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桂聽著心底傳來的聲音,惡從心中起。
她在心底輕輕回了句:嗯。
『吾乃吉湘,汝可稱吾“湘主”?!?p> 她憋住笑,中二患者吉娃娃。
依然是回了句:嗯。
『為何不喚吾“湘主”?』
墨桂在心底笑得打滾,懶得隱藏,喚道:吉寶寶?吉娃娃?吉小公舉?
似乎覺察到什么,墨桂輕輕坐起,雙手合攏呈捧物狀。
下一秒,手心便多了一團子。
這團子有眼有嘴,似犬類卻又不是犬類,一對肉乎乎的耳,可將其身全裹,毛茸茸五彩尾巴短而有光。
似乎怕被旁人察覺,尾巴發(fā)光卻極弱,同十幾只螢火蟲聚集所湊成的那般好看。
吉湘不知是羞是氣,一對長耳粉得可愛,萌萌大眼蓄滿淚水,可愛得緊。
他蹭蹭墨桂手心,極軟糯的嗓音自墨桂心底響起。
“皇你壞壞,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墨桂知道他戲精得很,但這次變故,確實是她未料想到的,擔心自是真的。
作為逐星皇,她奔波一生,好容易熬到百歲福終,把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后準備享樂,卻被殺了。
如果她的意識沒有被吸進吉樂源里,逐星的未來,人類的未來,就只能靠沒有絲毫能力的普通人。
還好被吸進來了。
她輕輕揉了揉吉湘額頂,眸光柔和。
“你皇命大……讓你辦的事怎樣?”
“六大家族都有派人來,”他跳到墨桂胸膛,踩了踩,發(fā)現(xiàn)不軟,甩了甩耳朵,“被選中進行任務(wù)只有一個。”
幽怨地看了墨桂一眼,墨桂好笑,怎的,怪她條件太苛刻?
拯救世界這條路,難走啊。
“剩下的人呢?”
“給甜甜小仙女了?!?p> 天恬是個穩(wěn)重的,交給她不錯。
墨桂捏了捏吉湘小尾巴,傾身躺下:“這么說,唯天家人被選中了?”
“天妄”這名字,應(yīng)該是個女孩。
“對的,”他撓了撓墨桂手指,氣哼哼地,“皇你壞壞,總捏人家尾巴……但最后這位天妄姑娘也不行,剛開始試驗就斷氣了,后不知為何就好了,我正奇怪呢,原來是皇。”
斷氣?
墨桂似想到什么,眉頭微蹙,怕不是她不行,而是被入侵者……解決了。
“能找到天妄的意識嗎?”
“唔,宓小哥哥說,他沒找到?!?p> 墨桂沒開口,眸中黑得很透,被斂下的眼睫遮掩住。
那便是意識消亡,化作能量。
“真是可惜啊,這個小姐姐還挺厲害的呢?!?p> 吉寶寶撅噘嘴,哼哼唧唧。
墨桂額角滲出了些許冷汗,如果,她真的死了,后果極有可能是人類第四次滅亡。
入侵者,到底是何人?
“皇皇皇,還有一件事,”他抱住墨桂脖子,爬到她右肩頭,舔了舔,“檢測到入侵者進來了?!?p> 墨桂由著他動作,在子界中,吉寶寶如同神獸,愈合傷口,自是不在話下。
吸取世界能量?亦或,想得到輝彌。
入侵者們的目的,無外乎如此。
她選出所謂的“天選之人”,就是為了盡快收集輝彌,盡快找到逐星人,好重建逐星。
但她未曾料到,不僅她被殺,那“天選之人”也死了。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原主記憶?”墨桂揪住他耳朵。
“皇又壞壞,哎呀哎呀,吶,給你……”
吉寶寶朝耳朵哈哈氣,好可憐啊小耳朵。
嘿嘿,接受記憶時皇皇就是木頭人,本湘主一定干點更壞壞的事,哼!
荼司,亥秘國師之子,后亥秘滅國,潛逃中偶遇魔教教主,見其生得極好,本意乃撿回本教與自家小公舉玩,后見其骨骼清奇,傾囊相授,至今已有十一載。
后魔教中叛徒妖罔另辟蹊徑,開創(chuàng)鬼教,與魔教水火不容。
除此二教,江湖另有二教,乃東方神教,西方仙教。
魔教一向以一抵二,如今鬼教橫行,東西二教聯(lián)手討伐,教主樂得清閑,并夫人一起云游三國。
至今未歸。
重擔落在荼司與薄柒二人身上。
“皇啊,那個,宓小哥哥幫我做了荼司的意識分析,嗯,這次存活的條件是要魔教小公舉薄柒活著哦?!?p>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吉湘揉了揉腮幫子。
在子界存活,必須依靠寄體。
每個寄體殘留的意識的強弱、類型不同,要求隨之差異較大。
她需要滿足這些條件,才能利用寄體,完成任務(wù)。
墨桂“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只是捏了捏吉湘的長耳,順了下毛。
但只要她做完工作,她還是想走就走。
活下去難,死亡容易。
子界中的人,也在努力地活著,和世界沒太大區(qū)別。
都是意識罷了。
沙沙沙——
什么聲音?
戴澄警覺地直起腰板,樹杈上的劍嗡嗡作響。
“誰?”
那邊細碎的腳步聲夾著少女的輕笑聲。
“澄哥哥,是我啦?!?p> 一個嬌小的人影晃晃悠悠晃到他面前。
借著淺淺的光,戴澄看清楚了來人,他的姑娘,劍眉舒展開來,像那綿延的山巒,輪廓都是柔和的。
可他不說話,劍早已安定,只是劍柄被他握著,顯得他有些局促。
“這么晚了,也沒有月亮,你在這里看什么呀?”
說著,少女四周望了望,有些奇怪。
戴澄看著她可愛的動作,唇角禁不住向上翹了翹。
“沒什么,隨便看看?!?p> 少女聞言笑得越發(fā)燦爛,一雙靈眸里似乎有光在閃。
“是不是在為那件事?lián)???p> 戴澄滿腹的憂被少女那陽光般的笑容驅(qū)散殆盡。
他點了點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沒事的,澄哥哥,有我呢?!鄙倥牧伺拇鞒蔚募纾允景参?,“有我在,你,恩不,我們一定會實現(xiàn)我們教的復(fù)興的!”
戴澄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劍也有些不安分,可他面色依然與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更何況,我們的教徒都很努力呢?!?p> 戴澄“嗯”了一聲,按住手下的劍。
末了,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說,司國那國君,是不是有些不安分???”
萊瑰的笑容總是掛在臉上的,如同一個暖人的小爐,總是不斷向外散發(fā)著光和熱。
“嗯?”
適時地表達疑問是作為一個好聽眾的守則之一,他深諳這些。
雖然他不是一個很好的說者,但他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聽者。
他知道萊瑰需要的是聆聽。
二人的相處方式一直如此,不尷尬,很自在,樂在其中。
失眠的夜,極難熬。
與人聊天,不失為度過這漫漫長夜一種好方法。
今夜無月,陰風呼號。
紅燭殘影映少女墨眸深處,一襲黑裙,裙擺妖冶血梅開得正艷,銀發(fā)微垂,自榻上滑下,觸及漆木上暗色花紋。
少女眼角是淡淡的淚痕,蹙著的眉不愿舒展,有些嬰兒肥的頰和上挑的眼尾顯露出她平日里的性格。
應(yīng)當是調(diào)皮和驕傲的。
眼睫顫動,嗓音如新綻寒梅,潔而魅。
“他,仍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