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shù)乩?,八位黑衣蒙面殺手,圍攻一位戴著半張鬼面具的男子。刀光血影,血染灰衣。黑衣人出手毒辣,招招直逼要害,且身形如魅,快如閃電?;乙履凶訚u漸不敵,一個躲閃不及,被鉤子鉤住琵琶骨,拖出幾丈遠。
“噗~”
灰衣男吐出一口惡血,那血沾上地上的小草,小草竟生生枯萎了。十五月圓,多美滿的月色啊。這些人不懂得欣賞也就罷了,還這般糟蹋作踐,實在不該!
八位殺手,步步逼近。
“是誰~”灰衣男掙扎著抬起頭,半張面具滑落,露出潰爛的左臉,雙眸充滿血絲,“誰要殺我~”
“沒人要殺你。只是有人花了大價錢,買你生不如死!”
說殺手扯出鉤子,血液濺出。毒針打進灰衣男的八處大穴,是要生生斷了他修煉多年的氣脈。
灰衣男已是廢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天上的圓月,道:
“替我捎句話。就說,這新仇舊賬,我花九重遲早會找他清算。”
殺手沒搭理,飛身遠去。
沒多久,灰衣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本來就可怕的臉因為劇痛更加扭曲,全身冒煙,如針扎,如蟲咬,如火燒,痛到恨不得殺了自己,一了百了,可是不甘心。他咬緊牙關硬撐,實在撐不住,便放聲大叫:
“啊~”
叫聲在山谷里孤零零的回響,甚是慘淡。
——
“花九重---你在哪兒,我迷路了---天吶,饒哪里去了?花九重——”
蘆葦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殺手殺來時,雙手僅有縛雞之力的青燕子匆匆拋下他,獨自逃了,躲起來,看見幾個黑影飛遠,才敢折回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總算是見著了。
“你這——也太慘了吧---瞧你這臉——太可怕了——還是用面具罩著吧——面具嘞?”
他被毒燒糊涂了,意識游離,視線也不清晰,只依稀看到一個人影到處翻。
“找不到啊——不會是被壞人搶走了吧?呀---吐血啦---慘了慘了~不會死吧~撐住撐住,我膽兒小,你可千萬別死我面前——呸呸呸,烏鴉嘴,說什么呢我——”
模糊的人影嚇得往后退,在不遠處站了會兒,又慢慢往前挪。
“我---該怎么幫你?”那聲音問。
他吸了口涼氣,努力睜大雙眼,還是看不清。
“你---幫不了---我中了火毒---全身似---火燒---”
“火燒?是發(fā)燒了吧?對了---那邊有清湖,要不我扶你過去,涼快涼快?”
“沒用的---”
火毒乃天下奇毒,只有碧海冰蟾能壓制其毒性,區(qū)區(qū)涼水,能有多大效果?
“有用的。水能克火---你就算不信我,你也得相信科學啊---”
“科學,科學是誰?我——不認識——我不信——任何人——”
“科學不是——”人!算了,解釋這么多作甚,重要的是辦實事!“你不認得不打緊,我認得就行——”
說著,青燕子便動手拽他。
“哇---你真的好燙啊---”
不動還好,一動便氣血翻涌,徹底暈了過去。
“松手,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科學!
“都這樣了,你還犟!你再不安分,我就要發(fā)火了!”
“走開——別管我——”
“相信我,我真不想管你,要不是我人生地不熟,你求我管我還不管呢!你使勁兒??!不要全靠我呀!你也太沉了吧---喂——你不要這么懶好不好,動動蹄子啊——我從小到大,還沒干過這么重的活兒呢!呼呼---沒力氣了---休息會兒----”
一路上走走停停,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他拖到湖邊,慢慢推入湖中,讓他全身沒入湖水中,只露出頭。沒多久,湖面開始冒熱氣,水里的魚紛紛遠離他。
他仰著頭,早已沒了意識。
“這水---熱了!這毒!也太厲害了吧!”
后背有些癢,估計是進了沙土的緣故,想撓卻夠不著。這荒山野嶺的,水也暖和,不如乘機洗個熱水澡!反正花九重昏迷不醒,也無妨。牛仔褲,小白鞋,綠色T恤甩到一邊,就跟溫泉似地,還挺舒服。
“咦---那是?”
水面上飄起一片片反光的東西。
“是魚!天吶,魚都被燙死了!太不科學了吧!”
正常人不是燒到四十幾度就掛了嗎?
不不不,應該不是燙死的,這水溫也就是摸著不至于刺骨而已,怎么會燙死呢?
“不管了。先撈上來吧,餓死了---”
湖挺深的,她不會水,便掰了蘆葦去夠,還真撈上來幾條。她撿了枯枝,堆在一起。又找來枯草,放他額頭上。額頭上有火紋陸續(xù)閃現(xiàn),極為燙手。
“怎么回事?老半天了,還不燃?”
看來溫度不夠高啊,點不著啊。她只好放棄,去找干木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鉆木取火。手都磨破了,也沒見半點火星!破木頭,純心跟她作對是吧,是哪本教科書說鉆木能取火的!
“算了算了---吃生的吧---三文魚不就是生吃嗎?”
可魚湊到嘴邊,怎么也下不去口。
這魚腥味,聞聞就飽了!還沒到要“茹鱗飲血”的地步!
“算了---睡覺吧---”
事實上,什么睡著了就不餓了,都是假的。真相是就算睡著了,還是會生生被餓醒!
所以大半夜她又爬起來冥思苦想,怎么生火。后來她靈光一現(xiàn),跑去岸邊,使出吃奶的勁兒拽著花九重往上拔。
“丫地,剛剛還沒這么沉啊——不會是進水泡漲了吧?一二三,再來——不行啦——不行啦——沒力氣啦——誒,有了,不該在上邊拉!應該從下邊推——借助水的浮力——”
她找了些石頭墊在他腳下,慢慢將他墊高,使得湖水只淹至他肚臍以下。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亟忾_他的衣帶,展露他的胸膛。
“天吶---這么多傷痕---”
真可憐,全身上下連塊好皮都沒有!之前都沒注意到,腰側最深的傷口嫩肉都翻出來了,被湖水泡得泛白。隱約之間,可見火紋閃爍。胸膛遠比他的額頭還要燙,簡直就是純天然的胸膛烤盤嘛!就是傷口太多,新傷舊傷把好好的胸膛切割成無數(shù)塊。她將他的胸膛擦洗干凈,就近找了些苦艾,敲碎了給他敷上。最后,勉為其難地選了塊沒有新傷的肌膚,將魚片攤開,貼在他的胸膛上,而后支著頭,巴巴地看著。
“怎么還不熟---”
好困啊,好餓啊。
眼皮越來越沉。
最后,重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