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皇城。
養(yǎng)心殿內,蕭天焦急地來回踱步,尤夫在一旁束手靜立。
“你剛才說,護送三皇子的車隊在喚龍山遇到了襲擊?”
“是的,據(jù)密探報告,殿下在這次襲擊中差點喪命?!?p> “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膽子?”蕭天一拍龍桌。
“有一隊蠻荒戰(zhàn)士,兩個明月十三樓的樓主,還有南宮霸父女倆?!?p> 蕭天一蹙眉頭:“連其它三國都摻合了進來?”
“皇上請放心,老奴已派遣龍衛(wèi)統(tǒng)領陳正率精銳趕去接應,相信這一路上不會再發(fā)生任何意外了?!?p> “看來是有人不想讓逸兒回到我身邊?!笔捥燧p哼一聲,“可是父子親情又豈是別人能左右的?!?p> 在另一座南華殿內,于貞貞的貼身宮女聞香一路小跑著走進殿內,匍匐在鳳床前的珠簾外,“稟娘娘,皇城守備使于大人求見?!?p> 珠簾掀開,露出于貞貞保養(yǎng)極好的一張粉臉,“叫他進來吧?!?p> 聞香應了一聲,退出殿外。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官袍面凈無須的中年男子走進來,躬身道:“拜見娘娘?!?p> 這個中年男子叫于春,是于貞貞的弟弟。于家在前朝是名門望族,只因于貞貞嫁給蕭天后,蕭天舉兵起事時,于家籌錢籌糧,出力甚多。蕭天登基,論功行賞,于貞貞的大哥于太封左丞,弟弟于春封皇城守備使,軍政大權,盡落于家,一時權勢熏天。
于春小聲道:“微臣剛接到密報,那蕭逸在喚龍山遭遇突襲,卻大難不死,如今皇上派陳正前去接應。唉,只可惜了這次機會。”
于貞貞臉上掛著一絲冷笑:“你以為是本宮所為?”
于春詫異道:“不是娘娘?”
“你真是個蠢材?!庇谪懾懤浜咭宦?,“要動手這皇城盡在本宮掌握之中,何必舍近求遠,冒險去半路上伏擊呢!”
于春最怕這個姐姐,連忙低頭惶恐地應了幾個是,又疑惑地道:“可是除了咱們,滿朝文武誰還敢惹慕容英?”
“你這話倒說的不錯,只有咱們有實力和慕容英抗衡,難道朝中還有第三股勢力?”于貞貞沉思道。
于春一拍手掌:“蕭偉?”
“那個唯唯諾諾的木頭人,他在朝中沒有半點根基,本宮要殺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本宮之所以留著他,只是為了在皇上面前彰顯震兒的聰穎罷了?!?p> 于春搔搔頭皮:“那是誰呢?”
“不管是誰,說明朝中有第三股勢力的存在,這應該引起咱們的重視?!庇谪懾懷壑虚W過一絲狡黠,“這樣,你去與大哥商議一下,大哥足智多謀,也許他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于春再次躬身,“微臣領命?!?p> 五日后,養(yǎng)心殿內,慕容英、蕭逸和慕容婉行著君臣大禮。蕭天一揮手,侍立在殿內的內侍魚貫走出殿外,只剩下尤夫一人。
蕭天仔細地打量著跪在當中的蕭逸,心里澎湃起伏,臉色卻很平靜。無論眼角眉梢,都有著慕容佳的幾分神韻,俊逸瀟灑坦露于外,又繼承著他蕭天的骨骼形容。
蕭逸也很平靜,默默仰望著這個曾出現(xiàn)在他夢境中的父皇,這個縱橫天下的男子應該是高大威猛的,可眼中的父皇卻是儒雅飄逸,更像那幽幽山林中的隱士。
蕭天急忙拉起慕容英,“大將軍一路辛苦。”說著一指慕容婉,“這就是婉兒吧?”
慕容英恭應道:“正是小女慕容婉。”
蕭天笑著道:“想當年朕初次見到她時,還是個咿呀學語的小嬰孩,現(xiàn)在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皇上夸獎。”
蕭天又親自扶起慕容婉,對蕭逸道:“逸兒,你也平身吧?!?p> 蕭逸恭敬地道:“多謝父皇?!贝故置C立一旁。
蕭天這才淡淡地道:“逸兒,這些年過的好嗎?”
蕭逸道:“舅舅挺關心兒臣,兒臣一直過的安好。”
蕭天點點頭:“明日朕特意在御花園準備一頓家宴,大將軍婉兒都不是外人,可前來賞光?!?p> 兩人拜謝,蕭天正色道:“朕與大將軍有事商議?!鞭D頭朝尤夫招呼一聲:“你帶逸兒婉兒去皇宮內院走走,讓他們熟悉一下環(huán)境?!?p> 整個養(yǎng)心殿只剩下蕭天和慕容英,兩人面面相覷,似乎有無盡的話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蕭天嘆道:“這里沒有外人,不必以君臣之禮相待。我們本是結義兄弟,倫常上你又是我的妻兄,所以有什么話你可以直說,不必忌諱?!?p> 慕容英望著面前這個曾經肝膽相照的兄弟,如今貴為帝皇。所謂帝皇權術,高深莫測,十年相隔的時間也不算短,他還會是那個謙和大度的蕭天嗎?
慕容英輕吁一口氣:“我只有一個請求,想讓婉兒擔任逸兒的侍衛(wèi)長,負責在宮中的生活起居。”
“你擔心……”蕭天沉默片刻,“好吧,不過我希望你能記住,逸兒也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妹妹遇害,外甥遭襲,顯然有人針對我慕容家?!?p>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佳兒死去,我傷心欲絕。我也懷疑過有人暗害她,命太醫(yī)細細檢查,她沒有外傷也沒有下毒的痕跡。我仍擔心太醫(yī)可能被人收買,于是我又請來了神州第一名醫(yī)沈潛,他的結論也是自然死亡。你也知道,佳兒有心悸的病癥,偏那日雷聲震震。我卻忽略了她,仍在處理政務。十年來我深深活在自責之中,皇后之位我一直保留著?!笔捥焐裆樱按蟾?,你知道我有多愛佳兒??赡悴⒉徽徑馕遥陙砟泷v守邊關不肯回朝,還把逸兒帶了去。”
“帶走逸兒,我只是擔心他的安全,一個嬰兒在波譎云詭的宮廷是沒有防護能力的。”
“我知道,我并不怪你。但你也要明白,這個舉動使我喪失了十年的父子之情?!笔捥斓难劬τ行┌l(fā)紅。
慕容英心中一震,蕭天這番話究竟是在責怪他還是警示他?或者是察覺了什么?
慕容英垂下頭,“皇上,是臣錯了。”
蕭天走過去拍了拍慕容英的肩膀,“大哥,江山來之不易,我不想看到什么自相殘殺的舉動。逸兒遇襲的事我會調查清楚的,你一路也累了,去休息吧?!?p> 慕容英拜辭而去,蕭天靜靜佇立在那里,心里莫名地涌出一絲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