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結(jié)如石,淵面凝冱。
when the waters become hard as stone, when the surface of the deep is frozen?(伯38:30)
秦醉決定和宋妍菲攤牌,獨自想了一段時間,他覺得宋妍菲說得對,他既然給不了宋妍菲想要的,也無法原諒宋妍菲和付升的背叛,與其大家這樣捆綁成一對怨偶,不如好聚好散。他想和宋妍菲冷靜的談一談,結(jié)束這一切。誰知宋妍菲剛聽到他提及離婚的字眼,馬上情緒激動的掛上了電話。
就在他打算約宋妍菲出來談的時候,卻被袁道芝一個電話叫回了家。
一進(jìn)門就看到父母都坐在沙發(fā)上,面色不虞的看著他,宋妍菲也坐在一邊,臉上似有淚痕。秦醉一邊琢磨一邊問:“怎么了叫我回來?”
袁道芝“啪”的扔了一個信封包在茶幾上,語氣冷淡道:“你自己看?!?p> 秦醉茫然的打開信封,里面赫然是一打照片,照片是偷拍的角度,拍的人全是秦醉和南陌的合照。秦醉勃然大怒,失望的看著宋妍菲道:“這是你找人拍的?”
宋妍菲似乎瑟縮了一下,偷偷看了袁道芝和秦立明一眼,委屈道:“秦醉為了這個女人想和我離婚,我不同意。爸媽,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秦立明看了看兒子,問道:“你要離婚?”
秦醉嫌惡的看了宋妍菲一眼,爾后平靜的看著秦立明說:“是,我想離婚?!?p> 秦立明沒吱聲,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袁道芝還想說什么,反而被秦立明拽了起來,“你們倆就在這里面對面好好談一談,我和你媽媽先出去了。晚些再回來?!?p> 袁道芝不樂意了,擰過身子說:“那怎么行,妍菲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我得留下來幫幫她?!?p> 秦立明罕見的沒有依著她,反而使了點勁兒把她往門口推,邊換鞋邊小聲說:“你糊涂啊,你兒子什么樣你不知道嗎?他會是那種人嗎?”
袁道芝怔住,看了看客廳里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的小夫妻,有些失措,又被秦立明輕輕拽了拽,順勢就出了門。下樓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小聲問:“你是說咱兒子被冤枉了?可是明顯是他要離婚啊,妍菲明擺著不想離啊。何況我那天,”袁道芝轉(zhuǎn)頭四處看了看,又把音量放小了一點說:“何況我那天去兒子的酒店,看到小南來找他了。而且你沒看那照片在哪么?在咱爸的墓地……秦醉可從來沒帶妍菲去看過咱爸。”
秦立明詫異的看著她說:“那又怎么了。更何況,小南你難道不了解嗎?再者說,分手了也是朋友,何況咱爸對小南有多喜歡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是秦醉告訴小南咱爸已經(jīng)走了,她能不去看看么?!?p> 袁道芝嘆了口氣,她當(dāng)然了解這一對孩子是多么好的孩子,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剛結(jié)婚沒多久,甚至酒席都沒辦,就這么散了,哪怕是因為小南也不行。
宋妍菲本想找秦醉的父母一起勸住秦醉,不曾想他們竟然都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待他們出了門,她馬上就不是那副委屈的模樣了,坐直了身子,還理了理頭發(fā)。拿著水杯小口抿著。
秦醉看著她,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傻子一樣,他的妻子,他竟然從來沒有真正的認(rèn)識過。他一直覺得她溫柔賢淑,體貼入微,現(xiàn)在再看她,仿佛一條有毒的蛇,嘶嘶的吐著信子,讓他不由自主的浮上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一刻也不想和這個女人在一間屋子里多呆了。
“你不用多說了,離婚,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會搬出去,分居兩年之后強(qiáng)制離婚?!鼻刈硪谎垡膊幌肟此?,目光只盯著窗外那顆老榕樹看。
宋妍菲嗤笑出聲:“怎么,這就要拋下我去找你那個當(dāng)老鴇的前女友了?”
