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仟知道金斷念意思,梁康身首異處,三萬兩本金自然落入極樂坊手中。
這不是陸仟第一次接受此種性質的安排,只不過以往下手的多是為富不仁之輩,陸仟沒有心障,個別又被陸仟放了生路,對方懼怕極樂坊勢力遠走高飛,金斷念不知詳情。
“輸了就好了”燈火下光影交錯,同卞翩擦肩而過的時候陸仟如此想著。
夜風颯颯而過,河岸燈火幽幽,不大漁船中一名錦衣衛(wèi)緹騎望了望遠方柳林深處的梁府,懶洋洋的躺下。
監(jiān)視宅院的錦衣衛(wèi)緹騎階段性輪換,因為時日已久,漁船的緹騎已經是數次執(zhí)行派令,上一次裝扮的是郊游學士。
梁康的名字越來越多被衛(wèi)所提及,千戶大人對梁康也頗為賞識,久而久之,監(jiān)視的緹騎
也有點恍惚,到底是在監(jiān)視還是如若巡檢司弓兵一樣在保護梁康。
但有一點緹騎很清楚,一旦有人對梁康不利,在巡檢司弓兵無力面對局勢前提下,自己是要出手的。
漁船距離宅院有近一里,月明星稀,能清晰的看到宅子閣樓亮起的燈火。
“庭院內叫梁康的公子也是趣人,亦武亦商,既能和巡檢司弓兵打成一片,和自蘇州而來應天府巨商周梓翔也有非凡交情,似乎和霽樓兩名紅牌也有關系,人生如此,夫復何求”躺著的緹騎天馬行空想著。
河岸傍樹林間枝葉倏動,月色下一名黑衣人靠近向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宅園方向的緹騎。
極樂坊內人聲嘈雜,卞翩小打小鬧已經頗有收獲;
霽樓;
燈光從亭臺樓榭蔓延而出和自夜空揮灑下的月色融合在一起,閣樓內柳煙是、蘇碧瑤學習著董婉兒編排的舞蹈,不時有歡快笑語落在閣樓外蓉蓉月光、暈黃燈火中。
郊外梁府二樓的窗戶內人影晃動,梁康格斗講解中不時的伸手做出動作要領,祝馗、向雁食之髓味。
庭院距近的柳林,陸仟慢悠悠的行走著,曾經的西北刀王并沒有攜刀,兩斷刀早就在數年前的沙嶺之戰(zhàn)中一折兩斷,陸仟是帶著長度只有不足三分之二的斷刀逃過追殺,但自跟隨金斷念以來,半截斷刀就沒有亮鋒過。
第一是沒有必要,第二是回憶太重!
陸仟不認自己和梁康的接觸要嚴重到生死兩斷,兵刃相見程度。
距離梁府更遠的距離扎起了十多個帳篷并修建有簡易的木屋,這是梁康商業(yè)計劃中居于重要一環(huán)的“浮閑居”工地。
過百人入駐的工地吆喝聲此起彼伏,工匠之外多數的人員都是梁康招募而來,忙時開工,閑時三三兩兩匯聚在一起商討著梁康講解過的小隊防御、攻擊、推進要領,言語間提及梁康時所有工人眼神炙熱而崇敬。
應天府城內城外,河上河岸,不同的區(qū)域呈現出不同的畫景。
有和諧溫暖的,也有掙扎彷徨的,還有危機四伏的。
河岸邊的黑衣人就在這個時刻猛虎一樣躍起,撲向了漁船上神情專注的錦衣衛(wèi)緹騎。
月光下人影腳尖點向船尾,身形再一次彈出時拳風呼嘯罩向緹騎。
落入耳際的破空聲尖銳而剛勁,緹騎只來得及躍起轉身,視線中拳頭已經開始放大。
“砰”沉悶的擊打聲傳出,緹騎騰空而起,落下時身體胸口部位凹陷下去,血水從口鼻噴出,人跌入河面。
清澈的河水中凄艷的色彩暈染開來。
河岸漁船中的錦衣衛(wèi)緹騎被擊落入水時從酒肆而出的一名緹騎也走進柳樹。
出酒肆進入林間的緹騎目標是漁船,沿路巡戒,隨后上船匯合漁船內緹騎,次日晨光熹微時就有人輪換。
酒肆是重點,按照梁康被刺殺時描述的過程,顧懷安判斷刀客十有八九從酒肆尾隨而來。
所以安排在酒肆蹲點的緹騎身手比漁船上觀察的人員高出很多。
長時間的蹲點,酒喝了不少,可疑的人員反倒沒有出現,隔三差五的日子酒肆會出現兩名風流倜儻的公子,酒肆簡陋,但想到釀酒的醇厚芳香,對于這種公子哥的出現緹騎也不奇怪。
好酒不怕巷子深,畢竟離城不遠,文人才士慕名而來也是尋常事。
柳葉簌簌,河水悠悠,兩側響著夏日夜晚的蟲鳴,蛙聲一片。
知道區(qū)域曾經發(fā)生了兩次刺殺事件,進入柳林深處,錦衣衛(wèi)緹騎本能的右手把刀。
樹的背后有人影掠起,刀光就像融入了夜色成為本身的部分籠向錦衣衛(wèi)緹騎,光暗交錯的一瞬間,錦衣衛(wèi)緹騎身體晃了晃,出現在月色下的身影已經閃入另外方向的林木中,猶如始終未曾出現過的幻影。
一道血痕從錦衣衛(wèi)緹騎頸脖自左到右清晰的綻開,遂即血水順著刀痕濺出。
“嗬,嗬”緹騎彎腰,雙手捧住喉部,唇齒間血沫綻開,人委頓在地面。
除了地面的尸體及其彌散開來的血腥氣,格殺就像從未出現過,只是河岸的蟲鳴越來越響亮。
陸仟已經接近到梁康宅院,籠罩在月色中的梁府輪廓清晰,并沒有急于潛入府邸,陸仟先是游走四周觀察地形。
梁康的沉穩(wěn)、冷靜給了陸仟太過于深刻的印象。踩點,確定進出入線路,這是陸仟在軍中形成的習慣,換做是西北刀客的歲月,陸仟早就揮刀進入。如今不同,謹慎無大錯,特別是面對一個自己都捉摸不透,異常鎮(zhèn)定的人。
自山崗高處觀察,移走靠近到河岸時陸仟止住了腳步。
無數次戰(zhàn)場廝殺磨礪而出的敏銳嗅覺和危機意識讓陸仟本能的感覺到一股危險在靠近。
而且陸仟絕對相信來人帶著殺氣,身手不凡。
“難道是梁康”陸仟腳步放慢,心中尋思著,人在瞬間之時就將狀態(tài)提升到了頂點。
喬半山先是擊斃河道漁船中錦衣衛(wèi)緹騎,隨后利用漁船過河靠近到梁康庭院外圍。
白日黃昏時分藏匿在應天府中的飛騎營四人出城。
包括費褚!
多奎求救,飛騎營南下人數并不眾,但卻是絕對的精銳。
“天殘刀”費褚、“風雷手”喬半山、‘霸王槍’韓楚風、‘地絕刀’鐘宴又是其中的頂尖。
都是昔日遼東梟雄,也無一例外加入了漢八騎飛騎營得到重用。
喬半山觀念中四個人足夠掃平梁宅,但計劃的實施并沒有完全的體現在武力上,梁康直接被擊斃,反而會驚動中軍都督府和錦衣衛(wèi)及其巡檢司。
借刀殺人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