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轉(zhuǎn)機
劉成的人與那些鬼子一分開,樊華那邊的槍就響了。
傷亡根本不需要統(tǒng)計,劉成全都看在眼里。
看著一個一個倒下去的戰(zhàn)士,他心里的悲憤根本無法言喻。
如果不是金世浩的魯莽,他根本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如果他考慮到樊華會提前趕到的因素,也不會這樣貿(mào)然出手。
這一次,他又敗給了小野太郎,而且,敗的徹底。
幾十米的距離,還要翻過一道山崗,這個時候如果撤退,就是在與敵人的子彈賽跑,他只能選擇奮力還擊,不讓敵人圍上來的前提下緩緩后撤。
此時劉成也已經(jīng)掛了彩。
右臂、肩膀、左腿,三處受傷。
其中右臂和肩膀只是子彈擦傷,被咬掉了一塊兒肉,左腿的傷勢比較嚴重,子彈穿透了肌肉,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是卻造成了大量失血。
劉成咬著牙用綁腿把傷口勒住,拉開一顆手雷甩了出去。
要不是有這些手雷,恐怕現(xiàn)在樊華的隊伍已經(jīng)沖上來了。
樊華躲在一節(jié)車廂后面,賊溜溜的眼珠子一個勁兒的亂轉(zhuǎn)。
他的隊伍現(xiàn)在只能以這列火車為掩體,要是強行往山坡上沖的話,對方居高臨下,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手下的這些人全都是他的老部下,忠誠度絕對沒問題,死一個就少一個,之所以一直沒有擴充,就是因為擔心會有紅黨的人混進來。
樊華現(xiàn)在不著急,剛剛他看的很清楚,自己占了兵力上的絕對優(yōu)勢,只要把對方拖住,就能一點兒一點兒的將其蠶食掉,直至全部殲滅。
他的部隊雖然一直駐在雙河鎮(zhèn),但是對于外界的消息卻并不閉塞,從剛剛那些人的戰(zhàn)斗方式和實力上他就認出了這就是那支讓樺甸的小野太郎耿耿于懷的游擊隊。
雖然現(xiàn)在對方表現(xiàn)的有些狼狽,但是卻并不意味著沒有反撲的能力,他自然不能貿(mào)然沖上去。
從槍聲的密集程度上來看,對方明顯開始刻意節(jié)約子彈,盡量對自己的隊伍造成有效殺傷。
樊華的眼睛瞇成三角形,臉上露出一絲陰險,扭頭朝身后喊道:
“馬猴兒!”
馬猴兒趕緊把埋在雪里的腦袋抬起來,往前爬了幾步,哆哆嗦嗦的說:
“團、團、團長,咋、咋了?”
樊華一腳蹬在他的腦袋上,大聲罵道:
“你他媽的一打仗就把腦袋往雪里扎,跟老子裝野雞呢?去,通知一營、二營,讓他們從左右兩側(cè)包抄,四點四十準時發(fā)動全面進攻!”
馬猴兒張了半天嘴也沒能說出那個“是”字,索性干脆不說了,扭頭往旁邊爬去。
山坡上,劉成看了看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轉(zhuǎn)身大聲問躲在旁邊那顆樹后面的田六娃:
“八班九班回沒回來?”
田六娃點點頭:
“回來了,剛回來!隊長,你弄那些白布就是干這個用的?”
劉成現(xiàn)在哪有心情跟他解釋,探身打倒一個想要借著樹木掩護靠近的敵人,沒有說話。
樊華在等天黑,劉成同樣也在等。
他們這些人只有在夜色的掩護下,才有安全撤離的可能。
過了一會兒,劉成掏出段景河給他的懷表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天色,悄悄的朝田六娃做了手勢。
田六娃會意,立刻趴在地上,從身上掏出一塊兒白布蓋在身上,慢慢朝遠處爬去。
大半個小時之后,天邊的最后一抹光亮也被黑暗吞噬,火車后面的樊華皺著眉頭掏出懷表看了看:四點三十八。
還差兩分鐘,兩分鐘之后,他準備一鼓作氣,三面夾擊,爭取半個小時之內(nèi)結(jié)束戰(zhàn)斗。
“轟、轟、轟……”
四點四十分十五秒,樊華沒有等來左右兩側(cè)的槍聲,卻等來了一連串的爆炸聲。
最讓他震驚的,是在背后響起的爆炸聲。
之前他讓人把雪爬犁都留在了河對岸,留下十幾個人看守。
但是那爆炸聲確實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還沒等他派人查看,就聽到了一陣馬嘶之聲。
隨之就是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壞了!”
樊華立即就意識到出事兒了。
這次來原本是打算埋伏游擊隊的,所以他也帶了不少火藥,全都在爬犁上。
趴在他身邊的馬猴兒再次把腦袋從雪里抬起來,驚恐的對他說:
“團、團長,壞、壞、壞……”
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樊華一巴掌把他的腦袋又拍回了雪里。
樊華喘著粗氣怒聲罵道:
“壞你奶奶個比!要不是看在你媽我老姨的份兒上,老子早他娘的就一槍崩了你了!滾去看看怎么回事兒!”
話音剛落,兩匹受了驚的馬就沖到了近前。
驚了的馬不知道拐彎,眼看就要撞到火車車廂上,立即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樊華剛剛怒罵馬猴兒分了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想躲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只馬蹄猛的踏在他的腰上。
“啊……!”
一聲慘叫,樊華頓時疼的背過氣去。
但是那兩批馬似乎與他前世有仇,再次齊齊的揚起前蹄,沖著樊華的腦袋落了下來。
馬猴兒嚇壞了,趕緊伸手抓住樊華肥乎乎的大腦袋,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后一拉,馬蹄才沒有落在他的腦袋上。
昏迷中的樊華在馬蹄落下的瞬間猛然睜開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張大臉憋成了紫紅色,喉嚨里發(fā)出“呃呃”的聲音。
這時候已經(jīng)有人過來將那兩匹馬及時拉開了,馬猴人趕緊撲過去把樊華的身體翻過來,拍著他的臉連聲喊道:
“團長?團長!醒醒,快醒醒!”
此時他也不結(jié)巴了,只是聲音尖利中還帶著顫抖。
他抓了一把雪,順著樊華的領(lǐng)子塞進去,樊華總算是哆哆嗦嗦的睜開了眼睛。
馬猴兒樂壞了,抬手把臉上的鼻涕眼淚往袖子上一蹭,連哭帶笑的說:
“團長,你、你沒事兒就好,咱、咱該咋辦?”
樊華雖然醒了,但是卻依舊說不出話來,腰上那一下還好說,主要是第二下。
馬猴兒那一拽雖然讓他的大腦袋躲開了,但是小腦袋卻剛好送到了馬蹄下面,連帶著把吊在下面的兩顆腦垂體都一起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