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決定先回漢地。
姬朝仍有實力，奔楚時帶了本族及召氏、毛氏、尹氏、南宮氏四族共數(shù)千人，暫時安頓在楚國北部的宛地。
兩人一拍即合，商定將四族并入漢，漢尊姬朝為周室正統(tǒng)。
這也是因為姬朝吃盡顛沛流離的苦頭，若再無合適的落腳之處，遲早人心離散，漢地偏遠，正適合修生養(yǎng)息。
對于蒙荻來說，封地夠大了，缺的是人手，尤其是這些流亡的國人，不少精通百工，是極為難得的人才。
因為姬朝內傷未愈，一路緩緩而行，途中遇到班師回國的吳軍。
吳王闔閭吞并了唐蔡兩國殘余士兵，又大肆劫掠，實力尤勝從前。
但軍紀卻大不如前，吳軍士卒在楚國驕縱慣了，軍容不整，隊形散漫。此番驅趕百姓回吳以充實人口，更是一路哭爹喊娘，聲震數(shù)里。
蒙荻等人在高處看著，搖頭嘆息，夫概有難了。
吳國各地勢力都在觀望，吳王本來按慣例就是兄弟輪流做，講究兄終弟及，所以闔閭和夫概誰當大王都說得過去。
闔廬若是被陷在楚國無法回歸，或者損兵折將，自然是另一番局面，但以如今吳軍聲勢，只怕號令一下，便能群起而攻之，豈是夫概區(qū)區(qū)數(shù)千人可以抵擋？
回到姑蔑山城，已是秋風漸起，層林微染。
漢地明顯變得熱鬧很多，天色未亮，蒙荻被響徹全城的雞鳴聲叫醒。
寒曲和荊老爹已經(jīng)候在門外，見蒙荻起身，趕緊拜見。
“看你們一臉喜色，有什么好消息？”
“主公，喜事啊。”寒曲笑道：“稻谷快熟了！”
原先一把火就燒出了萬畝良田，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開辟出近萬畝。舍不得白白空在那里，兩人商議在四五月份補種了稻子。
眼下稻子長勢喜人，大多已經(jīng)抽出穗頭，家家戶戶都搭了草棚日夜守在田間。
“走，看看去。”蒙荻大喜，說到底，糧食才是根本。
漢谷到姑蔑直接已經(jīng)被踩成大道，帶著好奇的姬朝和仲嬰來到谷內，遠遠看去，阡陌縱橫，秋風拂過，黃綠相間的稻穗微微起伏。
“這么多耕地，足可以養(yǎng)活數(shù)千戶！”姬朝一臉振奮，流亡多年，見識自然不少。
被寒曲喚來的老農(nóng)誠惶誠恐，不敢說話。
“這就是越國遷來的農(nóng)戶？”
“正是?！?p> “老翁，這稻谷的情況如何？”
在眾人鼓勵下，老農(nóng)才兢兢驚驚開口：“大人，耕種晚了，怕收成不會太好。”
蒙荻眉頭一皺，旋即展開，“沒事，今年能夠補種，已是意外之喜?！?p> 又奇怪地指著田間幾個手持竹竿揮舞的童子問：“這又是在干什么？”
“這幾畝地播種地早，稻谷已經(jīng)微熟，怕飛鳥啄了去，所以叫童子驅趕。”
“哦，這么做不怕鳥神怪罪？”
寒曲臉一紅，尷尬道：“主上是鳥神轉世，我等自不擔心?！?p> “哈哈哈哈”蒙荻放聲大笑，有了這些糧食，自己的底氣就足了。
“雞養(yǎng)得怎樣了？”想起早上聽到的雞鳴聲，蒙荻又問道。
“主公請跟我來。”寒曲一臉神秘。
搞什么？蒙荻瞅瞅荊老爹，也是微笑不語的樣子。
好，去看看，眾人尾隨著寒曲來到溪邊一片丘陵，上面是茂盛的竹林。
還末近前，就聽到隱隱傳來“咯咯”聲，再一看丘陵周圍的柵欄，疑惑問道：“莫非在竹林中養(yǎng)雞？”
“正是，我們把這里稱為雞山?！?p> 雞山？蒙荻笑了，忠厚老實的寒族人也開始玩花樣了，自已走的時候才數(shù)十羽，除去姑蔑城里養(yǎng)的，這里能有幾羽？
不對，蒙荻停住腳步，聽聲音還真不少，時不時夾雜公雞長吭一聲，心中一動，問道：“有幾羽？”
“千羽”寒曲驕傲說道。
千羽？這不可能，自己離開才數(shù)月，這雞下蛋，蛋孵雞，總得有個時間吧。
似是看出蒙荻心中所想，寒曲得意地在一邊偷笑。
“好了，寒副城主，再賣關子小心主公懲罰你?！鼻G老爹頓了頓木仗打趣。
蒙荻很配合地似笑非笑哼了一聲，大有一言不合便發(fā)雷霆之怒的架勢。
“好好，我說，這些都是吳國的雞。”
寒曲前段時間又去了趟會稽，得知越國正在攻打吳國，便請求去看看。
怎么說也是舅舅，勾踐不好拒絕，反正正在調集士卒前去與范蠡會合，便順路帶上。
吳國養(yǎng)雞很流行，寒曲就在越軍占領的土地收集了一批雞運回來。
“越軍打到哪里了？”
“我回來的時候已占據(jù)檇（zuì）李?！?p> “檇李在何處？”
“就在太湖邊上，離姑蘇城不遠?！?p> “打下這么多地方了？”蒙荻一驚。
“是啊”寒曲贊同地點頭，“吳人太弱，不堪一擊，真想不到是怎么打敗楚國的。不過吳國的土地真富庶啊，怪不得大王看不上這些山林之地?！?p> 蒙荻苦笑，吳人太弱？那是精銳都伐楚去了，再加上夫概自立，國內混亂，才讓勾踐撿了便宜。
現(xiàn)在越國國土差不多增加了一半，但國力仍遠不如吳國，只怕打得下來，卻守不住。
蒙荻沒有心思仔細觀看雞山的情況，匆忙回到姑蔑城，令人喚來小五，小五和小六就駐守在城外兵營中。
小五見到仲嬰也極為高興，當初仲嬰沉默寡言，與小五小六機靈跳脫的性子不大合得來。
如今劫后重逢卻極為親熱，勾肩搭背說個不停。
“好了，小五，騎上快馬速去會稽城，告訴越王勾踐，闔閭的大軍已經(jīng)返吳，算算日子，也快到姑蘇了?！?p> “主公，大王只怕還在檇李?！焙逶?。
“那就再去檇李，務必親口告訴勾踐，闔閭兵鋒未損，解決夫概之事后，必會對越國用兵，奪回失地，請他萬不可貪功?！?p> 看著小五似懂非懂的樣子，蒙荻沒好氣地說道：“只須記住我的話，一字不差轉述即可?！?p> 揮手讓小五速去后，蒙荻陷入了沉思，前世印象中越國似乎是先敗給了吳國，還被打得很慘，具體如何實在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