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英國公府
離開東寧伯府,袁凌鳯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不是因為家仇已報,而是他明白了自己還是那個自己,袁凌鳯很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
袁凌鳯曾想過自己這輩子要成為一個什么樣子的人,但好像不管怎么選擇他都避不開族人的信任,就像昨天告訴堂兄們,做好拼殺的準(zhǔn)備,堂兄們沒有問什么事,只是點頭示意知曉了。
嶺衛(wèi)們沒有發(fā)對過自己的決定,哪怕自己這個家主的命令是錯的,他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抉擇,即使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伴隨著族人的犧牲和鮮血,也沒有人抱怨一句話。
所以袁凌鳯才要走好腳下每一步,一步走岔,不僅僅是良心難安,更是整個家族上萬人的萬劫不復(fù)。
袁凌鳯騎著馬,沒有刻意的讓馬兒去哪里,一人一馬在街上隨意的慢行。周圍早起的人們,或是貨郎,或是役夫,或是官員,說白了世上千般事,萬般皆是命。
袁凌鳯走著走著就覺得自己好像迷路了,拉過一個小販,買了兩個炊餅,這才搞清自己從城西溜達(dá)到了城東,問清路后,袁凌鳯往家里走去。
正在走時,有一個管家樣子的人攔住了去路,“小郎君可是錦衣衛(wèi)千戶袁凌鳯?!?p> “正是在下,你有何事?”袁凌鳯坐在馬上問道。
“英國公有請,請大人隨我來?!闭f完,管家就牽著袁凌鳯的馬向一旁走去。
袁凌鳯來到京都城這么長時間,除了錦衣衛(wèi)的一些人認(rèn)識,其他人一個都不認(rèn)識,更何況是五國公中最為顯貴的英國公。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管家將袁凌鳯的馬牽到一個馬車旁,隨著馬車前行。
走了一小會兒,袁凌鳯就看到了,一個威嚴(yán)的府邸大門,這時候馬車的主人從車上下來,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示意袁凌鳯隨自己進去。
袁凌鳯翻身下馬,跟著這個中年人從正門進入,門房的護衛(wèi)還想讓袁凌鳯解下腰間的中清劍,只見老者語氣略帶威嚴(yán)的說道,“尚書譽劍面前,不可無禮。”
隨著侍者到了大廳,這時候袁凌鳯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這位怕就是大明五公之一的英國公張世澤了,“錦衣衛(wèi)袁凌鳯見過英國公,剛才不知國公身份,請……”
沒等袁凌鳯說完,英國公就打斷了袁凌鳯的話,“不知者無罪,這次請你來府上,是有一事相謝,之前安定門外,我家小女與人沖突,多謝解圍。”
袁凌鳯不敢領(lǐng)功,“巡檢天下是在下的職責(zé),國公不用客氣?!?p> “好一個職責(zé),關(guān)中袁氏的風(fēng)骨猶在,想來袁兄知道后人如此,在天之靈也可慰籍了。”英國公張世澤略帶遺憾的說道。
袁凌鳯不好接這個話,身份相差太多,“國公不用如此,都是份內(nèi)之事?!?p> “你爺爺與我相交莫逆,在我面前不用拘謹(jǐn)。京都居不易,有什么難處說說。”張世澤說道。
“雖說京都居不易,但之前從老家?guī)Я艘稽c財物,加上俸祿,夠用了,這些小事,國公不用擔(dān)心?!痹桫L沒有接受英國公的善意,京都風(fēng)云變幻,這時候多些小心總歸沒有錯。
“哦,甚好?!闭f罷就端起了茶杯,示意袁凌鳯喝茶,端茶送客袁凌鳯還是懂得的,說了一句,“無事,那下官先行告退?!?p> 英國公揮了揮手,袁凌鳯就來離開了大廳。這時候從大廳的屏風(fēng)后面出來一個女子,嬌憨的拉著英國公的衣服說道,“怎么不多留一留他?!?p> “怎么留,你沒看到這小子從進府目不斜視,對于為父的好意,也一口拒絕,再者說了,讓為父請一個千戶吃飯,你覺得可行否?他是懂規(guī)矩的人,跟他爺爺一個樣子,守禮固執(zhí),這樣的人,遲早會出頭的,你讓為父請他來府上,怎么看上他了?”英國公帶著笑著。說道。
“不理爹爹了,就會取笑女兒?!闭f完就用手帕捂著臉跑出了大廳。
雖然不知道這位英國公為什么對自己禮待,但是袁凌鳯清楚自己的身份,騎著馬回到家。
牽著馬進了大門,將馬交給趙老頭,繞過照壁,看到一眾堂兄們正在打磨身體,袁凌鳯脫下外面的衣服,也加了進去,一陣鍛打之后,袁凌鳯拉著袁凌武,說道,“堂哥,之前說的近期有大事發(fā)生,現(xiàn)在沒事了,你下午給朱臨昭,白復(fù),王百川帶一句話,就說,我關(guān)中袁氏從事光明正大,不需要用鬼魅技倆,之前是我想錯了,是我的不對,堂哥,我這樣做,你們不會怨我吧?!?p> “凌鳯,之前你說的那種方法能報我袁氏血仇,可這樣有違爺爺?shù)膰诟?,是我們報仇心切,之前沒有提醒你,堂哥有錯,既然你決定好了,那么就去做?!痹栉湔f完,拍了拍袁凌鳯的肩膀。
“謝謝堂哥,不過此仇非是不報,只是我們還缺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想來,很快就有了?!痹桫L說完,就起身離開,去了后院。
進了自己的屋子,袁凌鳯坐在自己的書桌旁,雙拳緊握,也罷,再忍忍。
憐雪被小禾照顧著,這會估計在趙嬸屋內(nèi),袁凌鳯沒有過去,拿出紙張,將最近遇到的人發(fā)生的事情寫在紙上,在東寧伯劉宣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差一點就被騙了。
袁凌鳯知道自己的血仇,王家的血仇,都與江南文閥劉氏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但這些都不關(guān)劉宣的事情,遷怒于人,無故樹敵,都是取死之道,不過劉宣也沒安什么好心。
假若向之前想的那般,在路上刺殺劉宣的三個堂弟,估計事成之后,就是袁氏的末日,雖說劉宣的三個堂弟不是什么官員,不過身上都帶著虛授官職,刺殺國朝的官員,僅僅這個罪名就足以將關(guān)中袁氏帶入深淵,朝堂上的人,真的不可小看,殺人不見血的刀最可怕,幸好自己改變了主意,要不然不僅自己家,就是其他三個好友也要受到牽連。
想通了所有關(guān)節(jié)的袁凌鳯,這時候后背生出來一身冷汗。果然小瞧了這個時代的人了,自從自己為官之后,先是刺殺,接著去哈密血戰(zhàn),加上這次的陷阱,看來這些推手亡我之心不絕。
既然這樣,那么我袁凌鳯躲著你們總行了吧,京都不行,那就去城外買個莊子,等待國朝的征召,錦衣衛(wèi)鎮(zhèn)武司,遲早要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事來臨之時,就是自己積累功勛之時,到時候,再臨京都之日,所有異心之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