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為了這個家！

　　聽完鳳母的話后，鳳若鳴瞬間停下了吃飯的動作。

　　她覺得好冷。

　　飯桌上那點歡樂的星火不知何時早已熄滅，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在持續(xù)下降。陰冷的空氣從我的肌膚一路浸濕，很快就鉆進了我的骨髓。

　　好冷……

　　真的好冷……

　　鳳若鳴感到自己的靈魂都在發(fā)抖。

　　雖然鳳若鳴很早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里沒有什么存在感，在鳳父鳳母的心里也沒什么份量。

　　但她還是僥幸地認為，好歹大家一起經(jīng)歷了下崗的風(fēng)波、經(jīng)歷了鳳父鳳奶出走的風(fēng)波，剩下的三個人必然會有更深的感情。

　　僥幸地認為，鳳母會明白，比起負心薄情的鳳父鳳奶，自己這個女兒才是對她有真感情的人。

　　僥幸地認為，鳳母會對自己態(tài)度轉(zhuǎn)變，好好地用母愛疼惜自己。

　　僥幸地認為，自己可以和鳳母、鳳云帆一起組成溫馨的小家庭，安安靜靜、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而如今，鳳母的話如同當(dāng)頭棒喝，一下子敲醒了夢中的鳳若鳴。

　　這個世界上，沒有僥幸。

　　如果心懷僥幸，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會朝著最悲劇的方向發(fā)展。

　　鳳云帆一下子意識到桌上的氣氛不對，喊了一句媽。

　　鳳若鳴迅速收拾好心中的悲涼和失望，笑道：“媽，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剛開工不到兩個星期，哪里有400塊錢？”

　　鳳母顯然不信：“怎么沒有400塊呢？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一天賣100件衣服，每件衣服提成5毛，就是50塊。每天還有保底工資一塊錢，守夜工資一塊錢，店里一起賣的衣服分成。就算你只干了十天，也該有500塊了呀！怎么會連400塊都沒有呢？”

　　鳳云帆趕緊打圓場：“媽，那是我說的，姐姐什么時候說過了。而且，我說的是‘賣得最好的時候能賣超過100件’，不是‘每天都能賣100’。一般來說，也就是三四十件，哪里有一百件那么多??！”

　　鳳母急得瞪了鳳云帆一眼，抬起手來似乎想打，但又舍不得，最后也只是重重地戳了一下后者的額頭：“你這個小兔崽子，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快閉嘴，不許說話了！”

　　又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鳳若鳴吹鼻子瞪眼，把媽媽的架子端得足足的：“就算你每天只賣40件衣服，一天下來也是20塊錢，一個月也有600塊了。怎么會連400塊都拿不出來?！?p>　　鳳若鳴看著鳳母，嘴唇顫抖不已：“我現(xiàn)在上班連半個月都沒有，根本沒有結(jié)工資，哪里拿得出400塊？”

　　鳳母：“你去跟你老板預(yù)支?。》凑阋粋€月能掙600塊，預(yù)支400塊肯定沒問題的！”

　　鳳若鳴絕望地看著鳳母，一字一頓地問道：“媽，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這兩個月的時間，我要自己打工掙學(xué)費，要是掙夠了，就可以去讀大學(xué)。你現(xiàn)在跟我要這些錢，不就是要違反約定，要斷我的路嗎？”

　　鳳母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叫起來：“你個死丫頭！你說這些話，你是什么意思啊？”

　　鳳若鳴冷聲道：“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我們之前的約定。”

　　鳳母啪地一聲將碗筷砸在桌子上，大叫道：“鳳若鳴，你真是翅膀長硬了！都學(xué)會頂嘴了！我現(xiàn)在是在跟你說約定的事情嗎？我是在跟你說家里的事情，說你爺爺?shù)氖虑椋∧銧敔敳〉媚敲粗?，你難道不應(yīng)該拿錢出來給他醫(yī)病嗎？”

