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后寒
正鶴白恭敬的給坐在對面的王承恩滿上酒,說道:“公公那份利銀,已經(jīng)送到府上去了,今后秦王的事情還有公公多費(fèi)心?!?p> 王承恩道:“那雜家就卻之不恭了?!?p> 正鶴白趕緊說道:“這生意要是沒有,公公上下護(hù)著,恐怕早就已經(jīng)改姓了。
王爺也是對公公感激的很,特地囑咐,一定要盡到心意,不可怠慢了公公!”
王承恩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秦王客氣了,但是這次干的太出格了,其他那些土財主殺也就殺了,路秉易豈是能夠輕易動得,后患無窮啊!”
先不說他是前任大學(xué)士,單就門生故吏就遍布朝野,你這不但把他殺了,居然還滅了人家滿門,這做的可就有些過份了,有些人沒事還想找點(diǎn)事,這有事了,那能不拼命的參你?”
正鶴白佯裝氣憤道:“想為皇上做些事情,怎么就這么難哪?流寇為禍整個晉省,太原府自顧不暇,大同府又作壁上觀。
秦王仁慈,看不得百姓受難,臨時征召人馬要保一方平安,結(jié)果怎么樣,那些人不但不幫忙,還暗地里勾結(jié)流寇,意欲刺殺秦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讓王爺怎能不怒。”
王承恩哼了一聲,說道:“有些人啊,巴不得我大明亡國,萬歲爺殫精竭慮,為了治理國家廢寢忘食,可朝堂諸公,只為一己私利,處處扯后腿,依著哀家說,殺的好!”
正鶴白趕緊說道:“公公圣明,但這次我總覺得有一種不同的味道,不會后面有人推動這事吧?”
王承恩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為官真是可惜了,如果只是我說的那些愿因,為了一個過了氣大學(xué)士,倒也不至于這么長時間還揪住不放?!?p> 正鶴白面露驚訝之色,道:“難道后面真的有人,想借機(jī)生事?那人是誰,公公可否告知?”
王承恩擺了擺手說道:“沒什么不能告訴得,在后面揪住這事不放的人,就是路秉易的大兒子路簡中。”
正鶴白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居然還有一個路簡中,難道他趁亂逃走的嗎?”
“非也!”王承恩解釋道:“這個路簡中今年五十歲,一直居住在山東兗州府,生意做的非常大,是海陸巨商。
據(jù)說跟福建的鄭芝龍關(guān)系非常密切,二人稱兄道弟,有自己的武裝船隊,常年跑高麗琉球這條航線,簡直富可敵國,聽說在海外有自己的島嶼,有自己的私人軍隊。
路家莊之所以建的如同一座城池,都是路簡中銀子,在后面支持。要不然憑路秉易,只當(dāng)了一任大學(xué)士,那來的如此財力。
這種人物,知道全家被滅門了,他能不報復(fù)嗎?”
正鶴白被驚的目瞪口呆,沒想到路家還有一條漏網(wǎng)之魚,而且還是一條能吃人大鯊魚,這可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事一定要趕緊告訴王爺,得提前防范。
想到到這里,正鶴白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子修這里謝過公公,來日必當(dāng)重謝?!?p> 王承恩笑道:“什么重不重謝得,你有心就行了。忙那我也就只能幫到這里了。那個路簡中,雖然兗州有府邸,但他本人常年飄泊在海上,很少回家,就是你想除掉他,也難尋他的蹤跡。
還有朝廷這邊,你也不用擔(dān)心,皇上對那些人本就十分反感,只是沒有辦法,才一直隱忍,參秦王的折子,都被司禮監(jiān)扣下了,他們也就是瞎嚷嚷。”
正鶴白道:“就怕皇上被小人蒙蔽,到時,還望公公再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秦爺定感念公公的大恩。”
王承恩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就王爺能有你盡心盡力的輔佐,可見你家王爺也有不俗之處?,F(xiàn)今是多事之秋,只要盡心盡力為萬歲爺辦事,定不會虧待你家王爺。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
正鶴白趕緊起身,躬身相送。
待王承恩走遠(yuǎn)后,里間屋里,出來兩人。
正是正鶴白大兒子正文德,二兒子正文才。
爺三坐下后,正文才說道:“父親,朝堂袞袞諸公對秦王的看法都非常不好,我們正家有必要如此嗎?可否緩一緩,以便待時而動。”
正鶴白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向正文德問道:“老大你什么看法?!?p> 正文德喝了口茶,微笑道:“大明有救了!”
正鶴白看向不知所措的二兒子,嘆了口氣,道:“本想讓你跟隨臥子歷練一番,可沒想到你太讓我失望了!
