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多事之秋
李迪斯在銀行里工作了好幾天都沒看到吳君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覺她是不會原諒自己了，不會再來了。哎！對于這樣的情況李迪斯無能為力，因為他從來都不能成熟對待男女關(guān)系。
這幾天每當李迪斯見到吳剛，心里就會產(chǎn)生內(nèi)疚。然而吳剛卻表現(xiàn)的若無其事，該說說啥，該忙忙啥，不斷鼓勵他好好工作，并沒有向他提起他女兒的事，就像之前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一樣。不過吳剛倒是問了幾次陳曉希的近況，李迪斯都如是說了。
吳剛為何這么關(guān)心陳曉希，這讓李迪斯感到不解，如果是普通朋友不至于這般關(guān)心，或許是他倆之前非同一般吧，李迪斯想到這里卻不好直接問他，便找了個機會問陳曉希。
便在一天晚上，在陳曉希她媽和女兒睡后，李迪斯把陳曉希叫到客廳，問起此事。
陳曉希見李迪斯問起她和吳剛的關(guān)系一事，感覺很奇怪，本想回避，可再想想遲早也是要說的，既然都問了，晚說不如早說，這樣對于她對于他，對于任何人都會好一些。
陳曉希帶著一種小傷感，說道：“這話要從六年前說起。那時候我是望江大學(xué)的研究生，還有半年就要畢業(yè)了，我喜歡這個學(xué)校想留校工作，但我沒有社會關(guān)系是很難留下來的。”她說的這個社會關(guān)系，確實是如今存在于社會的復(fù)雜而又現(xiàn)實的問題。
陳曉希調(diào)整語氣接著道：“那時候我的研究生導(dǎo)師是吳教授，也就是現(xiàn)在的吳行長。我和他關(guān)系很好，我能感覺到他很喜歡我，但因為我倆的特殊關(guān)系也就僅僅停留在喜歡上。后來我告訴他我想留校工作，他聽后很開心表示愿意幫我去爭取。但又過了一個月還是沒得到任何積極的回應(yīng)。我很難過的看著他，他告訴我這事確實難辦，因為想在這學(xué)校工作除了自身水平高還需要有過硬的關(guān)系，要兩者兼?zhèn)洳趴梢?。而我是外地人，哪來的那種關(guān)系，這樣是很難留下來的?！?p> 陳曉希忽然傷感起來，李迪斯讓她休息片刻，之后她繼續(xù)道：“有一天，我找到吳教授直接問他喜不喜歡我？他不敢正面回答，因為我知道他這年紀是有家有孩子的，必然會保守一些。但我沒有放棄，經(jīng)常約他出去吃飯，他開始是拒絕的，但到后來我總在校門口等他下班，他沒辦法只能應(yīng)付我，再后來我們就逐漸發(fā)展為戀人關(guān)系了。”
陳曉希喝了口水，接著道：“本來我以為這樣就能留在望江大學(xué)工作了，然而情況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吳教授多次向?qū)W校提出要留下我，可學(xué)校卻沒有如意的反饋。吳教授沒辦法便私下去找當時分管人事處工作的副校長齊強，請他幫忙。有一次我們?nèi)耍簿褪菂墙淌?、齊副校長和我，一起在校外吃飯。吳教授向齊副校長說明了我的情況，不知道為什么僅一頓飯功夫齊副校長就答應(yīng)幫忙，說我可以留下來做實習(xí)老師。當時我還不知道齊副校長已經(jīng)看上我了，還以為他覺得我能力可以勝任這個實習(xí)崗位。”
李迪斯給她削了個蘋果，她吃著蘋果繼續(xù)道：“就這樣，我畢業(yè)后就留下來做了實習(xí)教師，吳教授和我一樣開心，但因為他是結(jié)了婚的，所以我倆只能在地下發(fā)展，不能告訴任何人。再到后來我努力工作，爭取能順利留下來。可情況又變得不妙，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我實習(xí)后能夠留下，我便找吳教授讓他幫我再去找齊副校長問問。之后齊副校長告訴他讓我親自找他談話，我便去了。見面后我問他能不能留下，他卻一直在表揚我工作很努力，沒有正面答復(fù)，直到快下班的時候他說要和我單獨去吃飯，我不好拒絕就答應(yīng)了。等到晚上吃飯時我又提起留校的問題，他卻告訴我說他喜歡我，想讓我做她女朋友。這也太意外了，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而他吃飯間不斷搞小動作，要么摸我手，要么蹭我腿，讓我對他產(chǎn)生了反感，所以還沒吃完我就走了?！?p> “再到后來呢？”李迪斯問。
“后來回去后我把這事告訴了吳教授，他聽到這事也很氣憤，但因為齊副校長是他同僚，他不好去找齊副校長的麻煩，只能憋著。當時我很幼稚，我就給齊副校長打電話說明了我和吳教授的關(guān)系，希望他看在吳教授的面上能不計較我之前的冒失，也就是我還沒吃完就走的行為，我這么做也是讓他知道我也是有社會關(guān)系的人。當齊副校長知道了我和吳教授的關(guān)系后第二天上午便把吳教授叫到副校長辦公室，談了這事，這讓吳教授很沒面子。到了那天下午我知道這事后又去找齊副校長，希望他不要為難吳教授，說吳教授并不是在搞外遇，是我主動找他的。然而齊副校長并不善罷甘休，沒過多久他就請了偵探偷拍了很多我和吳教授在一起吃飯和旅游的照片，又將這些照片寄到了吳教授家里，被他老婆簽收了，所以那段時間吳教授家里亂成了一鍋粥。”
