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臺上,易水先生愛不釋手的摸了一次又一次白羽帶回來的鹿毛,像是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渾身上下都透著喜悅之色。
“我原以為你們會耽擱許久才會回來的?!币姿壬K于舍得放下那些鹿毛,轉(zhuǎn)身去從一個箱匣之中取出了兩本札記來。他將札記遞給了白羽,而后撫著胡須道:“這里面記錄了老夫從前游覽各地的所見所聞。小姑娘想要知道的東西,也在其中?!?p> 兩本札記都是十分厚重的,白羽只是隨意的翻了一翻,就能看出里面的記載十分詳細。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白羽想了想,還是將這兩本札記放了回去。
對于普通人來講或許這就是兩本札記,但是期內(nèi)的價值確實價值連城的。
“你只與我說幾個地方就行了,我也不需要太多材料?!?p> 易水先生哈哈哈的笑了,不是三日月那種老年癡呆的笑法,而是很灑脫的笑:“小姑娘,這東西我既然已經(jīng)給你了,那你收下就是了。我已經(jīng)老了跑不動了,這兩本札記留在我這里也沒有什么用處?!?p> 白羽沒法,也就只能收下了這兩本札記。
同易水先生告別之后下山,天色還早的很。白羽被三日月宗近抱著前行,手中則在翻看著易水先生那里得來的手札。隨意的圈選了幾個離這里比較近一些的地方,便催促著刀男們盡快去找到東西然后離開這幅畫。
先前子虛先生可是說過了,斗羅大陸的時間流速比畫里世界的要慢。他們進來后就沒有一刻停歇的,但也因為先前尋找五色鹿毛耽擱了兩天半的時間,外面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了。
對于白羽的安排,刀男們倒是沒有什么怨言。為了節(jié)省時間,七個人還分開成了三路行動。正好,白羽此行也只需要找齊三樣東西。
帶著子虛先生交代的東西離開畫里世界的時候,除了三日月宗近之外另外的幾位刀男因為擔心在外面會讓白羽產(chǎn)生負擔而選擇了全回了本丸去了。
出來后,白羽沒有見到子虛先生,只有先前拿出來作為試煉的那副畫還被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的擺設(shè)還是離開時候的樣子,除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別的變動。
白羽讓三日月將帶出來的東西都放在桌子邊上,而后自己便帶著人出了門去。
她自來到這里后還沒有到外面看過,此番出門后才見到這里的風景還算不錯,有山有水十分清幽,處在其中不免叫人心中生出有一種遺世之感。就是不知道這樣的地方究竟是真的還是畫出來的了。
想到這位便宜老師的身份,白羽覺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隨著走廊一直前行,盡頭卻是在湖泊中央。二人正見到子虛先生披著蓑衣拿著釣竿坐在走廊的盡頭垂釣。
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身后來人的動靜,一直到他們都走到了對方的身后了,也沒有見到他有什么反應。
白羽向三日月宗近做了噤聲的動作,自己則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準備蒙住子虛先生的眼睛。卻沒有到自己的手還沒有伸出去,眼前的子虛先生就忽然變成了一張人像畫掉在了地上反而將她嚇了一大跳,若不是三日月宗近反應快將她撈到了自己懷里,只怕就得掉到湖里去喂魚了。
“哈哈哈哈.......”