不止對于公公數(shù)次出言譏諷,居然在王爺面前大放厥詞,現(xiàn)在又說出這種話,可見你眼光短淺。好好當(dāng)你的官吧!這些事你就不用參與了?!?p> 正文德看到傻掉的二弟,暗嘆了口氣,都是一個爹,差距怎么就那么大那,就這智商,真懷疑你那舉人,是不是老爹用錢給你買來得。
汾州府
羅汝才在自己的帥位上,拿著一塊白布,反復(fù)的擦拭著自己佩刀,看了一眼跪在下面,五路先鋒官其中兩位。
看到都快嚇尿褲子的兩人,呵呵一陣?yán)湫?,問道:“出去一萬人,回來不足千人!五路先鋒官,回來你們倆。
我是該夸你們機(jī)靈那,還是夸你們跑的快那?!?p> 兩人磕頭如搗蒜,不斷在那里求饒。
羅汝才將刀插入刀鞘,穩(wěn)穩(wěn)的放到刀架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問道:“聽說你們得到的錢糧,也都?xì)w了那個什么秦王了?”
其中一人道:“回大帥的話,我從潰兵嘴里得知,不止我們兩路,還有其他兩路所得錢糧,都被那個秦王搶去了。”
羅汝才做回到帥位上,瞇著眼睛說道:“這一段時間沒工夫搭理他,沒想到確讓他成氣候了。
我不追殺他,他居然來殺我的人!這是誰給他的膽子,以為崇禎給他朱存極封了個秦王,就以為天下無敵了嗎?”
一個眼睛閃著綠光,如同狼一樣的年輕人,用刀拉著面前的羊腿,陰冷的說道:“父帥,我南力愿領(lǐng)一路人馬,去把那個狗屁秦王腦袋剁下來,制成酒碗,給您老盛酒喝。”
周圍頭頭們,都嗷嗷直叫,紛紛請戰(zhàn),去把朱存極剁碎了,燉爛了,給大帥下酒喝。
羅汝才一抬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看向旁邊的一個文士,語氣放平和一些,問道:“不知先生怎么看?!?p> 那個文士,微微一笑,說道:“大帥兵鋒正盛,大軍所指無不望風(fēng)而降,只要大軍到了萊陽府,肯定所向披靡?!?p> 羅汝才一拍帥案,大笑道:“先生所言從無遺漏,那么我們什么時候出兵,才是最佳時機(jī)?!?p> 文士,思索了一下道:“大雪下了七天,今日才停,雪后溫度會異常寒冷,這時雪厚天寒實(shí)在不易出兵。
我觀天像,七天后,氣溫將會回暖,不至于如此嚴(yán)寒,到那時將是出兵最佳時機(jī)。
至于進(jìn)軍路線,我建議繞道而行,具探馬傳來的消息,雖然晉省大雪漫天,但延安府那邊雪量并不大,我們可以繞道延安府,進(jìn)入平陽府。
既可以躲開雪深山高的呂梁山,又可給朱存極小兒,來個出其不意,量他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料到,我從他的后方出現(xiàn),到時必可一舉拿下平陽?!?p> 羅汝才撫掌叫好,道:“好好好,得先生一人,勝十萬雄兵,就按先生的計劃辦,我們就繞道延安府,讓朱存極小兒,且多活幾日?!?p> 看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兩個倒霉的先鋒官,淡淡的說道:“拉下去砍了吧!既然你手下的兄弟沒回來,那你倆就跟兄弟們一起去吧!”
上河莊
這幾天全莊處于一極戰(zhàn)備,莊丁在城墻上,全天候12時辰不間斷的來回巡邏著。
即使每個莊丁都換上了厚厚的羊皮衣褲,在夜晚的寒風(fēng)中,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凜冽的寒風(fēng)吹透。
還好在宣布一級戰(zhàn)備以后,每天晚上和午夜都會加餐,大腕熱騰騰的羊肉可勁造,一碗造下去,心里那小小的創(chuàng)傷,也就彌補(bǔ)了。
但是,他們真的很想問一下四少爺,這一級戰(zhàn)備到底是個啥意思?。?p> 太陽落山前,一支數(shù)量龐大,馬拉爬犁車隊,緩緩的靠近了上河莊大門。
像這樣的馬拉爬犁車隊,每天都會來上一支,每支車隊都會拉有大批的物資,莊內(nèi)幾乎所有的空房,庫房,還有空地臨時搭建的草棚,都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今天這支爬犁車隊,拉的不止是物質(zhì),還有人,準(zhǔn)確的說是兒童,好幾百名十三歲以下的兒童。
正家老三正文兼牽著戰(zhàn)馬,來到大門前面。
對迎接他的正家老四正文備和李大廚,吐槽道:“我的媽啊!這雪也太深了,這馬你要是不拽它,它都不給你往前走?!?p> 正文備笑道:“怎么樣,前兩次我說難走,你還說我嬌性,這回也知道了吧?”
正文兼說道:“拉倒吧老四,前兩天至少沒風(fēng)?。∧闱平裉爝@大煙炮刮的,你要是走慢點(diǎn)都能把你埋上?!?p> 李大廚把劉英扶下馬車,回頭說道:“你兩就別在那打嘴仗了,趕緊讓孩子們進(jìn)屋暖和暖和,喝口湯,好驅(qū)驅(qū)寒氣?!?p> 正文兼一拍老四正文備的肩膀,笑道:“快點(diǎn)吧,我們的李大叔心痛小嬸嬸了。”
劉英抓起一把雪,扔了過去,笑罵道:“我看你倆小子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