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塵看出他眼里閃爍的光芒,帶著辰慕隨他往一旁無人的地方走去。
“上神來了?!睘钅霸谇邦^開口,“這場戰(zhàn),終究還是開始了?!?p> 語氣有種說不出的疲倦。
宣塵看著四下無人,扯下二人的隱身決,眼下他也沒有安慰人的心思,正事要緊,遂道:“烆陌君,你在就好了。敢問神筆可在你長姐那里?”
烆陌也知大戰(zhàn)跟前,容不得他感懷悲切,于是問什么答什么,“是在我長姐身上,她將神筆奪來就一直放在自己身邊,而且……”
他抿起嘴唇,“而且連夜用神筆作畫,若將畫用在戰(zhàn)場上可對雙方都無利?!?p> 據(jù)說那畫氣吞江河,可與東皇鐘媲美。他震驚之余有些不信,這是要將妖族也往火坑里推……屆時結界開啟,可不管是哪一族的人都會被照單全收。
他不信妖族這些人為了野心居然能不顧一切不擇手段至此。
宣塵拍拍他的肩,“現(xiàn)在還未開啟結界,就還有時間,只要在這之前奪過神筆就好。營帳里都有誰守著?”
“……我長姐與父君,那一身著黑袍的人是妖帝的二弟,妖君桀煬。”
宣塵就凝起眉頭。
桀煬實力不可小覷,他雖然沒曾正面敵對過,但也聽說過這位妖君的盛名……何況能坐上妖君之位的,哪里會是好對付的人。
辰慕看他師叔祖面上的凝重,也跟著蹙起眉來,湊近他小聲地問道:“師叔祖,這桀煬妖君您打得過么?”
“我也沒打過,不清楚?!毙麎m低聲道。
別忘記還有位蜃王在那里呢!旁邊還有一個棘手難對付的夢荒月,他們五個人的實力怕很難將筆奪過去。
宣塵嘆了口氣,朝烆陌道:“你先回營帳吧,出來久了他們恐怕會起疑?!?p> 烆陌應下,剛要走,宣塵卻又將他叫住。
他又轉(zhuǎn)過身來,“上神還有事?”
“隨后我若帶著人來犯,你一定要幫我拖住卿瀟。”宣塵道。
烆陌存疑,語氣里有絲擔憂,“卿瀟她……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心里有點慌,總覺得會出什么事。你只管拖住她就好?!?p> “行?!睘钅靶廊粦?,負手離開了。
宣塵二人退回了之前隱藏的地方,見到一男一女立在卿瀟幾人面前。辰慕的聲音首先響起,“畫公子,落落姑娘,他們怎么來了?”
那一男一女身穿夜行衣的兩人,不是畫追暮與冰落還能是誰?
他二人走近,冰落正低著頭道:“……姑姑不準我們來,我們也來了。這事后無論您怎么罰冰落都認,但還請姑姑答應讓我們留在這里獻一份力?!?p> 卿瀟其實沒多想怪罪他們兩個,事情到了這一步,有些東西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笑了下,“來了就來了罷,我不會怪你們?!?p> 冰落聞言就笑開來,“那就好,姑姑您放心,有追暮哥哥在,我不會闖禍的。”
少女笑起來有種渾然天成的嬌俏,好像她一笑就能使寒冰融化一樣。
這是宣塵二人走了過來,卿瀟立即就收斂笑意,急切上前去問道:“你回來了……打探地如何?”
