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幕下,幢幢的花樹影間,唐蕓眨了眨眼,那身影便又幻象似地霎然間消失了。
走完了長長的花車游行,唐蕓便卸下了一身花服,換上了灰色衣裙,出去隨意走走。
夏日的暑期還未散盡,唐蕓不知不覺便信步到了悠州河邊。
狹窄河道邊矮矮的石欄上擺著牡丹,游人閑庭信步,烏篷船從河道口徐徐而過。
唐蕓被石欄上一株牡丹吸引了注意,那是一朵淺綠色牡丹,在眾多粉紅色牡丹中獨樹一幟。
正當她走過去細細欣賞那株牡丹時,一片衣角忽然拂過牡丹盆花,唐蕓不禁回頭,只見一位身著淺褐色衣袍的公子,提著一壺酒,跨一條腿坐在了那盆花旁,吊著一雙桃花眼笑嘆:“野渡無人舟自橫,我自妖嬈我自生?!?p> 舉止那樣輕浮,卻又輕浮得一派天真無邪,不過二十一二年紀,叫人討厭不起來。
唐蕓從他舉止中判斷此人絕非什么尋常人家兒女,后退了兩步,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轉身打算離開,豈料手腕被那紈绔子一拉,她一下沒提防,竟被他拉到懷中。
烏檀香傳到她的鼻端,她抬起眼正對上男子,狹長的桃花眼,他唇角彎彎,低目看她:“美人兒,到底是受了什么樣的情傷,才讓你對陌生男子如此排斥?!?p> 那男子語氣雖調笑,一雙眼中神情卻凈澈如琉璃,唐蕓將自己手指從他手中一根根抽出來,從他懷里爬出來,撣了撣自己的衣腳低聲:“不娶何撩。”
“嗯?”男子挑眉,“你說什么?”
唐蕓笑了笑,故意明目張膽地將左手食指的戒指轉了轉。
那是濟世堂的標志。
凡悠州人士,見過世面的,見這戒指都要禮讓三分,豈料那登徒子一見那戒指竟從欄上一躍而下,在一個瞬間便到了唐蕓前面,在她額前印下一個羽毛般的吻。
他低聲嘆息:“濟世堂的姑娘,本王喜歡?!?p> 還不待唐蕓說什么,他便放開了她,朝燈火輝煌的街上走去,邊走邊喝酒,邊喝酒變吟詩:“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p> 唐蕓摸了摸額頭,心想這真是一個奇特而有趣的人,若是舉止不那么猛浪,那就更好了。
不過。。。本王?唐蕓跟隨在豫寧遠身邊時,卻從來未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王爺,年紀又這樣輕,估計是哪家的閑散小王吧。
悠州水鄉(xiāng)荷葉田田,一聲聲棹歌里,夕陽逐漸沉下去。
唐蕓遇了這么個莫名其妙的人,心情依舊是不錯,順著滿目的華燈,滿滿的順水邊往濟世堂的方向走去。
晚風輕撩,她褐色衣裙被吹起,如一只在夜風中飛起的蝶。
忽然之間,她停下腳步。她感覺到。。。。。。似乎有人從身后望著她,即視線明顯得讓她都有所感覺。
她回過頭,然而,臨水街上一切如常,她疑惑的搖了搖頭,轉身往回走。
一片青色樹葉被吹離枝頭,在空中翻飛,風溫柔的如同愛撫,留戀中充滿不舍。
站在墻角暗影中的人垂眸,掩下眸中凄涼的哀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