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牧九川和青盞追進一處深山密林。林中光線隱晦,黑氣在暗中叫囂,毫不掩飾對血肉的渴望。
有黑氣凝聚,幻化為鬣狗,快速撲了過來。
牧九川撿起樹枝將那狗打散,但黑氣散后又重聚,源源不斷,沒完沒了。相較之下,青盞的攻擊更加有效和致命。袖中青光一甩,四五只鬣狗就沒了。無影無蹤,根本不存在復生。
“你這妖法還挺厲害---教我兩招吧---”紅眼怪物又撲來,牧九川旋身飛到大樹上,沖青盞喊道,“你到底教不教,不教我就不管你了---”
他以為站在高處,鬣狗就奈何他不得。誰曾想抬頭一看,樹梢上趴著幾只,血盆大口張著,舌頭伸得老長。
“該死!”
牧九川低咒后,連忙飛身入空,以枝條拍打野鬼。
——
【血---肉---血---】
青盞再次拂去青光后,眉頭不覺蹙緊。似有怨氣,從密林深處,源源不斷地往外補給。他的萬年修為,也有局限,并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啊--”
牧九川大叫一聲,腿被鬣狗的獠牙劃出一道大大的口子。奇怪的是,不流血,只是涌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熒光。也感覺不到痛,他會叫主要是因為被咬了。
青盞迅速閃過去,揪住牧九川的肩膀,低喝一聲‘走’,御劍竄入高空。
——
俯瞰密林深處,有一處漆黑如黑洞,想必紅眼牧九川和可蘭就藏在那里。青盞將牧九川甩到另一把劍上,凝結精氣為青光球,俯沖而下。
牧九川見狀大喊:
“喂,別傷著我身子---”
——
不久,隨著轟隆一聲,密林中的烏鴉呼嘯而起。
青光吞噬了黑洞,但青盞卻久久未回。牧九川心想,或許出事了,便蹲下來抓住腳下的神劍,縱身下躍。
他來到地面上,才發(fā)現(xiàn)青盞久久未歸的原因:
青盞和紅眼牧九川打起來了。
——
“喂,你小心點,那是我的身子---”
“你若是真怕我傷著了,何不自己來?”
惡斗之余,青盞瞥了他一眼,空中頓時又多了幾十把利劍。
“稍等,我再看看---”
知己知彼,再出手,才能穩(wěn)贏不敗。再怎么說他也是堂堂圣御大將軍,怎么能像一般莽夫那樣,扛著大刀就往前沖呢?
——
越看,他越覺得憑一己之力,勝利無望。
該死,速度這么快,眼睛都看不過來了。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去了十幾丈遠的地方。牧九川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克制住自己,并承認了:
【大概,這就是凡人和妖怪之間的差距吧---】
而修仙,是唯一能縮小差距的辦法。
他決定回去后,得好好鉆研下仙法。
——
“救---救我---”
微弱的求救聲,將牧九川的視線從戰(zhàn)場,轉移到漆黑的角落里。
“可蘭---”
牧九川用樹枝撥開枯草,發(fā)現(xiàn)可蘭躺在枯草叢中,一副奄奄一息的慘樣。她的手伸向了他,希望他能再幫她一次。
“我讓你等我,但你沒有---”
——
“我沒想過要拋下你---是佛涅---他挾持了我---”
是這樣嗎?
當時離得太遠,牧九川也沒看清,到底她是自己走了,還是被人挾持了??煽此踬|纖纖的模樣,他還是心軟了。
于是,他再次抓住她的手。
——
“多謝---”
可蘭起來后,順勢抱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走么?”牧九川問。
“尚未恢復體力---我怕---”可蘭說,“我不想待在這里---你看,那邊的黑氣---馬上就要成形了---鬣狗會吃掉我的---”
“好---”
反正青盞那邊,他目前也幫不上忙。
——
“我怎么感覺,你比之前要沉---”
“不是我變沉了---”可蘭趴在他背上,說,“是你的魂體受傷了---”
因為虛弱,所以覺得她沉。
“那邊有塊高地。你先把我放下來吧?!?p> 那塊高地安全嗎?
還是在密林里啊。牧九川有些搞不懂,四周黑氣四溢,而且好像有黑氣一路尾隨而來,虎視眈眈。
——
上了高地,放下可蘭后,他挺直腰板,喘了幾口氣。不過也很新奇,魂魄竟然也會覺得累,也會像人一樣呼吸呢。
可蘭從袖中掏出匕首,撫摸那鋒利的刀刃,不緊不慢地說:
“以前,我?guī)煾高€在世的時候,他總是教導我,做人不能太自私,做命女更是。凡人短命,心思齷蹉,不過百年光景,盡是謀求算計。只有長生之國,大愛無疆---”
說著,她用刀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
——
鮮血滴落,血氣蔓延,四周的黑氣紛紛化作鬣狗。
這是交易,以命女之血作為籌碼,號令鬣狗。
“你在做什么---”
牧九川感覺不妙。
鬣狗包圍了高地,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你知道嗎?鬣狗是這世間,最頑強的物種。人可化作鬣狗,怨氣可化作鬣狗,孤魂野鬼亦可。牧九川,何不跟著我,共享長生之福呢?”她將滴血的胳膊舉高,說,“喝了我的血,你就能戰(zhàn)勝佛涅,拿回你的身子---”
只是那時,他也成了紅眼怪物,再也做不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