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背對著沙發(fā)渾身顫抖,用力咬住鮮紅的唇瓣。她的大腦像案板上的白色肉片,炸裂的酒瓶猛烈地往里扎。
陰雨連綿的夏季,密室小窗子外面蚯蚓惡心地扭動身軀,冰冷的卡車碾過只留下一地的發(fā)黃的粘液。
房間里的小姑娘餓脫了相,無力的倚在窗邊懷念那時的藍(lán)天,兩只死寂的眼睛充滿不屬于這個年齡的痛苦與絕望。
地上血很多,沾在稻草上已經(jīng)干了,還有源源不斷的血液從她手腕涌出,那道深深的傷口翻出來白邊,手臂上還有一條已經(jīng)縫上了的刀口。
世界對她太殘忍了,面前只有無盡的深淵,不是沒有遇到過光明,陽光總是和骯臟狼狽為奸,被拋棄的巨大落差讓人只想在黑暗里蜷縮。
她掙扎反抗卻在沼澤里越陷越深,渾身污濁不配站在陽光下,仿佛陽光的炙烤會讓她脫水死亡。
一陣強(qiáng)光直直地刺過來,她的雙眼像是被千萬根針扎了一樣的疼,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雪白,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我來?!?p> 是那個男生的聲音。
小夏的大腦已經(jīng)轉(zhuǎn)不動了,緊接著她鼓起腮幫舔了下后槽牙,動作很小的歪了歪脖子。
猩紅的眼睛蔓延無邊的邪肆,勾起的唇角也帶著陰暗邪肆的意味。
包間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小夏的不對勁,打游戲,吃東西的人都停了下來。
室內(nèi)彌漫墻角發(fā)霉的味道,肥胖的小飛蟲從窗紗里擠進(jìn)來,停在啤酒瓶的邊緣,翅膀被酒黏住,撲騰著往上飛。
代梓扔完易拉罐小跑過來,“小夏,你沒事吧?”
小夏的視線虛無縹緲,特意落在坐在點(diǎn)歌臺旁邊的李桐身上。
李桐一怔,漫不經(jīng)心地碾死還心存希望的小蟲,溫婉地笑了笑。
她并不知道這首歌對小夏的意義,只是注意到小夏動作僵硬,可能不會唱著首歌,她環(huán)起手,等著看好戲。
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在即將熔化于烈焰之際,小夏還是被人救出來了。
陡峭懸崖邊上野蠻生的小草,從來不會奢求太多,只要汲取一點(diǎn)點(diǎn)陽光和水分,就可以蓬勃地向上生長。
“沒事?!毙∠氖栈匾暰€,向代梓投去感激。
“我?guī)湍阒胤胚@首歌。”代梓熱心的跑過去。
前奏重新響起,大家面面相覷,是因?yàn)椴粫懬恿藛幔?p> “小夏,不會唱也沒什么的。”李桐恰到好處地關(guān)心。
初次見面,大家彼此也不相熟,如果小夏自己選的歌都不會唱,或者在代梓灑脫的唱完之后,她扭扭捏捏地又換首歌,終歸第一印象是不太好了。
小夏站在茶幾前面,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的位置,她把握好調(diào)子,眼簾輕闔,唇瓣微張,聲音帶有娓娓道來的意味。
“棱角在顛簸中摧殘,
壓抑中壓抑低喘,
因人生曾有喜樂短如輕嘆,
便不肯置換,”
唱到這句,小夏看了一眼鼓掌輕喝的代梓,笑了。
不去想,是因?yàn)殡y得糊涂,有些傷痛,不值得浪費(fèi)時間去舔舐。
世界比密室大的多,總會有正能量,哪怕輕如短嘆,也夠她把那個卑微絕望的韓小夏從地獄里拉回來。
“懷抱銳刺鋒刀臘月寒,
亦微笑著與世界說晚安,”
像個騎士一樣懷抱銳刺鋒刀,直面臘月嚴(yán)寒人生苦難;
也要做個頭戴花環(huán)的小公主,與世界握手言和輕道晚安。
“痛讓你震顫,
愛使你酣歡,
而你可否配得上
你所受的苦難,
身陷牢籠唇吻花瓣
……”
陌上清曉
本歌出自不才的《世界以痛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