身后傳來了一陣毫不掩飾的大笑聲,惹得白羽扭頭怒目而視。
子虛先生還是帶著他那個滑稽的眼鏡,但是卻沒有戴著黑色的西瓜帽,身上也換成了一身十分酷炫的緊身衣,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具有違和感與滑稽感。面對著白羽咬牙切齒的目光,他依然是笑嘻嘻的道:“小白羽啊,你這眼光該練練了,怎么連人和畫都分不清?這樣可做不好繪真者啊。”
“哼。”白羽沒有回應,只是鼻子里哼出一個氣音,拍了拍三日月宗近的手臂讓他把她放下來。
三日月宗近自然是照做,將人小心的放下來后轉(zhuǎn)而牽住了小姑娘的手。
白羽沒有將他甩開,而是看向了子虛先生深吸了一口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之意的說道:“老師,我已經(jīng)將東西帶出來了?!?p> 子虛先生似乎并不關(guān)心她能不能將東西成功的帶出來,聞言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書房找到那本沒有書名的書,照著上面的步驟先做好自己的筆吧?!?p> 白羽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后拉著三日月宗近飛快的走了,生怕繼續(xù)對著子虛先生會忍不住欺師滅祖。
書房并不是他們出來的地方,不過也沒有隔得很遠。只將將轉(zhuǎn)過一處影壁,面前就已經(jīng)到了書房門口了。
彼時白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門口大大的書房二字,再一次覺得子虛先生的操作可真是騷氣到了極點。人家古色古香的建筑之中命名都是xx閣xx樓xx軒什么的,他這里倒好,名字寫的明明白白的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人找不到地方。
不過,她喜歡。
白羽這么想著,便踏入了書房之中。
里面再一次顛覆了她對書房的認知,因為這里名為書房,實際上里面并沒有放著多少書,擺設(shè)的也十分簡單,只有仿佛各處都不能缺少的桌案等物之外,便再無其他什么多余的東西。
那本沒有名字的書也很好找到,就那么大咧咧的放在了桌子上。
白羽上前去翻了翻那本書,原以為只是制作毛筆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隨著她仔細的去看,卻發(fā)現(xiàn)一支筆居然也有那么大的講究,從選料到制作成功,其中的工序似乎并不復雜,但是真正上手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沒有這么簡單。
一開始沒有太過認真做出來的筆要么軟趴趴的完全不能用,要么就是硬邦邦的用不了。白羽才放下了心中的輕視之意,開始按照書中的教程,結(jié)合著易水先生贈送的札記里面的注意事項開始潛心的制筆。這一次的成品比一開始的明顯質(zhì)量要好的多,但是卻也還沒有達到合格的要求。
白羽如此失敗了好幾十次,最后還是在三日月宗近的幫助下,才算是做出了一支讓子虛先生點頭通過檢驗的毛筆來。
那支筆甚至省略掉了鑲嵌工序與刻字工序,筆身只是被三日月宗近細細的打磨潤滑了一些,看上去極為簡陋。不過筆頭部分卻是已經(jīng)沒有了可以指摘的地方。
子虛先生將白羽的成品放下來,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搖頭晃腦的說道:“在文房四寶的制作中,難度最大的就是毛筆的制作。而制筆的難點首先就是挑選毫毛,而挑選毫毛的難度在于怎么才能準確精妙;其次,是筆心的制作,其難度在于怎么才能合乎“尖、齊、圓、健”這四個標準。俗話說:“毛筆一把毛,神仙也摸不著”說的就是筆心制作難以把控。若是將文房四寶比喻成四位閑士,最難達到的就是毛筆,因為毛筆的銳鈍和肥瘦的分寸非常不好拿捏。除此之外其他的工序就全然是為毛筆添彩了。”
“一個好的筆工,他往往也有著足夠的才華,是以筆工并不被歸納入百工之中,而被譽之為隱于制筆業(yè)中的高雅之士。傳統(tǒng)的畫師或許并不需要自己制作毛筆,而是可以從別人的那里購買,但是繪真者一畫一世界,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的畫里世界的,一切的材料工具,最好還是自己制作挑選才能更為熟悉清楚。小白羽你如今已經(jīng)明白了畫筆的制作,接下來要制作筆墨紙硯中的后三者,便會輕易多了?!?p> 子虛先生雖然平常是沒個正形的,但是在正事上卻不會搞什么幺蛾子。
白羽在熟悉了流程之后,其后的制作果然得心應手了不少。
工具齊全之后,子虛先生便為布置了第一個繪畫的任務——畫荷花。
這處由畫構(gòu)建的宅院中有一處荷塘,此刻并非荷花開放的時候,荷塘之中卻也冒著一個個的花骨朵兒。不過,也僅僅如此了,那些花骨朵兒昨天是什么樣子,今天就依然還是什么樣子,全然沒有半點變化。
子虛先生躺在朱紅的欄桿上指著那滿塘的花骨朵兒道:“繪真者以手中畫筆溝通萬物,創(chuàng)造生機。你的畫什么時候能夠讓這滿塘荷花綻放,便什么時候算完成了任務?!?p> 白羽覺得這有些難。
提起筆,她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什么生機生氣,只感覺到了筆拿久了的疲憊無力。一幅幅畫從她的筆下誕生出來,一幅比一幅精美而栩栩如生,但也僅僅只是栩栩如生,遠遠還不能做到像子虛先生說的那樣,影響到荷塘讓塘中的花骨朵兒全部綻放。
有的時候,人越是做不到某件事情,就越是會感覺到焦急,白羽的心情便也是如此一日比一日煩躁起來。
坐在旁邊喝茶的三日月宗近每每在這個時候就會哈哈哈的笑著安慰,可除此之外他也幫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