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師姐
“把這瘋子壓住?!?p> 伴隨一聲低喝,鳳云昔就借著夜色悄聲走進(jìn)前院的大堂屋。
平常時安靜空蕩的堂屋,此時擠滿了人,連足不出門的謝老太太也坐在堂中。
長得俊朗的管清卓正由旁人替自己包扎傷口,謝憐站在后面看著,急在眼里。
謝奕則面容沉沉,神情有些萎靡的看著坐在堂前的謝召。
大房和二房能出來的人,都在這里了。
鳳云昔從大房掃到二房,再從二房掃到血淋淋的地面。
從她剛才一路過來,就聞到一股濃濃血腥味。
跪在前面痛哭的廖嬤嬤整個人軟綿無力,王語則是嚇傻了,她身上還沾有不少的血跡。
這里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站立左右兩邊的家仆,有也幾個也被砍傷了。
被死死壓制在地面上的瘋子王貴,面露猙獰,嘴里發(fā)出像野獸的低吼聲,凄而厲。
廖嬤嬤從兒子的打擊到丈夫的打擊,面龐早沒了以往的冷靜。
王貴手腳被綁,四名大漢壓制。
憑他力氣再大也掙扎不出來。
“大老爺,大夫人,奴婢為謝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您發(fā)發(fā)慈悲,饒過了王貴。他為謝家的莊園出了不少的力,苦勞早已抵過了,求求你們饒過他的賤命?!?p> 廖嬤嬤頭發(fā)散亂,一頭撲到大夫人沈氏面前,干嚎著放過她的丈夫。
“廖嬤嬤,卓表哥都受傷了,饒過他,是不是要讓他將我們?nèi)叶家黄饸⒘?。不是大伯和大娘不心慈,實在是王貴瘋得厲害,又害了好幾條人命,你說這算誰的?他那點苦勞可抵不了他今日的大過?!?p> 擔(dān)憂管清卓傷勢的謝憐越過長輩,不悅的懟了廖嬤嬤。
廖嬤嬤立即抬起眼皮掠了眼過去,滿眼的怨恨轉(zhuǎn)瞬間閃過。
“三小姐,老奴不曾對您不敬過,老奴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兒子,為何再讓老奴失去家中支柱?!?p> 對上廖嬤嬤哀慟的神情,謝憐張張唇,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那兒子有這樣的下場,是他活該。
人人都想同她說這樣的話,但老太太面前,大老爺和大夫人都在,沒有人敢指出王貴和王孢的不是。
因為王貴管理莊園有功,才請得動家中最老的這位。
“王貴管理莊園確實是有功,但也不能饒了他的命,老爺,你看這事怎么處置?”沈氏對這事極冷淡。
謝召正煩憂生意上的事,兒子的事也讓他操心著。
實在沒有什么心思聽廖嬤嬤干嚎那些沒用的,要不是傷到了管清卓,估計這些主子都不會出面。
“將人拖下去,喂了藥就了事?!?p> 謝召發(fā)話了,壯漢們馬上押起掙扎得雙目充血的王貴,拖下去。
“不……不……求大老爺不要殺了他。奴婢愿意代替他受苦,求求你們別殺他……”
“爹,爹……”王語哇的一聲撲過來。
王貴不正常的紅眼一睜,更是拼命的掙扎,那副樣子,真像是個嗜血的殺人魔。
王語被王貴的猙獰樣子嚇得啊了聲,松開了手。
廖嬤嬤終于撐不過去,兩眼一翻,竟暈死了。
“娘,娘……”王語嚇得魂魄都沒了,凄厲的叫著廖嬤嬤。
鳳云昔轉(zhuǎn)身跟著拖人的隊伍走到后面處置下人的屋子,看到得了吩咐的元安拿藥過來,透過夜色,元安看到了鳳云昔。
“元小大夫,此藥可藥到病除。”
其中一名壯漢接過元安手里的藥,不放心的問了句。
元安佯裝生氣道:“信不過我嗎?”