“你不要隨意編排他人。而且我要和你離婚,也與別人沒有關(guān)系?!鼻刈硐訍旱目粗f:“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
宋妍菲站起身略激動的說:“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愿意原諒我一次?而你那個前女友,我找人查過了,你知道她這兩年過的什么日子嗎?你知道她和多少人睡過嗎?”
秦醉沒有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你查了她?”
宋妍菲有些不安,她看到秦醉的手摩挲在照片上,照片上那一角甚至因為被指紋的反復(fù)疊蓋都顯得模糊了起來。不知為什么她突然間有點不好的預(yù)感,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回答了:“是,我就是查了她。你一定不知道吧,她這兩年一直周旋在各個老板中間,為的就是幫別人拿到項目。你寧愿選這樣一個交際花,也不愿意原諒我犯過的一次錯誤?”
“我知道?!鼻刈砩裆涞姆畔抡掌酶难酃獯蛄恐五?。宋妍菲覺得他更冷了,冷的像三九天的雪落盡脖子里的時候一樣,凍的人直哆嗦,甚至他的語氣也更冰了,讓宋妍菲感到他此刻的情緒是固態(tài)的,就像無數(shù)塊碎冰朝她劈頭蓋臉砸了過來,割的她全身體無完膚,秦醉說:“你說的我知道?!?p> 宋妍菲受挫的重新退坐回了沙發(fā)里,客廳里好像一下子安靜了起來,靜的只能聽見窗外沙沙作響的葉子聲,是那顆老榕樹的葉子,暗暗的綠色被風(fēng)輕輕吹著在窗戶上拍打,亂糟糟的,無序的,像是沒有禮貌的客人在敲門,也想她此刻的心,七上八下找不到方向。她現(xiàn)在茫然極了,似乎想不明白,為什么秦醉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堅持要離婚。
但在她以為他的父母會因為是秦醉先有了別的心思要離婚,而站在她的這邊幫她勸說,然而他們卻完全尊重秦醉自己的想法,反而給了空間讓他們自己解決。她以為他只是不知道南陌是一個怎樣的女人,才會一直把她當(dāng)做心上的白月光,殊不知他早就知道一切了。今天的樁樁件件,全都出乎她意料之外,讓她措手不及。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這些人和她想的都不一樣,原來她也從來沒有真的認(rèn)識過他們嗎?
宋妍菲覺得害怕了起來,她已經(jīng)做了她全部能做的,卻覺得秦醉離她越來越遠(yuǎn),她再無法伸手觸碰到他。而這段婚姻,就想手中的一捧沙一樣,她捏的越緊把自己膈的生疼,反而流逝的越快,等她再攤開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再沒有把握留住了。
——
“你決定了?”陳旭關(guān)上門順手合上辦公室的百葉窗,不確定的問道:“是因為膈應(yīng)?”
秦醉捧著咖啡看著氤氳而升的熱氣點點頭:“沒錯,就是膈應(yīng)?!?p> 陳旭了然:“是挺膈應(yīng)的,要我也膈應(yīng)。那她同意了?”
“沒有……”秦醉苦惱的皺眉,“她堅決不同意離婚,不過這段時間也沒找我鬧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p> 陳旭也沉吟了起來。沒等他想出個什么所以然來,辦公室的門就被咚咚咚的敲響了。陳旭打開門,看到秘書小琴站在門口,臉色有點不太好,急忙把她讓了進(jìn)來。
小琴抱著一份材料語氣嚴(yán)肅的對他們說:“秦總,這段時間您不總過來公司,有些情況可能您不太清楚,最近這半個月我們公司一單生意都沒有簽,就連之前有意向一直在接觸的,也轉(zhuǎn)頭去了其他公司?!?p> 秦醉與陳旭驚詫的對視了一眼,問道:“怎么回事?”
小琴咬咬牙,滿臉怒氣的說:“業(yè)務(wù)部的阿俊說,他見到付總偷偷的接觸過其他公司的人,他懷疑付總把我們的客戶讓給了其他公司?!?p> “我靠!”陳旭惱火的說:“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上次打的還不夠?”
秦醉把他按了下來,皺眉說:“可能就是因此懷恨在心呢?”