她說到這里時，李迪斯突然明白了，他曾聽吳君蘭說過五年多前她父母鬧離婚的事，這推算一下六年前陳曉希和吳剛正是熱戀，后來因為照片的事所以才鬧離婚的，看來李迪斯把這件事給理清了。
陳曉希道：“后來我就不得不和吳教授分開了，再到后來吳教授確實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聽說一個新開的銀行正在招干部，他便去應(yīng)聘，因為他能力出眾又是大學(xué)教授，很快就收到了聘書，再到五年后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了那家銀行的行長了。而分開后他多次短信或電話讓我主動去找齊副校長，因為齊副校長是喜歡我的，只要我努力就有希望留下來。雖然比起英俊瀟灑的吳教授，齊副校長的外貌只能用勉強來形容，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我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找他，齊副校長見我主動找他，對我是百般體貼，后來我就和他好上了。”
“所以最終你就留下來了？”李迪斯插話道。
“是的，我留下來了。到后來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奔三，想找個正式的男朋友，但又因為在學(xué)校，大家多少都知道些我和齊副校長的關(guān)系，所以沒人敢追我。就這么拖了很久，當我終于忍不住提出分手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我把懷孕的事告訴給齊副校長，那時齊校長剛從副校長升為正校長，他不想出什么意外所以讓我把孩子打了，可這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我不忍心。為了這事我和齊校長吵架無數(shù)次，最后他就沒再去我的出租房了，而我依然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也就是我的女兒。之后我回老家休息了幾個月，直到今年九月開學(xué)回來?？墒且驗槲乙呀?jīng)和齊校長鬧僵了，所以他很久沒關(guān)心過我，他對我和他親女兒太過冷漠，使得我非常無奈，便在暑假的時候在網(wǎng)上開了個直播間當了一個夏天的網(wǎng)紅，其目的就是希望能找個能接納我女兒的男人?！闭f到這里，她又說不下去了，一直在哭泣，李迪斯只好拿紙巾給她擦。
聽到這里，李迪斯沒想到這個圈子這么復(fù)雜，學(xué)生、教授、校長之間還有這樣神奇且很悲哀的故事，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李迪斯見她情緒稍微緩和一些后，道：“清水的事，齊校長他知道嗎？”
“我給他說過，他才不管呢?！标悤韵５?。
“齊校長真是讓人難以理解。”李迪斯道。他又想著她的孩子還那么小，她爸就不管她，就算有了繼父也不如親爸那么親。想到這里，李迪斯又問她今年回校上班后有沒有再去找過齊校長。她說有一次她到校長辦公室去找他，齊校長見她又來找自己，告訴她若再糾纏就別再做老師了，去圖書館做管理員去，而陳曉希舍不得自己的工作，就沒再去找他了。
這時，陳曉希突然抱住了李迪斯，痛哭起來。
只見臥室門打開，她媽從臥室走了出來，見他倆還在那坐著，問道：“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呢?！?p> “好的阿姨，一會兒就睡覺?！崩畹纤够氐?。
她媽去洗手間方便后又關(guān)上了臥室門。
不久后，陳曉希跑到李迪斯臥室去睡覺，李迪斯一看這情況不對勁，告訴她這樣不好，可她就是賴著不走。李迪斯沒辦法只能走到客廳，有些悶，開了家門出去走走。
李迪斯是不可能和她睡一起的，他這人很有原則性。一出門他就在想要不要在外面找個旅館，可是自己沒帶錢，又摸了摸褲子，倒是帶了鄰居大媽家的鑰匙，便想去大媽家休息。李迪斯為何會有大媽家的鑰匙？因為之前陪大媽買菜漸漸就和大媽混熟了，大媽說她一個人住怕出門忘帶鑰匙，就留一把備用讓李迪斯替她保管。
就這樣李迪斯拿出鑰匙打開了大媽家的房門，走進客廳，倒在了沙發(fā)上，睡了。
第二天，感覺有人在推自己肩膀，李迪斯睜眼一看，原來是大媽。
“你這孩子，什么時候來的，怎么睡沙發(fā)呢？”大媽疑惑道。
李迪斯拿起手機，一看沒電了，搔搔頭回道：“大媽，我昨天有事回家太晚，怕影響她們睡覺就到大媽這睡一晚了。我怕太晚驚擾大媽休息，所以是悄悄進來的。對了大媽，現(xiàn)在幾點了?！?p> “九點了?！贝髬屢娎畹纤拐酒饋恚值溃骸案杏X你精神不太好?！?p> 大媽這么一說，李迪斯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抹了抹眼睛，道：“沒有啦，大媽家沙發(fā)很舒服的，以后有空我就過來睡睡?！?p> 見李迪斯不老實說話，大媽道：“你家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們都是誰，可以告訴我嗎？”