　　這話說得極重，極誅心！

　　只要一個字沒回答好，鳳若鳴就成了一個不孝子，受萬人唾罵！

　　鳳若鳴很明白鳳母這句話的套路。而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更加憤怒和失望。

　　“對！我就是不拿錢！”鳳若鳴大叫道：“我在這個家里十幾年，爺爺?shù)牟∈鞘裁礃拥奈液芮宄?！根本就不需要用到這么多的錢！這個錢，我一分都不會拿！”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連你親爺爺都不管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個沒良心的！”鳳母一邊尖叫一邊抬頭去打鳳若鳴，嚇得鳳云帆趕緊撲上去拉鳳母的手。

　　鳳若鳴早已不是以前那個任打任罵的小白花了。她靈巧地躲過鳳母的手：“你說我不孝也好，說我沒良心也好，都隨你！反正我是一分錢都不會拿出來！這筆錢是我要用來上大學(xué)的！”

　　“你這種人，就是上了大學(xué)也是社會的敗類！不孝敬老人，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鳳母瘋狂地尖叫起來，掙開鳳云帆，從墻邊抄起掃帚就往鳳若鳴身上大。鳳云帆大叫一聲，撲了上去。鳳若鳴側(cè)身一躲，伸出雙手一把攥住掃帚頭，將掃帚搶過來扔到了地上。

　　掃帚落地發(fā)出很大一聲響，就像拳擊場上的銅鈴聲，給所有人的動作都按下了暫停鍵。

　　一時間，三個人都站在客廳里，誰也沒有動作。

　　鳳爺躺在床上，努力地掙扎著發(fā)出哼唧哼唧的聲音，帶著泡沫的口水流得到處都是。

　　鳳若鳴死死地盯著鳳母：“媽，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在你眼里，我就是個行走的錢包，除了拿錢給你，沒有其他的任何用處？你有沒有想過，我掙這些錢的時候，掙得多辛苦？受了多少罪？

　　我上班還不到兩個星期，我可能連200塊都沒有掙到。你一來就跟我要400塊，你是要把我榨干嗎？你就這么喜歡錢嗎？”

　　“我為什么不能喜歡錢！”鳳母尖叫起來，“鳳若鳴，你只想到你的苦，你想過我的苦嗎？你爸下崗了，消失了，還把家里所有的錢都帶走了！家里一分錢都沒有了！

　　可是呢，家里就不花錢了嗎？你弟弟下學(xué)期上學(xué)的學(xué)費、你爺爺?shù)尼t(yī)藥費，家里的水費、電費、菜錢……哪一樣不花錢？你說，哪一樣不花錢？

　　我也是沒本事的人，只能靠打零工掙錢?？蛇@段時間廠子倒了一大片，幼兒園食堂也關(guān)門了，我連打零工的地方都沒有了。家里的錢只出不進……我能怎么辦？我不問你要錢，我還能怎么辦？”

　　鳳母的情緒突然崩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問你要錢，不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家嗎？”

　　“媽……”鳳云帆不忍，走上前抱住鳳母。鳳母反手抱住鳳云帆，哭得更厲害了。

　　鳳若鳴看著痛哭的鳳母，心里說不出的悲涼。

　　這種被一分錢壓垮的狀態(tài)，她再熟悉不過了。

　　當(dāng)年她身上揣著200塊錢，抱著不到3歲的女兒被前夫掃地出門的時候；當(dāng)年她租住在城市最骯臟的小棚子里，被老鼠、蟑螂、各種不知名的臭蟲淹沒的時候，內(nèi)心也是這樣的無助和絕望。

　　沒有錢的日子，真的會把人逼瘋！

　　錢！

　　錢！

　　錢！

　　晚上，鳳若鳴躺在自己簡陋的小床上，翻來覆去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怎么樣，才能給家里帶來一些收入？怎么樣，才能讓鳳母重新振作起來？

　　她想了很久，終于有了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