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怪物和白骨怪物兩個怪物,你一拳我一拳的交戰(zhàn),白骨怪物身上被打飛出去的白骨卻被天上的雷霆直接化為飛灰。
原本平靜著的小白龍,在聽到八戒那句話之后,卻莫名其妙發(fā)起了怒。
滿天的雷霆便是在她的怒氣之下凝聚而成的。
小白龍眉心之間悄然裂開一條縫,一個眼睛從縫隙里觀察著這個世界。
悟空顯然是注意到了小白龍眉心的那一條豎眼,悄悄的打出了一抹法力。
小白龍在接受到這一抹法力之后,眉心上的那一條豎眼也緩緩閉合,受到這豎眼影響,剛剛開始凝聚的威壓也悄然之間散去。
白骨怪物內(nèi)部。
外界交戰(zhàn)的聲音絲毫傳不到這里,在這里一切都是靜謐安詳,如果忽略旁邊那不斷涌動的白骨。
玄奘伸手撫摸著白骨夫人的臉龐,“我感覺我在夢里見過你,我很熟悉你,你的音容笑貌,仿佛是刻在我的心底。”
白骨夫人的下半身生長在無數(shù)的尸骨之間,而她的上半身卻依然是第一次見到玄奘的那副樣子。
白骨夫人的玉手握住玄奘撫摸自己臉龐的手,溫柔開口,卻頗有些幽怨。
“我等了你五百年,我知道你不曾真正死去,那時我曾親眼見到你的靈魂被如來佛祖拿走,我一直都想讓你來看看我?!?p> “哪怕一眼,哪怕一面,只要你看一眼我,能讓我看一眼你,就好?!?p> “沒想到你來了,卻把我忘了?!?p> “好在我還支撐著見你一面的執(zhí)念,沒有消散,否則我可能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你?!?p> 白骨夫人突然痛哼了一下,她的右手突然化為森森白骨,然后破碎,緊接著另外一條手臂也跟著化為飛灰。
然后她的面龐依稀之間閃爍一下,半個身子破碎成白骨掉落在地上。
玄奘面色一急,臉上的關(guān)切之情還沒有說話,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白骨夫人用自己的手指撫了玄奘的嘴。
“別說話,聽我說,我是執(zhí)念,終歸是要消散的,你就當是聽一聽我這臨死之人的遺愿吧?!?p> “你我本來是青梅竹馬,奈何你入了佛門,那一年我去找你,問你是否愿意娶我,你卻成了一個只知道念經(jīng)的呆和尚,見了我居然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p> “再后來十萬叛軍入京,我死了,卻看見你殺了數(shù)不清的叛軍,直面如來佛祖,你也沒有悔改。”
“佛祖帶走了你的靈魂和你的心,而他之后居然將這肥沃的土地化為一片焦土,在這土地之上的所有人,所有生靈全部都是永世不得超生?!?p> “那時我不恨如來,也不恨那些殺我的人,我常懷著希望之心看待這個世界,卻發(fā)現(xiàn)世界卻是如此的殘酷?!?p> “我現(xiàn)在恨了。”
“再后來我因為怨念深重,是這一片鬼物里面法力最高強的一個,我也自然而然成了他們的女王。我也有了自己的獠牙。”
“獠牙只因黑暗所迫,碎了的進肚,沒碎的增長,慢慢的我也融進了黑暗?!?p> 玄奘一直靜靜地聽著,他知道,在那一堆沒有人性的惡鬼之中生存下來,需要多么頑強的毅力,又需要遭受多少的苦難?
白骨夫人突然展顏一笑,如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我雖然融入了黑暗,但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雙手沾滿血腥,我希望你再來看我的時候,我仍然是那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我雖然當了這里數(shù)百年的鬼王,但我可以說,我從未殘害任何一個無辜,手上也不曾沾染一滴生靈的血?!?p> 玄奘也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白骨夫人的腦袋。
“你做得很好,你要不要解脫?”
白骨夫人亮晶晶的雙眼直視著玄奘。
“我雖然死了,卻還和人一樣,有著數(shù)不清的貪欲,欲望這東西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p> “從最開始的再見你一面,到后來等待你歸來,再到現(xiàn)在得到你,執(zhí)念不滅,我就不滅,我也得不到我所要的解脫?!?p> 玄奘突然張開雙臂,把白骨夫人擁有自己懷里,對著她的額頭吻了下去,輕聲道。
“現(xiàn)在,你得到我了。”
白骨夫人的眼眶里流出一滴眼淚。
“真的得到了嗎?”
“嗯,得到了。”
下一刻,由白骨所組成的猙獰怪物停頓了下來,然后轟然化為骨灰倒塌。
玄奘緊擁著白骨夫人,重新出現(xiàn)在光明之下。
八戒和悟空收好了自己的兵器,從天空慢慢的降落到地面,等著看好戲。
天上的雷霆卻轟然炸響,然后偃旗息鼓,消散。
玄奘懷里的白骨夫人血肉開始慢慢的消失,露出那瑩白如玉,又泛著淡淡金光的白骨。
悟凈也收起來了自己的流沙化身,冷眼旁觀。
白骨夫人的法力來自于自身的執(zhí)念,如今她的法力開始消散,甚至維持不了自己的肉身,就證明著她執(zhí)念開始散去。
白骨夫人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掙脫了玄奘的懷抱?!安灰?,不要看。”
玄奘愣住,然后轉(zhuǎn)身。
“悟空,打碎她,給她一個解脫?!?p> “噗咔”一聲怪異的骨頭的碎裂聲響起,玄奘總覺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碎了。
最后的最后,白骨夫人給玄奘遞了一個傳音。
“佛祖那里拿著你的心,若是你能拿回來就拿回來吧。至少證明這世界我來過,我存在過?!?p> 玄奘面無表情,一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而留下來的淚落在白骨夫人所化的那一捧骨灰上。
“悟空啊,不知為何,為師剛才有些想哭?!?p> 拄著金箍棒望天的猴子回了下頭,“懦弱?!?p> 和尚沉思良久,猴子也一直在看著西方。那頭豬和那個大胡子在原地等的昏昏欲睡。
“悟空啊,走吧。”和尚抬起了禪杖,向著西方,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