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一盞茶的時間”白面書生說道。
我走下場來。
這樣下去必輸無疑。
為今之計,只有求得陸璃幫忙了。
“還請先生幫我。”我彎腰行禮。
陸璃仍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沒有理會我。
我靠近他,磨牙道:“我吞下月華,也有你的一份?!?p> 陸璃看了看我,垂下眸子思索了一會。
“好?!?p> 我背著他撇了撇嘴,這廝又在心里憋著壞呢,指不定到時候要我做什么。
來不及多想,銅鑼又被敲響,這場比賽只剩最后半柱香的時間。
陸璃一站到場上,對面牛頭與馬面的表情就嚴肅了許多。
底下圍觀的鬼魂有甚者還吹了口哨。
“開球!”
我與陸璃同時躍起,牛頭馬面的勾魂索迎面而來,我一個扭身,踢開這條勾魂索,再落地時,球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的在陸璃腳下。
我看向陸璃,這小子原來會玩蹴鞠啊。
接下來半柱香的時間,場面很快發(fā)生了逆轉(zhuǎn)。我與陸璃配合的十分默契,二人之間傳球甚至只需一個眼神,殺的對面殺的對面毫無還手之力,牛頭與馬面苦著一張臉看著我們頻頻得中,只有嘆氣的份。
“我這些部下無能,倒是讓仙君不能盡興了。”白面書生笑著替換了一個鬼魂,拿過他的號牌站在場上“不如小生作陪,也讓這場面熱鬧些。”
底下觀看的鬼魂們一陣騷動。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那個看似文弱的白面書生,他對人一直溫和有禮,剛才只覺得是普通鬼魂。現(xiàn)下也看不出究竟水平如何,可底下圍觀的鬼魂這般興奮,卻是從未見過的。
陸璃看向他,眸底暗光一閃而過。
“請。”
我訝異的看著陸璃,他是極少會搭別人話的,今日卻反常。
那書生上了場,牛頭與馬面明顯松了一口氣。
“開球!”
我沒有像剛才一樣迅速躍起,而是守在原地,如若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反應過來。
陸璃順利的拿到球,落到我身邊。
我往對方陣營里略過去,一邊走一邊避開那些纏人的家伙。
白面書生任由我與陸璃快速越過他們的人馬,他自己倒是悠閑地負手而立。
不對。
他就這么有把握?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打起精神,一邊幫陸璃處理圍過來的雜魚,一邊分出心神觀察白面書生。
在我二人快要靠近“風流眼”下方時,那白衣書生身影一動,驟然消失。
我瞳孔一縮,手下不再留情,直接一手刀劈暈了攔路的小鬼,向陸璃那邊奔去。
陸璃似乎察覺不對,一個“轉(zhuǎn)化枝”將球從左腳墊至右腳,直接傳給我。
未免中途生變,我躍起就是一腳,想直接踢進“風流眼”。
眼看我的腳快要碰到球了,突然身上像是被定住似的,任憑我如何用力,那腳就是半絲也不動。
書生突然出現(xiàn),順利的截下球。
糟了。
我想返身救下,奈何仍舊動彈不得。
陸璃察覺不對,腳尖一點,直接上前。
那書生手持一只大筆,擋住了陸璃的一擊。
壓在身上的力量驟然撤銷,我毫無防備的跌了下來。
將要落地時,我利索的一滾,站起身來。
陸璃卻已和那書生過了幾十招,速度之快,令人結舌。
底下鬼魂一陣呼聲,大聲喊著“崔判官,崔判官?!?p> 地府判官?
怪不得這筆非同尋常。
先說這判官筆,筆桿取自東海陰沉木,此木原是人間凡木,無意沉入東海,千萬年卻不散不化,依舊牢固如初,可重千斤,入水即沉,乃是難得的好木。筆頭取自三足金烏尾羽絨毛,灼熱如火,輕盈似風。
判官筆與陰陽薄可定生死,可判陰陽,乃是世間不可多得的法寶。
再說這姓崔的判官,那更是大名鼎鼎,人間也有不少廟宇香火供奉,為首的就是這位姓崔的判官,崔玨!
要說這崔玨,生而為人時,就以斷案如神,公正嚴明著稱,生平斷過多少冤假錯案,有道是“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發(fā)摘人鬼,勝似神明?!逼渲凶顬槿朔Q道的就是“明斷惡虎傷人案”,長子縣西南與沁水交界處有一大山,名叫雕黃嶺,時常有猛獸出沒。有一天,一名樵夫上山砍樵,不幸被猛虎所食。家中寡母哭訴無門,日日以淚洗面,后來聽說崔玨到了縣衙,前去擊鼓鳴冤,崔玨聽聞此事后,立刻派衙役前去捉虎,衙役尋遍整座山,也未找到老虎蹤跡。
崔玨親自上山,到一山神廟前,焚香訴案情,隨即有一虎從塑像后躍出,崔玨命身邊衙役用鎖鏈拘捕此虎,帶至衙門,升堂刑訊,堂上,崔玨列出惡虎傷人之罪,條條清晰,時間地點皆明,惡虎連連點頭,最后判決:“啖食人命,罪當不赦。”惡虎觸階而死。
崔玨死后,閻王覺察此人公正,能堪大用,授以判官一職。
此時的崔玨,面色沉穩(wěn),判官筆在空中一劃,一道金光閃過,直沖陸璃而來。
陸璃避也不避,抬腳迎上,一手結印推出,兩道法術在空中碰撞開來,身旁的小鬼與紙片人唐明被巨大的氣浪推開,哀嚎聲四起。
陸璃再一抬手,結出一陣冰錐,攻向崔玨。
崔玨迅速撤術,翻身避開。
冰錐的目標卻并非崔玨,而是一開始就打算向著筑球而去,不過虛晃一招。
陸璃趁機奪回球,凌空一腳,想要得中。
崔玨一個閃身,判官筆一劃,在腳下結出一個陣法,踩著陣法一躍而起,身影扭曲,下一瞬就出現(xiàn)在“風流眼”前。
我趁機壓住筑球,想繞開崔玨。
崔玨用筆一壓,我又無法動彈。
心念一動,想起上次繪制“聚魂陣”時的場景,當下不在猶豫,直接咬破手指,凌空將陣法繪制在身前,心中默念崔玨,大喝一聲“陣成!”。
崔玨沒料到我會此陣,瞬間被拉至陣中。
陸璃補上一腳,又中一籌。
“線香燃盡,紅方勝!”
底下的鬼魂們議論紛紛,無非是些質(zhì)疑之詞。
如愿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我松了一口氣。
突然一陣眩暈感傳來,險些站不住,眼看就要跪坐在地,面前的崔玨突然伸手。
我卻靠進一個熟悉的,有著淡淡沉水香的懷抱里。
崔玨見狀一笑。
“以鬼身凝出精血不易”他看了看腳下的法陣“你倒是挺舍得。”
說完,手中判官筆往下一按,法陣閃爍了兩下就熄滅了。
“仙君一別多年,對他人還是一樣狠?!彼裘伎粗懥?,似乎不著急走。
“彼此?!标懥в行├淠穆曇魝鱽怼?p> 我歪歪的靠在陸璃懷中,雖然十分想看崔玨嗆陸璃的場面,奈何精血消耗過大,只能帶著不甘心暈了過去。
崔判官,如若你每次見到陸璃都能嗆他兩句,小的我一定日日給您上香。
畢竟能把陸璃逼的答話的,您還是頭一個。
我暈過去前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