太陽果然慢慢從萬頃云海之中升起，漸漸地，將光芒灑到漫山遍野的杜鵑上，將所有杜鵑都蒙上了一層淡金而杜鵑上所有露珠都被折射出無比璀璨的光芒，如珍珠，如寶石。
何蕓雙眼一時被光芒刺痛，顧思闕忽然一手將她下巴輕輕托起，俯首便吻住了她。
一天一地，云海之上的整個世界，都溫柔的寂靜了。
時間靜止了那么久，當(dāng)兩人分開時，何蕓的呼吸有些凌亂了。
她耳邊傳來顧思闕的聲音：“傳說不知道的是，我找到了我的妹妹，她在這里的名字叫——陸晚香?！?p> 陸、晚、香。
何蕓一時間無法思考，只見顧思闕抽出匕首，直指她的左心房。
一劍刺了進(jìn)去，他使劍速度極快，她從來都看不清，這一次，卻看清了，像是慢動作。
鮮血順著雪亮的劍尖一絲絲滴落，有一群飛鳥從云間而過，響起一陣歡快雀躍的鳥鳴。
顧思闕看向何蕓，目光如古水深深譚：“你命人挖了她的眼睛，逼得她跳崖，她跳崖的地方就是這里——百里山?！?p> 鮮血順著何蕓的唇角滴落下來，滴到杜鵑花商，殘艷瑰麗。
日日夜夜，她夢到的那一雙帶血的眼睛，最后，有人來向她討債了。
唐蕓終于知道顧思闕接近她的目的了，原來是這樣。唐蕓想。
“看來你都明白了?！鳖櫵缄I抬眼拔出劍。
何蕓踉蹌了兩步，終是站穩(wěn)。
她心中滋味酸澀，嘴角發(fā)苦，卻無話可說，她無法為從前自己的行為辯解，因?yàn)閺那暗乃褪悄菢拥娜恕?p> 可以毫不在意的挖掉一個女孩子的眼睛。
唐蕓笑不出來，聲音蕭瑟：“所以從在客棧時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這一天?！?p> “暗中調(diào)查你的背景，”顧思闕答：“開始是因?yàn)樘茐舻娜蝿?wù)，后來我知道你是誰，才開始計(jì)劃這一天?！?p> 語氣冷靜，不帶一絲感情。
“我欠她一雙眼睛，你何不挖了我的眼睛。”何蕓笑問。
“到陰曹地府，眼睛你自己向她償還。”
顧思闕睜開眼，淡聲。
唐運(yùn)慢慢的向前走，走到崖邊。
“顧思闕。。。。。?！碧剖|忽然轉(zhuǎn)身看向他。
他抬眸看向她，以為她會說什么，
她只是看向他，嘴角微揚(yáng)了揚(yáng)，然后便轉(zhuǎn)身跳了下去。
最后她連一句恨都沒有留給他。
顧思闕保持上前一步的姿勢，目光所及，只有刺目艷陽與萬頃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