小琴的臉色依然沒有緩和,猶豫著說:“另外秦總,財務(wù)剛剛給了一份報表過來,說公司賬上的錢,快周轉(zhuǎn)不開了,得盡快有新的進(jìn)賬才可以……”
秦醉趕緊拿過她手上的財務(wù)報表,但是上面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看的他心煩意亂,只覺得那些數(shù)字好像有了生命一樣,在表格上對他露出譏諷的笑。陳旭眼見他狀態(tài)不對,一把拿過了報表仔細(xì)看了起來,面色越來越難看,緊緊擰著眉毛對秦醉說:“這小子是要趁你心不在焉的時候,把咱們公司掏空啊……”
秦醉冷笑,“以前算我小瞧了他……”然后給了小琴一個放心的眼神,“你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要慌,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確定一下哪些資源我們現(xiàn)在不能用了,其他的,我們努力爭取過來。另外,把付升的工牌給我注銷了,別讓他再進(jìn)公司?!?p> 小琴點點頭出去了。她走后秦醉的臉就垮了下來,對陳旭說:“胖子,我們需要一個大單,才能擺脫現(xiàn)在的困境?!?p> 陳旭說:“你別急,打電話問問李哥,我知道你因為南陌的事情不太想和他打交道了,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他手上資源多,咱問問,好歹先把這一關(guān)過了?!?p> 秦醉沒說話,倒是先給付升撥了個電話過去,語音提示關(guān)機(jī)。秦醉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沒有把手機(jī)摔地上?;仡^跟陳旭說:“你也先回吧,我想想?!?p> 陳旭擔(dān)憂的看了他一會兒,才說:“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一定找我商量?!?p> 秦醉點點頭讓他放心,陳旭才一步三回頭把門帶上了。陳旭說的對,這種時候只有李子欽能幫他度過難關(guān),可秦醉緊緊的攥著手機(jī),就是不想和他聯(lián)系。卻不知道,陳旭早看出去他的猶豫不決,已經(jīng)和李子欽聯(lián)系上了。
秦醉把自己關(guān)在辦公室里已經(jīng)一天了,雖然早上安撫過秘書,也交代了不要讓這種消息到處散播,可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漸漸的公司遇到困難的事情還是傳開了,只是這才剛開始,多數(shù)都是背地里大罵付升不是人,暫時還沒有什么其他動靜,可是秦醉知道,要是短時間接不到項目做,前面的尾款不結(jié)算,公司可能很難熬,時間一長,人心就散了,到時候只能是個惡性循環(huán)。秦醉想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去外面告訴他們他一定能想到辦法撐過去,可他甚至提不起精神去和大家打打氣,只能聽著外面越來越大聲的討論,覺得灰心極了。
以前最難的時候,也是李子欽對他伸出了援手,幫他順利的度過了最早沒有資源的時候。也許真的應(yīng)該找找他。
秦醉抹了把臉,下定決心打算給李子欽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一震,李子欽的一條信息跳了出來?!巴戆它c,soul咖啡廳,詳談?!?p> 秦醉自嘲的笑了笑,回了一條知道了。他坐在沙發(fā)里舒了口氣,想了想,又給陳旭發(fā)了一條謝謝,然后收到了陳旭的滾蛋三連。
咖啡廳門口正好有個車位,略微慰藉了最近覺得自己諸事不順的秦醉,他剛鎖好車門就聽到咖啡廳里隱約的傳來一首熟悉的曲子,“Loving you is easy cause your beautiful.Making love with you is all I want to do.Loving you is more than just a dream come ture.And everything that I do.is out of loving you.”