“大媽，這...真的沒什么呀！”李迪斯苦惱起來道，不愿看大媽眼睛。
“沒什么？你越說我越覺得不對勁。到底是什么事，說出來讓大媽幫你參謀參謀?！彼f后拿來一凳子，帶起老花眼鏡坐到李迪斯身前。這模樣好認真，似乎成了李迪斯的家長，可李迪斯依然難以開口，說了多次感謝后就回去了。
李迪斯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到自家門口，開門一看，她們都已經(jīng)起來了，又發(fā)現(xiàn)整個氣氛很不對勁。
陳曉希她媽坐在沙發(fā)上抱著女娃，陳曉希站在餐桌那邊，兩人見李迪斯回來了直盯著他，面有兇色。
李迪斯緩緩走到客廳里，他知道自己一晚上沒回家她們肯定不高興，說道：“那個，你們吃飯了嗎，要不我去買點？”
他正要離開卻被她媽叫?。骸安挥昧耍覀兌汲粤?！”聽她這語氣，充滿了不悅。
“哦哦，那就好?！崩畹纤拐f后站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該怎么辦。
“那個，你站過來?！彼龐屪尷畹纤拐驹谒磉叄^續(xù)道：“你昨天晚上和那個姓吳的小姑娘幽會去了？”
李迪斯大吃一驚，不知她怎么這么會編故事，又看了眼陳曉希，連忙解釋道：“沒有啊，沒有的事呢！”
“沒有的事？不老實交代這樣可不好哦?！彼龐寚绤柕?。
李迪斯對陳曉希道：“曉希，你快給阿姨解釋一下，你看她這也太離譜了?！?p> 陳曉希道：“看把你緊張的，眉頭都皺起來了，難道真被我媽說中了？”
李迪斯揮手表示道：“才沒有呢，我怎么可能半夜去找同學(xué)，那么晚她早就睡了，如果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問問?！闭f著他便掏出手機，雖然手機已經(jīng)沒電，但還是要裝個樣子。
然而陳曉希并沒有去拿手機，搖頭說道：“既然沒有去幽會，那你去哪兒呢，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p> “是呀，你要解釋清楚啊，難道在樓下吹了一夜冷風(fēng)，還是去夜總會找小姐了，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出非要讓我們?nèi)ゲ?？”她媽質(zhì)問道。
見二人咄咄逼人，如果不把昨晚去哪兒的事說出來，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樣，可如果把去大媽家睡覺的事說了，她們會不會去找大媽理論？李迪斯想到這里是非常矛盾，不知該怎么說了。
二人見他一直不說話，就像故意在隱瞞什么，便讓他坐到下來，她媽又輕言細語起來：“小李，我們只是擔(dān)心你，怕你出去吹了風(fēng)，著了涼，感了冒，那就不好了。今天不上班，人也健健康康的回來了，那我們就談?wù)掳??！?p> 李迪斯聽后一愣，問道：“正事？什么正事?！?p> “孩子還沒上戶口呢，我們商量了一下應(yīng)該早點把孩子的戶口上了?！彼龐尩馈?p> “是啊，孩子多可憐，你說是不是呢?！标悤韵５馈?p> 李迪斯茫然看著二人，道：“上戶口，往哪上呢？我們又沒結(jié)婚，上我這怕是行不吧?！?p> 見他有些不情愿，陳曉希走到他身邊，身體貼著他道：“結(jié)婚還不簡單呀，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不如咱們今天就去把手續(xù)辦了，之后再給孩子上戶口，名字我都想好了，姓李，名齊，就叫李齊?！?p> 李迪斯聽后趕緊挪了下身子，和她保持一定距離，道：“理齊？我看是理不齊?！?p> 見李迪斯眼神困惑，陳曉希又賣笑道：“呀，什么理齊理不齊，是木子李的李，整齊的齊。這名字好著呢，姓跟繼父，名跟生父，說明有兩個父親，你看我這名字取的多有水平，多完美呢。”
見她一副得意模樣，李迪斯冷漠著臉，不敢茍同。此時他頭腦非常清醒，他是絕不愿下半輩子都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下的，而且那人還是他的大學(xué)校長，他拒絕道：“不行，這是不行的?！?p> “什么不行，挺好的呢，你聽我的就可以了。名字是不是偏男性化？但也無妨！現(xiàn)在的社會都很開放了，取名都很隨意，都無所謂啦?！标悤韵５馈?p> 見李迪斯依然不贊同，她又走到他身前，撒嬌起來道：“好不好嘛，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接受了我也應(yīng)該接受她，難道你要讓她從小就沒父親嗎，你能這么狠心嗎？”
她媽在一旁苦口勸道：“是啊小李，早點把事辦了吧，別再拖了，孩子馬上就要一歲了?！?p> 正是李迪斯手足無措，困苦掙扎，面臨崩潰之際，只聽見有人在敲門，李迪斯回頭一看，門口站著一位氣質(zhì)偉人，鄰居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