辰慕道:“聽烆陌君說,身邊確實留在夢荒月身邊,但營帳里有蜃王、夢荒月、烆陌君、妖君桀煬守著,潛進去怕是不能夠,為今之計只能靠硬搶的了?!?p> 幾人都沉寂下來。
依稀可以聽見前方戰(zhàn)場上戰(zhàn)士們的廝殺聲,而后刀劍鏗鏘下傳來慘叫聲,聲聲入耳,直教人揪心。
幾人目光朝那一方看去,只見半空中原本天色昏沉,在這一刻大放金光,映襯地那一片天都莊重起來。
光色下是一幅暗黃色地卷軸,隨著戰(zhàn)士們凄慘的聲音徐徐展開。
“這這這……”辰慕望著那方卷軸,瞪大了雙眼,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畫追暮紅著眼替他說完,“是神筆結界。”
宣塵稍頓,眼眸里映出火光來。畫那方是個什么慘況他不清楚,但只要在那一邊的人終究逃不過一個被吞沒。
妖帝興許也未想過,神筆畫成的結界,會在他身后打開……
在這一刻他猛然明白過來,這場明面上出于妖族野心的戰(zhàn)爭,究竟始作俑者是誰。
夢荒月為何如此賣力、蜃王表面的忠心,他對待蜃王妃與情愛無關的尊敬……
“他們并不僅僅是想戰(zhàn)勝天族,是想要整個四海八荒!”宣塵忽然道,語氣之中滿是急切。
“妖族想要四海八荒,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么?宣塵你傻了?”冰落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宣塵沒能理她,在心下一合計,立刻就道:“我們眼下有七人,若二人一組對抗,勝算會有很高。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場陰謀。”
眾人聽的云里霧里,但卿瀟與將離瞬間明白過來。
始作俑者不是妖帝,而是妖君桀煬,桀煬與蜃族勾結,欲挑起天族與妖族的戰(zhàn)亂,兩敗俱傷下他漁翁得利。
所以結界是在妖族背后打開,而他們只需要坐在后方等著天妖二族因戰(zhàn)爭死傷無數(shù)、元氣大傷。
卿瀟還未從自己的震驚下摘出來,眼前便赫然出現(xiàn)了四道身影。
夢荒月挽著桀煬的手臂笑得燦若春花,只差沒將自己掛上去了。卿瀟從未想過,盛氣凌人的夢荒月也會有如此小鳥依人的一日。
再看桀煬,身材魁梧的他站在夢荒月身旁,更加襯地她身形嬌小。桀煬長著一張好人臉,此時嘴邊就算是攜著冷笑,但看起來也是人畜無害的。
桀煬的這一旁立著蜃王,他身著鎧甲,面容明亮,率先開口道:“若非犬子引薦,本王還不知二位上神駕到,真是有失遠迎?!?p> 話落,烆陌紅著眼黑著臉從他身后走出來,望了幾人一眼,又低下了頭。
素雪眼神向蜃王瞪過去。冰落切了一聲,譏諷道:“你這糟老頭兒是誰???妖族臣服于天族,既然知道我姑姑姑父的身份尊貴,你要拜見就好生行個禮,有這說話的空功夫這禮早就行了?!?p> 蜃王沉下了臉,還要回懟。桀煬清冷的聲音響起,“無知小女罷了,何苦動氣,折了身份?!?p> 他輕輕撫順夢荒月鬢間的發(fā)絲,她就乖順地放開了他的手臂。
卿瀟更沒想到,能有一日夢荒月的行徑舉止能與乖順沾邊。怪不得她會甘心在九重天做兩千多年的細作,敢情是為愛付出??!
“聽聞宣塵上神聰敏,”他一雙鳳眼看向宣塵,眼里有毫不掩飾的嘲諷,“如今到了這一刻才猜出這一切都是本君謀劃的么?”
宣塵笑了下,“妖君殿下想說本上神粗蠢可以直說?!?p> “但有一點,本上神從未說過自己聰敏,您可別亂說。而且……我崇吾山之人在腦子聰慧這一塊都不太擅長,擅長地從來都是力挽狂瀾與替天行道!”
說罷,他迅速祭出絕塵,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桀煬掠去。
余下只剩風聲,與冰落怒氣沖沖下的一句,“夢荒月交給我與追暮哥哥,阿闕姐姐,落落要為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