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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風(fēng)華落

第五章 子姑待之

公子風(fēng)華落 寒秋暝 2012 2018-10-12 01:05:00

  孫嘉儼被宋遠(yuǎn)知硬拽著坐了下來,他心中有氣,不愿多說,只盯著桌上的糕點(diǎn)一頓猛啃。

  吃了幾塊糕點(diǎn)后,點(diǎn)心甜膩的味道讓他漸漸冷靜了下來,他垂著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捻著半塊云片糕的手還在微微發(fā)抖,猶不死心地問道:“這份奏章,皇上會給批嗎?”

  宋遠(yuǎn)知吃點(diǎn)心吃得正歡,聞言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方才已經(jīng)說了,令尊位高權(quán)重,又掌管著吏部這樣重要的機(jī)構(gòu),想安排個把人,皇上不會不同意的?!?p>  “那其他的人呢,也都這樣嗎?”他的語氣也跟著抖了起來,臉上滿是悲哀之色。

  “孫二公子?!彼芜h(yuǎn)知終于抬起頭來望著他,強(qiáng)迫孫嘉儼和自己對視,“你從這里出去的那一刻,就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吧。尤其是你爹那里,你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樣,更不能有半句怨言,要不然,不光是你自己,還有我,和隱藏在我們身后的所有人,都會遭受牽連,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想了這么久,他也知道這事已經(jīng)不可挽回了,只是猶有不甘心:“可是,為什么呢,在我忘記這件事之前,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

  宋遠(yuǎn)知終于忍不住哀嘆了一聲,問道:“你與張逸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這樣耿耿于懷?”

  孫嘉儼把目光躲閃了開去,道:“你也知道,我平?!矔ツ切┑胤剑赃@個圈子里的人混得都挺熟的,張逸他在圈子里風(fēng)評很差,他搶別人包下的姑娘,打人,吃白食,什么齷齪事都做過,大家見到他都躲著走?!?p>  “哦——”宋遠(yuǎn)知思索了半秒,毫不在意地道:“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如果他強(qiáng)搶民女呢?那姑娘半夜就上了吊,家中雙親知道了這事,嘔血而亡,至今無人替他們申冤!”

  “你有證據(jù)嗎?”

  “圈里人都知道!”他急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包括你?!彼芜h(yuǎn)知冷聲道。

  他的氣焰一下子消了大半,只囁嚅道:“我……我只是沒等到合適的時機(jī)……”

  “你看,你其實也明白,做任何事,都需要等待時機(jī),更何況是事關(guān)江山社稷的大事?!?p>  “你是說?”孫嘉儼是個聰明人,一點(diǎn)就透,只瞪大了眼睛問她。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功,要融化這寒冰也絕非易事,我若是不一步步來,傷了我自己倒不要緊,只怕打草驚蛇,取得反效果?!?p>  孫嘉儼低頭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能做些什么?”

  宋遠(yuǎn)知愣了愣,眼中漸漸泛起波瀾,喉中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般,吐不出,也咽不下,半晌,她才道:“蠢猴子,你什么也不用做,那……畢竟是你爹,我只希望,如果將來有一天我真的做到了,你……你當(dāng)然可以……可以恨我,但是……能不能少恨一點(diǎn)點(diǎn),只要一點(diǎn)點(diǎn)?……不不不,還是算了,想恨就恨我好了,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快樂些的話。我不想讓你為難,以后這宋府……你還是不要來了。”

  “想躲開我?門都沒有!”孫嘉儼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也不想地大聲說道:“古有石碏為國大義滅親,今天也可以有我孫嘉儼!若是我爹真的做了有違朝綱法度的事情,我孫嘉儼一定親自檢舉揭發(fā),將他繩之以法!你也不必為這個感到為難,該抓就抓,該打就打,我孫嘉儼毫無怨言?!?p>  她認(rèn)真地瞧了瞧他義憤填膺的樣子,突然覺得和她透過累累史冊拼湊想象出來的那個絕世好官孫嘉儼,有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相像,這讓她欣喜之余,又有點(diǎn)小小的辛酸。

  他是真正的大義為公,為社稷謀福,為蒼生請命,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而自己呢,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私心,她裝得大義凜然,冠冕堂皇,實則任性妄為,無恥至極,她仗著自己熟讀史書,今天要把尚且還懵懂無知的孫嘉儼騙上一條不歸路了。她不知道,這對于孫嘉儼來說,是好事呢,還是壞事呢?

  “吃點(diǎn)心吧?!彼芜h(yuǎn)知低頭道。

  孫嘉儼搖搖頭,“我不吃了,一會約了幾個朋友在醉花閣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下午還有事,就不去了?!彼芜h(yuǎn)知低頭又咬了一口茯苓餅,“既然這樣,我讓丫環(huán)來撤走吧?!?p>  “你吃這些就夠了?”

  她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意應(yīng)道:“嗯,還有些奏折要看,時間有點(diǎn)緊?!?p>  “你別這樣拼命,身體要緊?!彼锪税胩欤锍鲆痪?。

  “我知道,你放心,我身體好得很?!?p>  “那我,我先走了,你注意,注意身體。”他突然倉皇起身,匆匆告辭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總覺得,孫嘉儼離去的背影,有些蕭索,饒是錦衣華服,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孤獨(dú)。

  鳶兒送走了孫嘉儼,回來便說道:“哎呀,孫二少爺可算是走了,被他這么一鬧,先生怕是今夜又要點(diǎn)燈夜戰(zhàn)了吧?”

  被她這么一說,宋遠(yuǎn)知頓時覺得睡意上涌,她掩面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道:“鳶兒,我要去睡個午覺,你去吩咐閉門謝客吧,誰來也不給開。”

  鳶兒想了想,認(rèn)真地問道:“那如果是皇上來呢?”

  “皇上來……那還是得開的?!彼芜h(yuǎn)知裝作認(rèn)真地思考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忍住,假裝怒道:“我看你是活膩了,敢拿我當(dāng)消遣了!”

  鳶兒忙賠笑著跑遠(yuǎn)了。

  房門一合上,宋遠(yuǎn)知飛揚(yáng)的眉頭就耷拉了下來,她放下了用來遮光的簾子,摸索著踱到床邊,靜靜地坐上去,抱著被子發(fā)呆。

  今日早朝的時候,果然如她所料,皇上對她有些刻意疏遠(yuǎn),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對她的奏呈也多有恍惚,似乎一直在走神。那天她去拜見皇后娘娘的時候,他也是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他果然是酒醒了,回過神了,便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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