“你的美讓我愛不釋手,只想和你在愛的海洋中徜徉。
愛你不僅實現(xiàn)了我的夢,為了愛我還可以付出一切?!?p> 輕緩的啦啦啦讓他一天的急躁奇跡般的被治愈了,他只覺得街邊兩邊的燈光都像是最好看的染料,把天邊染的像深色的絲絨,時不時泛著柔和的金色光澤,隔壁便利店人來人往,門口的小鈴鐺被撞的丁零當(dāng)啷停不下來。更遠(yuǎn)處是一片老街坊,已經(jīng)開始支起了燒烤攤,還未營業(yè)就坐了許多人,也不著急,各自聊著等老板準(zhǔn)備。秦醉喜歡極了這種煙火氣,只覺得每一個緊張的毛孔都被熨燙過一般。沒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總會解決的。
秦醉深吸一口氣走進(jìn)了咖啡廳,看到李子欽坐在靠窗的角落正朝他招手,他剛要過去,卻放慢了步伐,因為他看到李子欽的旁邊,南陌也仰著臉朝他矜持了笑了笑。
“坐。”李子欽伸手找來侍應(yīng)生,給秦醉點了杯他常喝的Espresso,又讓他們給南陌添了點茶。李子欽好像剛剛應(yīng)酬完過來,身上還有些沒有散的酒香氣,領(lǐng)帶被他摘了,和外套一起搭在座椅扶手上。從男人的眼光來看,李子欽也是個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對象。不過因為以前李子欽在學(xué)校對南陌表示過好感,秦醉私下找到他理論過,所以一直無法客觀的評價這個人。殊不知后來他創(chuàng)業(yè)艱難的初期,幾乎是全靠著李子欽才無風(fēng)無浪的走了過來。秦醉對這個人說不清是喜歡還是討厭,復(fù)雜的很。
這會兒看到他們倆好像一對璧人一樣坐在對面,秦醉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南陌偷偷瞧他,只覺得有點好笑,一想到他遇到的事兒又覺得有點心疼,便假裝不知道的問道:“什么事呀,把我也叫出來?!?p> 顯擺唄!秦醉腹誹。
李子欽看著秦醉無聲笑了笑,才說:“陳旭跟我說的聽清楚了。你們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只是一時的。等手上幾個項目的尾款都到位就沒問題了。就怕這事到這里還沒結(jié)束,所以還是得手里抓幾個大項目心里有底,公司里那些小朋友也不會人心惶惶?!?p> 秦醉點點頭,“是,我也是這么想的?!?p> 李子欽看了看南陌,又看了看秦醉,手指輕巧桌面猶豫道:“其實倒真的是很巧,正巧我收到風(fēng),XX區(qū)打算辦一個大型的華中地區(qū)的舞蹈比賽,因為投資大,所以需要走正式的投標(biāo)程序?!比缓筇а劭粗刈?,“這個項目要是能拿下來,不止幫你渡過現(xiàn)在的難關(guān),跟ZF的關(guān)系也能更進(jìn)一步,之后做什么都會順當(dāng)很多?!?p> 秦醉當(dāng)然知道這里面的關(guān)節(jié),他皺眉想了想,才說:“可是這么好的機(jī)會,輪不到我們這小公司吧。”
李子欽目光炯炯的盯著他道:“所以才需要提前打通關(guān)節(jié),了解清楚他們招標(biāo)需求的重點?!比缓罂吭诳勘成险Z氣輕松的說,“這個我就幫不了你了,我雖然認(rèn)識他們的負(fù)責(zé)這件事的處長,可是我的面子,恐怕還不如南陌的大?!?p> 秦醉驚疑不定的看向南陌,南陌一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面上一紅,不自覺就露出一絲怒氣出來,秦醉感受到她生氣了,馬上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想岔了,慚愧的問:“這是怎么回事?!?p> 南陌端著水不緊不慢的喝著,李子欽也嘴角含著笑不做聲,秦醉愈發(fā)一頭霧水了。直到侍應(yīng)生把他的咖啡端了上來,南陌才放下杯子說:“我可以幫你約那位出來,但你必須帶上我?!?p> 如果是南陌的關(guān)系,帶上她秦醉可以理解,便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李子欽又交代了一些項目相關(guān)的事情,然后站起身打算先離開,眼神詢問南陌要不要一起,南陌搖頭說:“你先走吧,我還有點關(guān)于那位處長的事情要和秦醉多交代幾句?!崩钭託J沒說什么,又拍了拍秦醉的肩,就出了門。
秦醉看著李子欽的背影,才又坐了下來,邊喝咖啡邊好像不甚在意的問道:“你們一起過來的???”
