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么是他,為什么會是他!
他一直。
一直以來當做親弟弟的小和尚,卻被她的母皇親自下令,折磨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呵。
朦朧中,父后的音容笑貌似乎清晰可辨:
“長情,宮墻里無姊妹情的。”
父后慈目映著他怔愣的模樣,緩緩地說下去:
“若一日,有一人,她誠以君為姊妹……”
“為君垂涕,為君當?shù)?,為君生為君死……莫將負于她?!?p> 小和尚久時,雖非女子,卻毫無平常男子之弱。
堅毅得令他心驚。
受慣杖責的他從未想過,只見過一面的小和尚,會沖至他前,伏于他身,默然而為他受板子。
那一刻。
就連地上的灰塵進到了嘴里似乎都不是咸干的,夾含絲絲的甜,綠豆糕的味。
“何必為我受杖?”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
“阿彌陀佛,小檀越昨在廟上香,則為久時友,久時看不得小檀越受罰?!?p> 童聲稚嫩,卻極平和,讓人信服。
他低頭看小和尚。
只見小和尚圓溜溜的眼平視著前方,卻沒有抬頭和他對視。
嬰兒肥的頰上透著紅,薄汗布滿鼻尖。
氣息不穩(wěn),架子卻很足,還真有一種普度眾生的感覺。
長情目光飄忽,說不清心底腫脹的是什么感覺。
酸酸澀澀,摻雜暖意。
沉夜里突兀的叩門聲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太女殿下!太女殿下!可有刺客入殿中?”
女聲雖急切,卻咬字清晰:
“適有一宮娥曰,見一黑影閃入殿下之宮中……”
一字不落地入耳,但長情仍未搭話。
“某等恐殿下之安危,故來視,欲擒拿刺客!”
音落,屋外的人伸長了耳,細細聽屋內(nèi)有什么響動。
稍有不測,她們得拿全家的命來陪!
半晌無聲。
咬咬牙,闖。
領(lǐng)頭的宮娥正準備闖入,忽地聽到里屋傳來沉穩(wěn)微啞的聲音。
似乎剛睡醒,還帶著點兒朦朧:
“莫要喧嘩,并無刺客?!?p> 話音落,門外的宮娥們都輕吁出一口氣。
松懈下緊繃的神經(jīng)。
也是,何人能在殿下的精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潛入宮中?
是她們太過于擔心自己的飯碗。
才輕信了謠言,還打擾了百十號人的休息。
“散了罷,散了罷?!?p>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
本就困倦的眾人邁著輕浮的腳步,打著哈欠,晃晃蕩蕩地去睡覺。
最晚走的是親眼看到黑影的膽小宮娥。
她提著手中的宮燈,卻怎么也想不明白。
難道是她眼花了?
不過,除了膽小宮娥本人,無人指責她讓大家瞎忙活。
秉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原則,長情宮中的宮娥們對此見怪不怪。
畢竟還是太女殿下的安危重要,她們白白忙活了一場也沒什么。
埋怨的聲音也不是沒有。
但只敢在心底埋怨。
誰不知道太女殿下是將來女皇之位的最佳人選?
討好,永遠比得罪強得多。
趁著剛才慌亂的一陣,墨桂換了口氣。
她動作十分小心。
也不能大喘,只敢輕輕地操作呼吸。
『皇皇,她轉(zhuǎn)過來了,你小心點?!患婢o張地咬了咬爪爪。
*
一更.
午好.