想到元安是大房請留的小大夫,壯漢連說聲不敢后就進(jìn)屋了。
鳳云昔聽到一陣嗚嗚聲從靜夜里變細(xì)弱,才放心的轉(zhuǎn)身離開。
鳳宴笙給王貴下藥,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只是……
真正害死她兒子的人,還在。
一邊沉思一邊凝眸望著夜色的鳳云昔經(jīng)過前門,看到流姝領(lǐng)著個妙齡女子從門外匆匆進(jìn)來。
甫一抬頭看到靜立門后的鳳云昔,流姝眼皮一跳,那張臉又很快被笑容填滿,語聲輕快:“千棠姐姐可是知道我回來,特地在這兒等著?”
“大小姐在等著,”鳳云昔朝流姝的身后掃一眼,對上妙齡女子清黑的眼睛。
之所以說妙齡女子而非少女,是因為對方似乎懂得駐顏術(shù),年紀(jì)看上去并不大。
鳳云昔卻猜測,這女子已經(jīng)不怎么年輕了。
身上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妖氣”,有些像現(xiàn)代整容女的那種氣息。
突然,那女子皺起了秀眉,鼻子往前一嗅,“什么味?”
流姝稍頓,“師姐,怎么了?”
整容女再次嗅了兩下,秀眉皺得死緊,半晌搖頭:“可能是我的錯覺,走吧?!?p> 她們二人不再看鳳云昔一眼,錯身而去。
鳳云昔站在原處,凝視那女子。
果然有兩下子。
鳳云昔掩了掩之前沾過血和藥粉的袖子,沒打算再湊到謝瓏那里惹人懷疑了。
“娘!”
沒法入睡的鳳宴笙一顆腦袋正探出門口,眼巴巴瞅著回來的鳳云昔。
鳳云昔愛憐的摸摸兒子的腦袋,柔聲說:“沒事了,王貴沒死,只是被大老爺處置了?!?p> 聽說自己沒毒死王貴,鳳宴笙不知是喜還是憂的點點頭,“娘,我……”
“娘知道你想說什么,但現(xiàn)在你得好好休息了?!?p> 撫過他慘白的小臉,鳳云昔哪里還忍心再責(zé)怪他。
知道自己心軟就是對他的教育耽誤了,任憑誰面對這樣懂事又漂亮的孩子,哪還舍得打罵。
就是說話也不敢說重了。
慈母多敗兒也不見得是說笑,鳳云昔真怕自己有一天受不住。
鳳宴笙一晚上不敢離開鳳云昔的懷抱,抱緊著她,久久才能入睡。
鳳宴笙一睡著,鳳云昔沖著暗處悠悠嘆息一聲。
……
母子倆睡得十分熟,次日起了一個晚。
王貴的事過了一夜,仍驚人心。
鳳云昔放心不下鳳宴笙,親自和秋崠說他不舒服,自己可以頂替鳳宴笙到謝奕那里。
秋崠連說不必,他替鳳宴笙連那份活也一起干了。
鳳云昔連聲道謝才轉(zhuǎn)去謝瓏的院子。
剛進(jìn)院門,就聞到一股惡心的藥味,元安則面紅耳赤的正與流姝爭執(zhí)。
原來流姝那位師姐昨夜進(jìn)來后,今天一早就拒絕了元安進(jìn)門。
沈氏也知道這事,早早就帶人過來在外守著。
此時也任由元安被流姝拒之門外,鳳云昔悄聲站進(jìn)門,垂首而立。
元安憤憤哼了聲,轉(zhuǎn)身就對上鳳云昔投來的視線,鳳云昔朝他搖了搖頭,元安才帶著自己的東西離去。
“大夫人放心,奴婢的師姐說有把握,就一定會給大小姐治好臉傷?!?p> 流姝打發(fā)走元安,過來給沈氏灌湯,好讓她放心。
沈氏哪里能夠放心,畢竟對方是個女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真憑實力。
流姝也不戳破沈氏的不信任,耐心等待她師姐的結(jié)果。
鳳云昔環(huán)視了一周,發(fā)現(xiàn)王語和廖嬤嬤都不在,這里只有一個流姝把持著。
綣兒暗暗對鳳云昔搖頭,讓她別說話,又往房門方向抬了抬下巴,顯然是在說大小姐的臉傷真的能治好。
鳳云昔將視線落到流姝身上,神色微動。
大家都屏著息等待結(jié)果。
沒多會兒,流姝的師姐就從屋內(nèi)走出來,神情間全是自信和把握。
流姝見狀,知道有救了,臉上笑容揚了起來:“師姐,怎么樣!大小姐的傷勢可還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