“是啊?!蹦夏包c點頭。
秦醉氣悶道:“不是說有正事要說嗎。說吧。說完送你回去?!?p> 南陌笑出了聲,說:“你別這么別扭好不好?!?p> 此時正好音樂一變,放了一首語調(diào)頗輕快的法語歌,秦醉似乎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有點矯情,忍不住哧地一笑,“要是沒什么事,吃點宵夜去?我還沒吃晚飯呢?!?p> 南陌急忙拿包站起身說:“那你怎么不早說,還空腹喝濃縮咖啡,不怕胃疼?。孔?,我陪你吃點兒。”
“去吃烤串吧。”迎著南陌復(fù)雜的眼光,秦醉鎮(zhèn)定的說:“就去巷子口胖叔那吃,肉新鮮?!?p> 南陌抿著嘴轉(zhuǎn)身出了門。
——
又回到了走過千百遍的巷子口,白天這里是沒有攤子的,只有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住在巷子口的胖叔才會打開家門,他們家是一樓和二樓,二樓用做平時日常起居,一樓則是擺了好幾桌臺子,燒烤架就支在門口,外面也擺了一圈桌椅板凳。和外面已經(jīng)建好的商業(yè)街不一樣,遠(yuǎn)遠(yuǎn)就能聞到孜然的香,碳烤的煙一陣一陣的從墻后面不安分的飄出來,烤架上各種肉串滋滋作響,香氣撲鼻,一聞到就讓人食指大動。
南陌熟門熟路的就在外面找了個干凈的桌子坐下,自己拿起塑料布鋪著桌子,一邊喊著:“胖叔,這邊10個羊肉,10個肉筋,再加一盤土豆。”“好嘞,你自己拿飲料啊?!迸质逡皇质炀毜姆敬皇诛w快的在旁邊記著菜品。秦醉剛要去拿點喝的,就看到胖叔的老婆胖嬸拎著兩瓶啤酒過來了。
“小南!帶朋友來吃東西?。俊迸謰饘⑵【仆郎弦环?,一抬眼跟秦醉對上了,胖嬸覺得這年輕人有點眼熟……邊在圍裙上擦手,邊疑惑的看著南陌說:“這是……”
南陌瞇著眼,笑的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秦醉無奈極了,“胖嬸!怎么我都不認(rèn)識了……以前你們家電腦壞了,可都是我去修的呀?!?p> “哎喲!”胖嬸一臉驚喜的說:“小秦!好久不見??!”然后又沖胖叔吆喝:“小秦來了!”
胖叔隔著繚繞的煙霧沖他打了個招呼,秦醉也朝那邊招了招手。
胖嬸看了看他們倆,“小秦好久沒來了啊?!?p> 秦醉抱歉:“搬家了,住得遠(yuǎn)了,過來就不是太方便。以后我一定常來看你們。”
“客氣什么?!迸稚┼凉值牡闪怂谎?,正好別的桌喊著要加飲料了,胖嫂應(yīng)了一聲,與他們又說笑了兩句,急急忙忙走了。秦醉看著胖嫂忙碌的背影,不由笑了,說:“兩年多了,他們也沒變……”
南陌起開酒瓶,遞給他一瓶面色平靜的說:“胖嫂去年在家暈倒,送到醫(yī)院查出心臟病,人差點沒救過來,后來住了好久的院,又做了心臟搭橋?,F(xiàn)在看著是和從前差不多,不過現(xiàn)在胖叔可不敢讓她跟著熬夜了,早早就催她休息了,一會兒就是敏君來幫忙了。”
秦醉沒想到還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再看他們好像又確實不一樣了,胖叔和胖嬸總是時不時就對視一眼,眉眼里含著笑。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們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總覺得他們眼里都透著一股格外的珍惜。
“敏君不上學(xué)嗎?”
