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胡氏藥房的老板正沉溺在金銀滿缽的美夢中,從天而降的金子溫柔地滑過他粗糙的肌膚,陶醉間,他竟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金沙海洋所包圍。一切都是閃亮亮的!
一手托起可以遮天的金沙之海,器宇軒昂地走在湖州的康莊大道上,往來的商賈都朝自己投來羨慕的眼神。隨手揮霍,一股金沙溪流延綿在街頭巷道中,那些無家可歸的行乞之人紛紛朝自己投來感恩的目光。
自己那當家又作店的小屋被越搭越高,無數(shù)的孩童站在陽臺上朝自己揮手呼喚。忽然,一位風韻猶存的老婦人挽起自己的手臂,慈笑著領著他走進房屋。
在夢里,整個世界都是彩色的。
叩叩叩?。?!
巨大的響動忽然從耳朵里響起!蠻橫地將夢里的美妙一掃而空!胡老板撐開朦朧的雙眼,不厭煩地朝屋外喊著。
“哎!誰呀?!明兒早雞鳴后才開門!”
叩叩叩!??!
“您請明天再來吧,這兒是小藥房,治不了大??!您去對面街道的大醫(yī)醫(yī)館吧!”
叩叩叩?。?!
“哎呀!真是!來啦來啦!敲敲敲!來啦!”
胡老板在黑夜中摸索著他那副沾滿油污的金絲眼鏡,拖著年邁的身子來到樓下玄關,小心翼翼地抽開貓眼,隔著門板看著門口那落湯雞般的男女。
“接生???您去對街的大醫(yī)醫(yī)館吧,我這里只管賣藥的......”
“胡大叔,是我......”虛弱的聲音從金發(fā)男子身后響起。
“夜安?!這!......”胡老板一聽夜安的聲音,一把拉開木門,將兩人請了進去。
厚實的棉被將夜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同被叫醒的小下手李娃正小心翼翼地幫夜安擦拭著頭發(fā)上的雨水。床頭前的爐火上,一鍋草藥湯被人熬出獨特的藥香,彌漫在這間破舊的屋子里。
胡老板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骨頭湯從門簾外邁進來:“來,這是老頭子我和李娃今晚吃剩下的,沒舍得丟,先將就喝了吧!”夜安接過熱湯,狼吞虎咽地喝起來,“哎!小伙子也喝點兒!這么冷的天,被淋傷了可不好!趕快喝了然后換身干衣服......”
正說著,天云忽然火靈周轉(zhuǎn),身上的水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隨風而去:“湯我就不用了,先給這姑娘看看她的傷勢吧?!?p> “怎么?你還受傷了?!”
胡老板很是擔憂,趕忙叫李娃檢查夜安的身體。夜安開始還有些羞澀,不好意思地婉拒著,卻拗不過胡老板的犟脾氣,只得喝走天云,脫下衣物,露出身上的多出淤青。
“哎呀!你這......你這是被人打了??!怎么?你又去找那些綠林幫的人了?!都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和那些野蠻人打交道你就是不聽!”
“哼!我才不管呢!誰叫他們老是欺人太甚!上次他們還來砸您的店,搶您的藥材,我就是要找他們出氣!”
“哎呀!你這丫頭!大家忍一忍就風平浪靜,你說這是何苦呢?”
門外,天云低頭看著腳邊的小風,正欲下樓離開卻再度駐足。
“怎么能忍呢?!那里面可是有著胡大叔你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摘來的佑康草的欸!那一株草只要賣出去,這家店能瞬間緩過好幾個季度呢!”
“哎!不就是根破草嗎?大不了我們再去摘就是了......”胡老板這話說得并沒有底氣,一想到當初因為那株草他差點被一只金指獾給殺掉的危機,到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是會腿軟。
“可是......”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但我有個提議......”天云忽然推門而入,夜安那衣不遮體的春色頃刻間映入眼簾。
“啊!?。?!變態(tài)?。。?!”
......
“你說,你愿意買下那株佑康草?”胡老板有些驚愕的看著天云,順手為他擦上治療紅腫的藥膏。
“是啊,我說我愿意用一大筆黃金買下你那株藥草。”天云看著鏡子里自己臉上的那道紅手印,表情有些委屈地重復著。
“小哥啊,我很感謝你救下夜安,但我說過了,我那草藥已經(jīng)被綠林幫的人給搶走了,這,你要我也沒東西賣給你啊......”
“不不不,就是賣給我,我把錢給你,然后我去綠林幫那里取貨。”天云胸有成竹地對胡老板說著。
“小哥亂開玩笑!這綠林幫哪是人說去就去的?。 焙习逵行阑鹛煸频淖孕?,好言歹話地勸說著天云放棄這個念頭。
天云看著一而再再而三地勸誡自己的胡老板,隨意地笑笑:“就這么定了,錢我今天就給你放這兒了,后面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說著,天云取下腰間的錦囊,倒轉(zhuǎn)一抖,一條金幣瀑布倒流而出!
金幣間的相互碰撞叮當作響,清脆入耳!為之震驚的胡老板在頃刻間竟然被洶洶涌來的金幣浪潮淹沒了半個身子!一切都仿佛是之前的夢境一樣!那么震撼!那么令人神往!
夜安在二樓的樓梯間注意到了天云手中的錦囊,那是白天被他掉包的錦囊!
該死!就是這個!就是這個破東西害我被人打了一頓!老娘今天......
夜安剛想發(fā)火,但遂及眼神又落到了不知所措的胡老板身上。
算了,本來我就是打算偷來給他的,今晚你又救了我一命,咱倆就當扯平了唄。
......
天色三分亮,朦朧的天空殘留著幾朵稀松的殘云,破曉升空,陽光灑在剛睡醒的麻雀眼睛上,兩兩間帶著許些調(diào)皮的嬉鬧開始撲騰在閃爍雨露的山林之間。
一大隊鏢車已經(jīng)早早地集結(jié)在湖州城門口。
邯鋼和幾個得力的助手仔細檢查著各種需要準備的行李,因為擔心赤陽又亂來,他還特意叮囑了邯雅監(jiān)督著赤陽。扭頭看去,他倆正坐在路旁的大樹杈上,細細交談著什么。
晨風忽起,一對人馬忽然出現(xiàn)在青陽鏢局隊伍后面。退讓的同時,那鏢車的旗幟也出現(xiàn)在邯鋼眼前——那是天火鏢局的鏢車。
“喲!這不是青陽鏢局的朋友嗎?怎么?這么大的陣仗,是接到大單子了?”領頭的鏢師叫鄧龍,與邯鋼和赤虎相交甚好。
“額,不,不是的。鄧兄真是勤快啊,這么早就開始押鏢了?!?p> “哈哈哈!那里敢和邯鋼大哥比?你這不是比我早了不少嗎?!欸?這么大陣仗怎么沒見到赤虎哥?”
“額......他啊,他......”邯鋼正想著,眼神不自覺地朝著赤陽的方向看去,然而卻看了個空。
“不,赤陽......”
看著邯鋼異常的舉動,鄧龍表情逐漸嚴肅:“你們先去!我隨后到!”鄧龍扭頭朝著自己的鏢車隊伍喊叫著,“邯鋼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和我說說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