南陌搖搖頭:“敏君沒考上大學(xué),說不想學(xué)了,白天在咖啡廳做學(xué)徒,晚上就在這幫幫忙,挺辛苦的,不過我看她勁頭挺大。”
秦醉揚眉:“咖啡廳做學(xué)徒……你慫恿的吧。”
南陌正好就這瓶口喝著酒,聽到這話忽的嗆到了,猛地低頭咳了起來,滿臉都憋的通紅,秦醉趕緊去給她倒了杯白水,又看著她過了一陣才順過氣來,臉上還留著剛才的余韻,紅撲撲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為咳嗽染了一層水光,眼波流轉(zhuǎn)斜睨著他,受了委屈后習(xí)慣性微微嘟著嘴,沒好氣的說:“什么叫我慫恿的,我只是幫她勸了勸胖叔胖嬸,既然敏君學(xué)不進(jìn)去,也無謂再復(fù)讀浪費時間了,不如早點找一份喜歡的工作干著,青春沒幾年,耽誤不得。以前我去學(xué)咖啡那會兒,敏君就特別感興趣,我就讓她去試試……”
秦醉后面的話卻聽的不甚專注了,只是那句青春沒幾年,耽誤不得,壓的他心里沉甸甸的。南陌又何嘗不是呢?她最好的那幾年,全都給了他,就像一個小太陽,一直發(fā)著光和熱,溫暖著他。而他對她也很好,明明就是很好的,怎么說散就散了呢……那這段青春算什么,不清不楚的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畫上一個句號就驟然結(jié)束,秦醉脫口而出:“那你呢?”
南陌抬起頭有一絲茫然:“嗯?”不是正在說敏君嗎?
她的眼睛因為說的興奮,顯得亮亮的,秦醉忽然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挪開了目光,又重復(fù)道:“那你呢?你當(dāng)年……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南陌的表情收斂了起來,垂著頭一直沒說話,手指繞著瓶口一圈一圈的劃拉著,又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樣,仰著笑臉說:“沒什么,就是太生氣了。一氣之下就不想再理你了?!?p> 秦醉好脾氣的問:“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這么生氣……我不過就是接你下課的時候看到你收了隔壁班那個誰的花,沒聽你解釋就找胖子喝酒去了。之后你就再也沒理過我……”
南陌面色復(fù)雜的看著他,秦醉也目光炯炯的盯著南陌。
“你們的串兒來了,小心燙啊?!?p> 一股子香氣煙火氣往鼻子里鉆,弄的鼻子里癢癢的,南陌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胖叔放下烤串,看了看兩個小年輕較勁較勁一樣互相望著,好笑的說:“你們怎么跟以前一樣……跟叔這兒坐著大眼瞪小眼干啥呢,趕緊趁熱吃?!闭f完搖頭晃腦的走了。
南陌把盤子往秦醉這邊推了推:“你快吃吧,餓了這么久了?!?p> 秦醉絕望極了,他好不容易感覺南陌話到嘴邊,一打岔她明擺著又不想說了。他一臉生無可戀的嚼著肉串,因為太辣,一邊吸著氣。南陌給他遞了冰啤酒過去,又覺得胖叔說的著實沒錯,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坐在一起,吵吵鬧鬧。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甚至周圍來吃的食客也都是老街坊,聊天的內(nèi)容也總是這巷子里的房子和孩子??墒撬齻儏s都變了,他們還保留著之前的很多習(xí)慣,卻添了刻意的疏遠(yuǎn),仿佛連以前的那些流在血液中的習(xí)慣也要刻意泯滅。
南陌看著秦醉惡狠狠的吃著串,又給他拿了瓶汽水,“你家里的事怎么樣了?”
秦醉看了她一眼,把肉咽了下去,梗的脖子像被什么東西刮過一樣,他喃喃道:“沒什么,打算離了?!?p> 南陌驚的筷子都掉了,腿一動就要站起來,卻不曾想膝蓋撞到桌底,整條腿都麻了,只能坐了回去小心的伸直了腿揉著,秦醉急忙收拾了一下被撞倒的啤酒瓶沒讓它掉地上,邊擦桌子上的酒邊好笑的說:“你怎么比我媽還激動……”
南陌皺眉吸著氣頭也不抬:“我自然是希望你婚姻幸福,一切順心了。”
秦醉本來還想打趣幾句,聽她這么說反而說不出話了,等她腿上的酸麻終于退了好好坐了回來,才又岔開話題:“你怎么又租下這里了?”
“哦,”南陌面無表情,“住慣了,不想住別處。”
“那你怎么從來不和我聯(lián)系?”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南陌揚聲沖胖叔喊道:“胖叔,小秦說您手藝退步了,他竟然還有空說話。”
胖叔笑而不語。
秦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